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

文/张向平

行走山野，不经意间就会误入迷途。

迷失方向的瞬间，亦会有短暂的惊慌，尤其是在大雾弥漫的天气，那种感觉就犹为明显，似乎那团浓浓的白雾不知不觉间把我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异地，亦或是另一处神奇的时空。周遭全是雾，而我就被那团雾紧紧地裹住，无法挣脱，唯有在原地不停地打转。越转心越慌，越慌就越乱了分寸，结果换来的是更大的恐惧与惊慌；偶尔也会有幸运的时候，那就是就在我无头绪的转来转去之际，路突然间又出现了，仿佛上苍开恩，把我从另一个时空安然返送。我兴奋异常，并势如猛虎般沿着山路飞旋而下，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快走。

匆匆撤退之中，我全然忘记了欣赏周遭的风景，更别提享受什么走山的乐趣了。如此三番，再上山前，我就会带上一把镰刀，当脚步一踏入那些毫无标识的莽莽丛林之中时，我就会用手中的镰刀沿途削下一块块黝黑的松树皮，隔不多远，削下一块。我自信沿途的标记不会让我再有迷途的感觉，但屡屡以失败告终。那些巨大的天然龟裂的巨石以及附在上面或绿或红的爬山虎诱引着我一步步走入丛林深处，当我意识到又一次偏离了方向，想要回头寻找那些标记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新一轮抓狂的感觉再次袭来。

    我在林中左望右望：奇怪，明明标记就在不远处，怎么突然间就不见了？是山林又和我开起了玩笑？还是我实在愚钝至极？有一些愤懑，有一些恼怒，头脑中更是馄饨一片，那种迷途的感觉已经让我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林中的空气越来越湿，光影也越来越暗，好几次跌跌撞撞的我以为走到了谷底，可抬眼望去，眼前依旧是一眼望不到边的丛林以及让人透不过气的死寂......直到有水声传来，才有那么一丝希望在心中升腾，对了，沿着溪水走准没错。只是在草长莺飞的夏季，溪边茂盛的植被，扎人的荆棘会成团成簇、密密麻麻，骄横地挡住我的去路。有好几次，我奋不顾身地从那些荆棘之间强行穿过时，身上脸上瞬间便是道道的血痕，衣衫更是被撕扯的惨不忍睹。

我像一个野人，在荒山野岭、溪流谷畔中横冲直撞，迷茫与无助紧紧地攥住了我，令我欲罢不能。

   父亲说：不要在大雾天进山，雾会让人迷失方向；不要在正午进山，因为正午山中无人，很清寂，不太好；更不要在黑暗降临之前还待在山里，那种黑暗会把人淹没的。最好的进山时间是要等到太阳出来之后，那个时刻，山上到处都是人，有什么事喊一嗓子或者叫一声，就会有人听见 。父亲还说：进山最好手里拿个器具，遇到猛禽走兽时至少可以防身，或者用来清理路障，比如荆棘野蒿之类。

父亲说的对，可于我而言，生命中并不永远都是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时刻，也会有风雷闪电、雨雪飘飘，甚至雾霜凝结的日子，那样的日子，便不走了吗？我在心里问。

要怎样走？才不至于在这个世间屡屡迷途？

    就像今天，像现在，我又一次站在了雾蒙蒙的山道交岔口，前面突然就不见了路，唯有莽莽的丛林在眼前无止境的延伸开来......

我定定地站在那里，静静地观望，良久地思索，脑中豁然间开朗起来。我不慌不忙地取下镰刀，在岔路口的两棵粗壮的松树上做下了明显的标记，标记清晰地足以令我在何种角度都能看到，之后一路走一路记，清晰的路标终于把我引进了美丽的丛林中。那个过程，安定而又从容，却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踏实感。

   原来， 曾经的迷途只是源于自己内心的浮躁、不淡定。踏入茫茫人世，我们面对的是无数的艰难险途，历经的也是数不清的雨雪风霜。无论何种，只要我们能够在那些迷途的瞬间静下心来理智的思考、智慧的评断，定能尽快地走出生命中的险途，抵达我们梦中的彼岸。

作者简介：

张向平，荣成市作家协会会员，1972出生于山东荣成市俚岛镇，出版过散文集《悠悠谷》，自由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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