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 根

  

作者／王红艳

树高百尺,叶落归根。

              ---题记

    上小学时,孩子们玩过家家,按姓氏分家，周姓一家，李姓一家,刘姓一家,唯独我姓王,一人一家，孤孤单单。其中周姓人数最多,当称老大。孩子的世界里是认真的。自此,我势单力薄,倍受冷落和欺负。           

    五年级时，我转学了，到姨妈所在的上洼村小学读书,那里大部分孩子姓王,我很高兴,终于有了同姓的伙伴了，我想我再也不会受欺负了。但他们却听大人说我的王和他们不是一个王，不是一个根。我不懂，“王”不就是三横一竖嘛，怎么就不是一个“王”？怎么就不是一个根了呢？我茫然了，我的根到底在哪呢？我很羡慕别人说他有同姓，有本家人，有爷爷，有奶奶，这些我都不曾拥有过，无从感受过隔辈亲的待遇。我就像一棵无根的小草，随风飘零。我的根在哪？我很想知道。

   上初中后，听母亲说起父亲的身世，我泪目，为父亲的坎坷人生而悲痛，为我找到根而感动。

   母亲听别人说，我的父亲是孤儿，在他还没生下来爷爷就撒手人寰，丢下孤儿寡母。人常说，能离开当官的爹，离不开讨饭的娘，好在父亲有娘在，一日三餐，粗茶淡饭，温饱可依。然而好景不长，就在父亲五岁左右时，父亲的伯父起歹心，他将父亲唯一的娘亲以五万元的价钱卖给几十里外的他人为妻，为他人养育一个与父亲一般大失去娘的孩子，父亲的娘不忍骨肉分离，丢下自己的孩子养育别人的孩子，不久也含恨离开人世。父亲便真正成了孤儿，可怜的父亲寄人篱下，受尽白眼，缺衣少食，艰难度日。狠心的伯父还未作罢，他怕父亲日后知道真相会替母报仇，便弃父亲于不顾，给他要了别人一个孩子。可怜的父亲在他二爷(听说一生未成家)和他姑姑的接济下饥一顿，饱一顿的艰难度日。父亲稍大一点，每逢清明节，在他二爷的指引下，为他的娘扫墓。我不敢想象，当时我可怜的父亲是何等的撕心裂肺。

    纵然时光荏苒，岁月匆匆。父亲也没能摆脱他伯父和继子的魔掌，他们父子合伙霸占了潘家山的财产，赶走了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只身来到安平村，在白眼中度日，在夹缝中求生，他白手起家，受尽煎熬。生活自有千般苦，父亲却尝尽了万般难。

        父亲的身世造就了他孤僻的性格，父亲不爱说话，自己默默承受了生活的一切苦痛。好在父亲善良正直，和睦乡邻，母亲贤惠，与父亲相依相伴，我们四姐妹的相继出生为父亲的生活带来快乐和希望，一切朝好的方向发展。尤其是孙女王锦和孙子王韩的降生更让父亲享受到天伦之乐，父亲终于苦尽甘来。

   2003年清明节，父亲带着我们姐妹几个去潘家山扫墓。来到潘家山，这里群山环绕，松柏苍郁，祖坟背靠巍巍尖山，面对悠悠黄河。父亲神情庄重，心情激动。他哽咽着诉说着先辈的故事，这里有五位故亲。父亲说，听人说他的爷爷和二爷爷携母亲一担挑，从洛川来到潘家山落脚扎根，他的爷爷生下二子，虎臣(父亲的伯父)双臣(父亲的父亲、我的爷爷)，二爷一生未成家娶妻。父亲痛失娘亲之后，便与二爷相依为命。父亲说完如释重负，他携我们四姐妹和孙女王锦、孙子王韩一行，为跋山涉水的曾祖母、爷爷、奶奶，相依为命的二爷、英年故去的父亲深揖跪拜，祭奠缅怀故亲。我很感动，我知道了我的根在洛川罗村，虽然遥远，但那里有和我一样的王姓家族，和我是一个根的亲人。

       安平村是我的家乡，潘家山是父亲的故土，那桑梓之地承载着父亲血色的童年，也承接着我的根脉一直通往洛川的罗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