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呓语
诗/丰月
1
虚幻之上，黑是巨大的谎言
月华中的雪影是一个真实存在
而陪我的只是一条路而已
被车灯照亮，雪化处是一色黑
一路向东，白一点一点淡薄
直到遇见灯光，一声两声的犬吠
惊落一个村庄的梨花
秃树枝却托着一轮洁白的月亮
2
沉默很好，目视前方
注意力集中于一条路
忽视一掠而过的如鬼魅之树影
左手处是坟茔，右手处是墓碑
我不想停下来，聆听另一个村庄
无声的夜语。这个失去炊烟的人间
让我想起一个个远行逍逝的亲人
他们是否还在故乡向阳的山坡
用天上的星光，点亮山野迷津
让狐狸经过，也让兔子经过
3
即使假借鹫鹰俯瞰之天眼
我已经看不见山峦荒凉
跃上山巅，便即刻跌入谷底
我把巴滩、穆格滩、三角滩
一个个旷野丢进夜色
连同在黑中迷失方位的地平线
向东，向大河的方向
奔赴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宿命
4
黑牦牛比雪夜的黑更黑
犄角挑起散漫的星光
在失去帐篷的地方反刍灯光
时光是静止的吗？
而心跳在时间中不肯息止
风马旗在奔驰的车轮之下
飞旋，起起落落
像轻风中的飞雪，无根之水
在我的臆想之外流淌成河
5
远方已经灯火通明
张开诱惑巨大的陷阱
而我的身后空空如也
在夜色的空洞中，我已经忘记
路经的每一个村庄的面目
路过千姿湖湿地，阿什贡丹霞
黑魆魆的夜色里
春天悄悄地在小寒的冷峻中复活
6
收紧风笛，芨芨草坐拥夜色
裸树迎迓飞雪，拉脊山下
我的经过在尕让狭长的甬道
把一个、两个、三个村庄不熄的灯火
连成灯火璀璨的人间
月亮升起来了，当我驶出隧道
藏匿于灌木丛的夜色
在月华雪影中显形光洁的一面
7
犬吠如斯恍惚于近于失聪的耳朵
城郊的村庄陷于静寂的泥淖
夜色中，一些村庄
悄然地在霓虹中死去
笙歌之中，我如飞蛾
已经急不可待，扑向光明
却没有投入燃烧的火焰
不死却伤，碰壁于繁华的楼林
在一个叫做城市的地方
确定黑确实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作者简介：
丰月，本名：尹炳青，1969年生于青海贵南。青海省作家协会会员，1985年习诗，后搁笔近15年，2015年回归诗坛，在省内外纸媒发表诗作200余篇，作品多发布于网络媒体及各种微信平台，有诗作入选《茶卡盐湖之恋》等多种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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