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 武 牧 羊
李超凡(甘肃)

在万里长城之外,遥远的漠北,浩瀚的贝加尔湖畔,苍苍茫茫的大草原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召唤着他的羊群。夕阳西下,飞鸟归巢,一切都进入晚归的节奏。老人赶着羊群到湖边饮饱了水,回到沙漠边缘一个能避风的地方,开始寂寞漫长痛苦煎熬的宿营。

弯弯的月亮,惨淡地笼照着广袤无垠大地。四周空旷,万籁俱寂,落寞无聊,气氛瘆的怕人。他拿起自己用湖泥烧制的埙,吹奏着熟悉的老家关中的曲调。吹到悲愤激昂高潮迭起时,情绪常常失控,好像能把曲江池的水倒灌回去。
饥饿的时候,他掘开野鼠盘踞的土丘,把小动物们贮存的食粮分获一部分给自己。天气冷了,他紧紧地依偎在羝羊身旁,借着厚厚的羊毛包裹下羝羊的体温取暖。尽管在这样的境地,度日如年艰难地生存着,但他依然坚信自己能回到祖国,能回到家乡,能回到大汉的朝廷,能站到早朝时精美的丹墀旁,接受端坐在巍峩大殿上的皇帝,对分列两班层层文武的钦点。每当头枕着白霜被冻醒时,他又伤感这孤苦凄惨的日子何年何月才是个头呀?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长安,手持旌节,回禀皇上,痛陈这次出使匈奴之旅的艰难漫长。
十九年啊,十九年。他经历的盛夏时光,烈日烤灼,暑气蒸腾,狂风暴雨,雷电轰顶,冰雹袭击,洪水围堵,蚊虫叮咬,蛇蝎侵扰。秋冬季节,严霜紧逼,冰雪覆盖,雾凇霸凌,寒冷裹身,渗透筋骨,痛彻心脾。还有沙暴仍频,阴霾迷漫,浮尘闭眼,豺狼环伺,孤独寂寞,饥饿难耐,疾病施虐,身单无助,恐慌潜藏,危机四伏,兵匪勒索,盗贼偷窃等等等等。人世间除了夺取性命以外的所有苦难,悉数袭来,轮番摧残,蹂躏肉体,折磨意志。加上匈奴单于的高官厚爵美女宝马威逼利诱,都没有能使他变节屈服。他,就是苏武。
在这大漠腹地,耀武扬威的单于兵马,经常高举各色大旗,掠过草原,狩猎为乐,留下一路血腥。残酷的胡虏头领,给苏武划定了有限的活动范围。同时也在四周的草原封地,布署鹰犬,监视着被流放的大汉使臣苏武,无期限地限制他的自由。寂寞的苏武,与他的羝羊为伴,与逶迤的群山为伴,与无边的大漠为伴,与澄蓝的湖水为伴。与吉祥的大雁亲近接触,甚至与草原上的土鼠和睦相处。秋天到了,秋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刮过。湖边的大雁一批又一批离开。当南去的雁群结队飞过头顶,向他做最后的告别的时候,他的心随着雁群,飞向遥远的南方。渐渐地,渐渐地,远山的尽头已没了雁阵的影子,他的心死了,一切毁灭了,心情随之跌入无底的深渊。
在如此艰难困苦的境地,匈奴单于仍然没有放弃对他的精神摧残。常常派来鹰犬劝降,甚至无端羞辱。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能动摇苏武的顽强意志和坚定信念。在岁月的消磨中,尽管他怀着对匈奴当政者深深地仇恨,旌节上的流苏彩球也不时脱落,但是他依然行止不离其手,倾注了一种对使命的执着在旌节之上。

当他被大汉设计召回长安时,十九年的人间炼狱,已使59岁的苏武,须发皆白,身形佝偻,俨然一位垂垂老者。苏武回到汉朝时,长安城万人空巷出城迎接这位传奇英雄。经过19年的风霜雪雨,满脸沧桑,唯一不变的是手中仍然握着代表庄严使命的旌节。从此,苏武牧羊成为中国历史上逆境求生的代名词。与苏武一起返回汉朝的只有九人。苏武让人牵着马车,送他回汉朝。这一路上,他还不停地握着那只皱巴巴的旌节,两眼泪光闪闪,别提有多高兴了。盼望已久的他,看到了沿途乡亲们那一张张充满着笑容的脸,他告诉他们,他为祖国坚守了节操。他得到人们对他的信任与敬佩。他的泪水流满了双颊,他顾不得去擦那些眼泪。
苏武生于公元前140年,卒于公元前60年,字子卿,汉族,杜陵(今陕西西安)人,代郡太守苏建之子。西汉大臣。 武帝时为郎。天汉元年(前100年)奉命以中郎将持节出使匈奴,被扣留。
在长乐宫临华殿,苏武向汉昭帝禀奏了出使匈奴十九年身不由己的曾经过往。此情此景,令满朝文武无不动容,尽皆肃然起敬,多有声泪俱下。苏武出使被流放北海牧羊,守节不屈的大义之举,亘古未有。苏武去世后,汉宣帝将其列为麒麟阁十一功臣之一,彰显其节操。
(文中图片选自网络)

李超凡,甘肃省华池县人,公务员,当过兵,电视台做过节目主持人,记者,编辑,出版巜香山夜话》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