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我
文创|贾善耕
主编|静水深流

童年的我什么样子?我只知道一部分,那时候没有相机,也没有手机,我只能用自己的眼睛看到自已穿什么衣服,幸亏那时候有镜子,我能看见镜子中的自己,不怎么黑瘦,但也不怎么特殊,和所有那个时期农村孩子一样打扮,眼神单纯,仅仅闪着想吃好东西的欲望。一样的白天黑夜,绝对想象不到今天故乡的模样。
于是,在花甲之年到来之际,鬼使神差的我用彩泥捏了一个自己,让我重温一下过去,感觉好像了却了什么心愿一样。
童年的我是这样的:不胖不瘦的脸,一头的黄毛被蓝布绒帽子盖住,一身的粗布黑棉衣,黑棉鞋。
粗略的就是这个样子,但有几个细节,我没有忘记:这个绒帽子是我给大人闹了几次才弄到的,只可惜布料是蓝色的,其实我希望是绿色的,因为当兵的舅舅就有一点绿色的绒帽子,戴在头上很是威风。
当年的棉袄都是没有高领的,我脖子里围了一条米黄色的围巾,是爸爸给我弄的,因为上面有几个洞,肯定是旧的,但我觉得也很洋气,围巾的两端一头搭在胸前,另一端搭在后背上,走起路来轻轻摇晃,显示了我的与众不同,我很自豪这条围巾带给我的荣耀。
上身的棉袄是有扣子的,也是黑色的,一排五枚,下部左右各有两个大的布兜,是用来装零食的,平时除了地瓜片也没有什么,只有走亲戚时才可能得到一点炒花生等等。
我的双手是左右交替互相插到棉袄的袖筒里,这也叫“抄手”,这种方法防寒,特别有利于防止手被冻伤。现在看起来非常不雅,但当年都这样,大了也这样,尤其是冬天南墙根坐在柴禾堆边晒太阳的老人,更是这样。
还有一个细节,不得不说:就是棉袄的下部中间总是向上翘的,虽然看起来肚子好像很大,其实是因为那时大人孩子都穿棉裤,黑棉裤一般上面是白布做的裤腰,白粗布条就是一扎就完固定裤子的动作,但由于折叠棉裤腰和捆扎形成的突出部位,棉袄下边是盖不住的,向上翘着,男女老少都像孕妇一样。
棉鞋是母亲做的,平时把碎布留起来,多了以后用玉米粥站到一块晾干,用剪刀剪成陷阱的样子,一层一层地用棉线缝在一起,就成了鞋底,缝上黑布鞋帮,就成了棉鞋,小时候我的右脚穿的棉鞋总是朝里歪,一直到了七八岁的才正过来,当年那个年龄段的男孩子都这样,大概是因为每家孩子都多,尽量把棉鞋做得大一点,省得经常做新鞋的缘故吧,但男孩子跑来跑去,脚小鞋大就跑歪了。因为这事困扰了我好几年,所以至今还记得。
后来,冬天的装束稍微起了点变化,不知道谁带头开始用毛线做耳套,两个耳朵一边一个,带上以后很暖和,中间用一根绳子连接,这样不容易丢失。再就是开始出现棉手套,用布和棉花做的。除了大墓手指有一个专门的套以外,其他的四个手指都连在一起,虽然不方便,但确实保护手不被冻伤。但这两件东西不是每家都有、每人都有,所以冻耳朵冻脸冻手的事情经常发生,孩子冻耳朵冻脸,红红的,又痒又疼;大人冻手的比较多,因为男人要干活,妇女要洗衣做饭,特别可怜,真是没办法。
由于那个时代的生活水平差,每家的孩子都比较多,吃的穿的都不怎么在乎,更别提注意形象了,男孩子们平时就喜欢打打闹闹,衣服上的土和泥巴人人都有,还有一部分孩子鼻子下面总带着一些陈年干鼻涕,最神气的是隔壁的孩子头二孬,鼻子下面经常会流出一些长长的鼻涕,他从来不把它弄掉,而是随便用鼻子一吸,几厘米长的鼻涕就神奇全部回归到鼻腔,他再咽下去,那个神速动作我们都十分羡慕,但总也学不会。
明年就是我的本命年了, 60年代初出生的人大部分都已退休或接近退休,绝大部分人都有农村生活的经历,虽然生活清苦,但当时童年的我们总能苦衷有乐,否则,我们也不会经过自己的努力活成今天的样子。
这个小泥人虽然不精致,但却大体复原了五十多年前我的样子,我把它放在书桌上,有些许唏嘘也有些许庆幸,正是那些艰苦的生活经历,让我们穷则思变、让我们从不忘记我们的出新和使命,一路向前。
感恩所有的过往,在今后夕阳西下的岁月里,我们把过去的点点滴滴穿成珍珠,当成泪珠也好、当成珍珠宝贝也罢,反正都是我们经历过的,他们点缀在我们的记忆里,如梦如诗,或者是旅途中的点点星辰……
(现在的我)
文创作者简介:贾善耕,男,1963年生,高级经济师,四川大学管理学硕士。曾先后在中国农业银行总行、中国人民银行总行、国务院农村金融体制改革部际协调领导小组办公室工作。在多家金融机构担任过管理职务。现任中国金融作家协会、美术家协会、音乐家协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诗词学会、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金融作家协会名誉主席、中国金融文学艺术社副秘书长、《中囯金融文化》杂志编委。2014年被中囯金融文联评为首届全国金融系统“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