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根将何处
文/王发祥
小时候,地处秦楚交界大山深处乡村老家,信息闭塞交通落后的自然村落却很热闹,人与人之间因为贫富差距不大也就没有攀比之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们清贫而恬淡生活在与世无争的静谧大山深处。
雨雪过后,村庄泥泞的土路上总会留下重重叠叠的脚印,人的,牲口的,家禽的,大大小小,数也数不清。偶尔路过的车辆留下一串长长的车轱辘印,平行着伸向远方。村庄里的鸡鸣狗吠欢声笑语传得很远很远。
村庄里的老人去世,都埋在了后山的荒坡。几块山石砌成坟头,后面是隆起的土堆。老人们知道,他们身后,子子孙孙还要在村庄里过活,村庄周围的薄地,要种出子子孙孙的口粮,他们怎舍得占有?
老人们说,后山这片荒地,离村庄不远,一抬脚,魂儿就回村庄里转一圈。
最先走出村庄的,是尚家表婶家的大成表哥。大成表哥先是考进了城里的高中,后来上了地区的大学,毕业后,分配在了县城里工作,娶妻,生子,都在城里。
在儿子那里生活了一阵的表婶,用她那张能说会道的巧嘴,添枝加叶地逢人就说城里的奇闻异事,听得村庄人心里直痒痒。特别是她那分不清杏子和桐子但模样俊俏的儿媳妇,更是村庄人赞不绝口的城里姑娘,老家至今还流传着关于她的一段顺口流“城里人真奇怪,割一把麦苗当韭菜”。
后来,农忙间隙的年轻人陆续进城找生计,挣些钱养家糊口。回乡时,穿着时髦的他们总会在村庄引起阵阵涟漪。精明的媳妇们发现,在地里忙活一天也种不出一袋米,城里打工一天却能赚回两桶油。年轻的媳妇便硬起心肠撇下老人、孩子和土地,也进了城。不久,就有人将孩子送进了城里的学校。村庄里的老人看着逐渐荒芜的土地无奈的叹着粗气,佝偻着腰身蹒跚的脚步寥落的在田间地头操劳着。
土地是村庄的魂,土地荒芜后,村庄也就逐渐显得衰老了……
一栋栋小洋楼拔地而起,但院落里疯长的野草稀释着人气。雨雪过后,村里的脚印少了,鸡鸣狗吠欢声笑语低沉了下去。村庄里的小学,早已由六个年级,减到四个,再到三个、两个,如今,往日喧闹的校舍干脆变卖给了私人。
平坦光洁的同村水泥路,也很难留住宽厚的脚印,即使偶尔印上半截,一阵风,便给吹散。
病榻上的尚家表婶,任凭大成表哥商量,就是不愿再进城,最终还是辜负了表哥的一片孝心。她怕死在城里,魂儿找不到回村的路。
人走了,门户得照看。表哥听了妈的话,将表婶葬在了村庄边早已荒芜的地头。荒芜的土地却是最好的墓地。一座高大的大理石墓碑,村庄里以前都没见过,老人们一个个眼羡不已,“死后能躺在里面,这辈子也值了。”
没多久,和表婶好了一辈子的李家表婶也去了。也葬到了尚家表婶的身旁,李家表叔说啥也要拿出大半辈子的积蓄,给老伴修了一个于尚家表婶一样高大气派的墓。
“也要给我留个地儿啊,”动工给老伴修墓时,老汉扯着嗓子嚎:“生活了一辈子,不能死了就给我们分开喔。”
于是,尚家表婶的墓旁多了一个坟茔。
村庄里一起生活了一辈子的老人,再也不愿去后山的荒坡,相约去那边也要做邻居。就连由村庄走进城里生活多年的人,也纷纷给自己在村庄边上占地。村庄边这片荒地渐渐变成了一片墓园,一座座鲜亮的大理石墓碑或贴满瓷砖的坟墓如雨后春笋,逐渐与村庄连在了一起。
从村庄走出去在城里上过学的后代,不愿再回村庄,他们说这片墓园毗邻村庄,太阴森。父辈厉声打断,指着一座座墓碑,述说里面躺着的某某亲人。可新的一代,怎能记清楚那些模糊的面孔?缺少了共同生活的经历,哪能产生如许情感的共鸣?只有在清明节和过年时,才想起匆匆回一趟村庄,应付一些逐渐模糊传统习俗。
日出月落,如今落寞的农村老家,只剩下衰落的村庄,孤寂的老人、苗稀草盛的荒地以及蜿蜒崎岖的乡间小路,不变的依然是那片一碧如洗的蓝天,那一缕缠绕在山腰如云,如帛,如烟的丝丝薄雾和那湾终日汨汨潺潺流淌不息的山涧溪流……
作者简介:
王发祥,1970年出生,高中学历,1989年参加工作,1998年企业改制下岗,县作协成员,现就职与公安局警卫室。通联,湖北省郧西县政府警卫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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