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食客

文/刘学焕

春兰姑娘是个苦命的孩子。15岁时父母离异，法院把她判给了母亲。母亲虽然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父亲忠厚老实，只能修理地球。村人都说母亲嫁给父亲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母亲听着村人的议论，顿觉身价倍增，嫁给父亲确实委屈了，于是就找茬儿和父亲吵架。现在父母离婚了，父亲到外地打工去了，母亲整天游手好闲。

有一天中午，春兰放学回到家，见母亲正在和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赤身裸体地滚在炕上。此刻她才明白，母亲为什么整天涂脂抹粉，原来就是为了勾引男人。待那男人走后，春兰大哭大闹喝斥母亲不正经。母亲勃然大怒，一个耳光打在她那粉嫩的脸上，悻然地说：“你这没良心的东西，母亲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供你吃穿上学？没有钱，你喝西北风去？”她说着，委屈得流下了眼泪。

从此以后，春兰的学习成绩急剧下降，她觉得同学们也好像拿异样的目光在看她。有一次，她和一个同学吵架，那同学骂她母亲是破鞋，她一气之下辍学了。母亲苦口婆心劝她回校好好学习，然而，她已经厌倦了学习，再说她内心也在赌气，宁可不上学，也决不花母亲挣的那不干净的钱。她怨恨母亲勾引男人，使她在同学面前丢尽了脸面。为了报复母亲，她竟趁母亲不在家时与那个又来找母亲的男人滚在炕上，恰巧被母亲回来撞上了。母亲骂走了那个男人后，便捞起条帚发疯似地抽在她身上。她一动不动，也不觉疼，只觉浑身麻木。母亲打累了，流着泪说：“兰兰，别恨妈，妈也是为了你好哇！虽然妈不正经，可妈希望你能堂堂正正地做人哪，你年纪还小，怎么就不学好呢？”春兰气咻咻的说：“不就是为了钱吗？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用你养活了，我自己养活自己。”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家门，来到县城，在一家酒店做工。在那些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大姐姐们的教唆下，她也当起了三陪小姐，既省力又省钱。当她看到那些臭男人一个个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心甘情愿地把大把大把的钞票花在她身上时，她感到幸福透了……

一天傍晚，她站在吧台前搜索目标，忽然她发现一号包间门敞着，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又是一个馋猫！她抿嘴一笑，一步三晃地扭着峰腰来到一号包间，柔情蜜意地说：“这位大哥哥，需要妹妹陪你喝一杯吗？”说着，毫不羞涩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端起小伙子给她倒的一杯红酒，与小伙子一碰杯，然后一饮而尽。稍顷，点上一根香烟，吸一口，将袅袅的烟雾喷在小伙子的脸上，同时往前靠了靠，浪声浪气地说：“这位大哥，还需要妹妹提供全方位的服务吗？”小伙子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然后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桌子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晚上，这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子又来了，还在一号包间，还没等春兰发现她，他便主动招呼春兰。春兰心中大喜，一溜小跑地奔过来了，暗笑着“兔子叫门——送肉来了”。这次小伙子和上次相比，判若两人。主动与春兰碰杯，还问她多大啦，家住何地，为什么干这差事，想不想找一份正当职业。看他那关心她的样子，就像她的亲哥哥。对小伙子的热情，春兰根本不往心里去。这样的暖心话儿她听的多了，这样的男人她也见的多了，只当彼此都在演戏，你花钱，我服务，绝不沾半个情字。

春兰端起酒杯说：“这位大哥，谢谢你的美意。我看还是闲言少叙，书归正传，你需要妹妹提供什么样的服务？我保证拿出看家的本领使您满意，如你有半点不满意，妹妹分文不收。”

但是小伙子饮完酒，扔下一张百元票，又一声不吭地走了。他的举动令春兰大惑不解，她还没见过这样神秘的食客。

第三天晚上，小伙子又来了。春兰一见，翩然而至。小伙子说：“咱俩交个朋友吧。”春兰说：“可以呀！”小伙子说：“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放弃这差事，正当职业由我负责给你找。”春兰说：“为什么？你嫌我不干净？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交朋友？”小伙子认真地说：“你还年轻，全然不知道干这不正当的职业是有危险的。”春兰毫不在意地笑道：“你吓唬我，我不怕，我见的男人多了，还没有一个敢动我一根指头的，再说，他们争我都争不够，咋会伤害我？”小伙子说：“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小伙子说罢，扔下一张百元票，抬腿走了。

