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鞋垫》
——祭母亲之一
作者:绿岛
朗诵:罗兰
妈妈于壬寅腊月初七日走了,他安祥地去了另一个世界,走的是那样从容、淡定。在她清澈的目光里,我看到了有许多许多想要说而未说的话,有那么多想要表达的情感,然而她却无法告诉我。
那一天,我跪在腊八的寒冷与萧杀中
给她烧一点纸钱带在身上
也好打发一路上大鬼和小鬼们的
纠缠
我怎能不知道啊 此一去山又高路又远
我又怎能不知道啊 此一去奈何桥上
风雨如晦 阴风怒吼
你一个人孤单瘦小的身影
怎抵得过路途的艰辛与小人的算计
妈妈啊,—路走好
妈妈啊,任谁叫你的名字都不要回头
孩儿今夜只能用涟涟的泪水
为你默默地祈祷
——《祈祷》
可是,我还是想起了妈妈做的鞋垫。妈妈做的鞋垫就是一条远航的船,是一艘劈波斩浪的远航的船帆。
那时,母亲曾用一架老式的缝纫机,为我做们了无数的鞋垫。从一头的青丝到满头的白发,而我也在她那一双又一双鞋垫的陪伴下,由一个懵懂的少年走到了如今的花甲之岁。
深深的夜色中,我时常在梦中就能听得到那架和我一样年龄的老式“飞人”牌缝纫机,不时发出的亲切而动听的嘚嘚嘚嘚的声音 。
我知道那是一声声的叮咛,更是一段段理不断扯还乱的绵长的牵挂。慢慢的长夜,母亲惟用他自己独特的方式,将她无言的爱一针一线地缝在了我已经不再年轻的飘零的记忆里。
垫着母亲的鞋垫,我从冬天走到春天,从故乡走到异乡,从一个个悲壮的黄昏又走到了一个个鲜活的黎明,于是我也就从少年走到了白头。
穿过那片生命的丛林,我曾忘我地捡拾诗歌的枝条,思绪在天边的篝火中点燃,月光下我习惯独自一个人用语言的温情为自己的灵魂疗伤并取暖。
母亲一年年地老了,就像一段段行将老去的时光,可母亲做出的一双双鞋垫却依然坚挺而年轻。针线的图纹脉络是那样的清晰而有规则,形状平实且质地坚韧,用手触摸顿感温情绵柔。有时在我模糊的视线里,这船帆就越发地高大起来,波涛中我也分明就是那甲板上的水手。
也许,相对于不同的路途而言,也无论你穿的是草鞋、布鞋,更不管你的足下是休闲鞋或皮鞋,甚或是什么“迪奥”或“香奈儿”的名牌之类,只要垫着母亲的鞋垫赶路,哪管什么晴天和雨天,白天与黑夜,尽可以踩着尘世上功名利禄的尘土,堂堂正正地留下一串人生的足迹。
穿妈妈做的鞋垫走自己的人生,非但脚不臭心不黑、重情义见肝胆,灵魂也会更加地干净和越发地磊落起来。
我知道母亲始终都是个坚强的女人,我知道母亲一直固执地为我们兄弟姊妹亲手缝制鞋垫的苦心和用意。乃至于每次回到她的身旁,临行时都要接过一摞摞山一样沉重的鞋垫。儿行千里之遥,母亲只能把内心深处的担心和牵挂,默默地缝在一双双鞋垫之中了。
然而,母亲终于是一个刚强的女人,这种刚强则更多地潜藏在她质朴、辛勤的劳作之中。那是好多年以前,面对生活的巨大磨难和艰辛,母亲往往是挺身而出,几乎是用她纤弱的身躯支撑着我们这个五口之家,在那样漫长的日子里度过了异常苦难、艰辛的岁月。更多的时候,母亲又是习惯于沉默不语的秉性,她宁愿将所有的苦痛和委屈都咽在肚里,也决不让哪怕是一滴伤心的泪水轻易地落下。然而,母亲又是天生勤俭、内敛、慈善、祥和的女人。就是现在相对富足的条件之下,母亲也是克勤克俭,她从不轻易地扔掉哪怕是已经变质的剩饭,总是背着所有的家人,宁肯偷偷地将它吃掉,也不忍心倒掉。母亲从不浪费一滴水,她总是将所有的生活废水大盆小盆地攒到一起,汇集到卫生间摆放着的几个塑料桶中,以便抽水马桶再次使用。
不管怎样,也不管我走到哪里,我都愿意垫一副由母亲手做的鞋垫,走这风雨的人生之路。垫上它我的心里踏实,垫上它就是走再艰难、再崎岖的路上,也不会感到一丝畏惧和心虚。在不断跋涉的旅途上,是母亲用一双双平凡的鞋垫,给了我不断走下去的勇气和动力。
路在脚下延伸,而那一双双鞋垫却是沉默的一种真实存在。
如今,妈妈走了,她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家,离开了她一生都在为之牵肠挂肚的孩子们,可我们也都慢慢地变老了。
没有了妈妈做的鞋垫,我只剩下了铠甲一样坚硬且韧性十足的又倔强又执拗的一双脚掌,任凭再坎坷再艰辛的路途,我都将一往无前地走下去。

绿岛: 非著名诗人、评论家,自由主义与良心至上写作者,中国萧军研究会副会长,世界华文爱情诗学会执行会长,国际当代诗歌研究会顾问,《中国诗界》执行副主编,《伊甸园》诗刊总编辑,已出版著作十余部,居北京。

罗兰:从事多年语言艺术教育及研究,大型活动策划人,培养的学生在国际国内比赛中成绩优异,荣获语言类“国际优秀导师”奖。微信公众平台【罗兰之声】【夜听罗兰】创建人。荔枝罗兰之声FM1264639,触电新闻【罗韵兰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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