高密西南那条五龙河
我的老家尚口,是位居山东高密、诸城两县犬牙交错的一个小村子,古时候归诸城县管辖、1949年后划归高密。小村位居高密西南乡,东依青龙山,西面便是五龙河了。这河绵延数十里,从高密的最西南位置开始,一路弯弯曲曲往东北方向走,灌溉着这里的土地、调节着这里的湿润,真的是一条母亲河。

我的老家尚口基本是“一鹿阳光”,村子姓鹿的占压倒性多数。据说老祖宗鹿讳凤先之所以在明朝洪武年间从河南鹿邑县辘轳湾迁徙至此,就是看中了这里依山傍水。那青龙山,据说也是当年岳飞大战金兀术的所在,自古就是交通要道,抗战时期,小鬼子还在山上建了炮楼。青龙山,还跟五莲县的白龙山一起,在我们那里组成了一段美丽的传说。村子就在五龙河岸,老少爷们渔歌互答、荷锄秧歌,炊烟缭绕、书声琅琅,是个远近知名的“厉害”村子。在“两个文明建设”方面,走在了周边村子的前列。三、八就是村子的集市日,如果不是因为繁荣,各地商贾是不会“认同”的。后来,三、八这个集市,却活生生地让百尺河镇、土庄乡“抢走”了。五龙河却还是那么流畅的淌着,成了故乡的一个符号。
作为上个世纪60年代出生的人,其实自我记事时起,五龙河就变成了“尚口水库”。我爷娘那代人,在我们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靠着简易的铁锨、条框,硬是挑出一座水库来。还在村子的西面建了堤坝、闸口,有效地控制了五龙河的水量,以让她更好地造福周边百姓。爷娘那代人,却很多因为潮湿、或者劳动强度过大,落下了疾病。过了大约30年后,国家来了“补贴”,名义肯定是补偿爷娘那代人的,政策到了村子,就“特色”了很多,当年很多为了五龙河建设立下“汗马功劳”的,却因为各种借口没有得到一分钱,而且钱都不是“一次性”发了,零零碎碎的,我不知道最终的数额,符合国家给的不?
我娘就是年轻时候在五龙河干活,落下的“疾病”,身体一直不是那么“痛快”。等有补助了,她老人家却走了,我们也因为外出谋生,没有一分钱的“继承”。还有我已经“支边”去了关东的叔叔大爷们,已经没有人还记着他们当年的辛劳……
我小时候经常去五龙河洗澡,我的那点“狗刨”技术,就是在那水库里得到了检验和提升。而且当时的水库边上,种着成片的柳树、槐树,树被水“淹没”的根部,是经常可以看到鱼虾的。我那个时候挺馋,只要逮到虾了,必定当场填到嘴里,活生生地吃下。所以,我至今吃虾是不需要剥皮的,或许就是那个时候养成的习惯吧!其实我后来还生吃过鸡蛋、肥猪肉,但都因为胃口享受不了这样的吃法,没有坚持下来,唯有这生吃大虾,即使啥都不沾着,一样可以生吞。
我上学之后,老师们是不让随便去水库“洗澡”的。很多“怕热”的孩子,却大热天的中午头子不睡觉,偷偷跑到河里洗澡解暑。回到学校,老师只有轻轻一挠他的身上,就会出现一道清晰的白痕,这样的孩子,肯定又偷偷下水了。罚站吧!
水库包围了我们村子,我们村就成了五龙河的“源头”。记着大水泛滥的时候,五龙河都一片汪洋地围住了我们村。甚至在村子的周围,都筑起了堤坝,挡着那呼啸的河水。水灾之年,老百姓是挺难的。记着那个时候上级要“扶贫”,就总是拿来一些“旧衣服”,分给社员们拉倒,并无吃的喝的之类。后来五龙河治理的很“驯服”了,那代为了五龙河而起早贪黑住在河边挖河的社员,却老的老、走的走、离开的离开了……
五龙河是故乡的名片,自然是很多文人墨客的“卖骚噱头”,也留下了很多传说。至今记着我爷给我讲过的一个对联,说是某“骚客”出题曰:五龙河边钓浮鱼,谁可以对上下联?又有一“骚客”对答曰:双羊街上招驸马。双羊是离着我们不远的一个村子,据说是汉代玄学大师郑玄的故乡,于是在我们这里,这“对联”就成了“千古绝唱”……
五龙河最“凶残”的时候,每年都会淹死人。我小时候有几年,总是有孩子在河里出事,于是很多“新传说”就又来了,说某次有个人在河边钓鱼,却钓上来一只乌龟,他就再钓,就很快又有乌龟上钩。这人收龟的时候,往水里一看,我的娘啊,水边上,居然有成片的乌龟等着他钓呐。他就惊慌失措,撒腿便跑。这是一则,另一则更神乎。说是某人在雨天路过水库,忽见一头小牛样子的动物站在水面上,那人以为是牛,就想靠近看看,那牛却钻进水里了。那人就吓出一身冷汗,原来是蛟……
五龙河变成水库之后,对我们那片的村子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害,虽然作为源头的我们村子,土地是经常被水淹没过,但总是有闸口了,可以有效地减少损失。所以,写到这里的时候,就很佩服毛主席他老人家那代人的先见之明!我们尚口虽然不是“高峡出平湖”,却也可以称得上是“借岭建水库”了。只是,这座以我们村为源头的水库,却起了个“马旺水库”的名号,确实不该!
其实我们村子的人都知道,当时建设水库的时候,有个管事的是马旺村的,于是他就“文化腐败”一把,用自己的村名,当了水库的名号!他这个做法,误导了多少陌生人,不得而知……
鹿钦海草于2018年2月2日星期五,于山东东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