春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就感到对他有些在乎了。要说做朋友，她心里仍然没有底。首先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细致地交谈过，她连小伙子叫什么名，干什么工作都不知道，而她告诉他的身世地址和姓名也全是假的。但她觉得这个小伙子和那些嫖客有本质的区别。一连三晚上，他都没动她一指头，她想主动接近他，他都故意躲开了。这个小伙子究竟是干什么的呢？他为什么要这般待我呢？难道他真的看上我了？但她又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总之，她认为小伙子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好人。

小伙子一个礼拜没有光顾酒店了。春兰在新结识的两个大款之间周旋。那两个大款见她年轻貌美，都纷纷出高价包她。她见两个大款为她争风吃醋，最后竟抡起了酒瓶子大动干戈，还还真的以为自己身价倍增，全然不知道这其中潜在的危险。

这天晚上，两个大款又来找她，她正患重感冒，只陪两个大款喝了一杯茶，就要离席，大款岂肯罢休，于是就撕扯起来。她一看不妙，赶紧把钱退还给两个大款，而且还陪着笑脸。两个大款喝得醉醉的，借着酒劲，你一拳，他一脚，将她打倒在地，并撕扯她的衣服。她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大呼救命。老板闻讯赶来，然而两个大款仗着有钱，根本不把老板放在眼里，挥起拳头又要对她动武。

恰在这时，那个神秘的小伙子带着公安人员闯进包间。原来，小伙今晚来迟了，当他发现两个大款在发淫威时，便及时拨打110报警，这才使春兰免遭劫难。公安人员将两个大款铐走后，小伙子和春兰又来到一号包间。一进门，春兰就一下子扑在小伙的怀里，哽咽道：“大哥，谢谢你救了我，你要是真想和我处朋友，你现在就带我走吧，我再也不想当‘三陪’了……”

翌日，小伙子搭车拉上春兰及她的行李来到县城百货商场，小伙子介绍春兰到商场当营业员。春兰很感激，当即应下这份工作。后来，小伙子便三天两头来看她，令她感动不已。后来，她也就向他讲了自己的身世，小伙子对她的遭际深表同情，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希望她能回家看看母亲，告诉母亲现在她已有了正当职业，别让母亲挂心。

这天，春兰休息，一大早小伙子就雇轿车带她回家。一年多没回家了，母女相见，抱头痛哭。现在母亲也走正道了，在村办服装厂当缝纫工，而且还把父亲从外地找回来，复了婚。春兰见到眼下幸福美满的家庭，激动得热泪盈眶。

小伙子没有在春兰家吃饭，只喝了一杯茶就走了，临走时给春兰留下一封信——

春兰姑娘，我是一位记者，那天晚上在酒店无意见到了你，使我猛然想起三年前死于非命的妹妹，你和我妹妹长得真像。三年前，我还在念大学，因家中困难，交不起学费，面临辍学的危险，妹妹为了挣钱供我念完大学，便背着家人偷偷地当上了“三陪”小姐。后来，在嫖客争风吃醋中我妹妹成了牺牲品。自从见到你后，我就把你当成亲妹妹了，我打心里希望你能走正道，不使我妹妹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演……

作者简介：

刘学焕，男，1959年生，祖籍山东青岛，1987年到大连工作至今。1979年开始文学创作，发表小说，影视，散文，故事，小品，评论等各类文学作品500余篇部，300余万字。其中小说《赶时髦》获《长江文艺》全国文学大赛二等奖，《生与死》获《长江文艺》黄鹤杯94年全国文学大赛优秀奖。散文《文明城市的一面镜子》、《父亲的掌声》、《母亲是一条河》获大连晚报征文优秀奖。故事《官迷土豪与受贿女县长》获浙江廉政故事全国大赛优秀奖。广播剧《车祸真情》获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农村题材广播剧征稿大赛优秀奖，《股市如人生》获《证券日报》全国征文大赛优秀奖。现为大连市作家协会会员、金州新区作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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