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月天
文/陌上花开
她站在这棵杨树下接他的电话,那端传来他的声音,轻柔又富有感染力,不急不缓,条理清晰,当然还充满深情。当一个男人用这样的语调说话,是不是说明他心里这一刻是有爱的呢?想到这,她笑了,无声却甜蜜。
她抬起头,看到杨树新生的嫩叶在枝头摇曳,真是嫩黄嫩黄的叶啊,下午的阳光从叶间穿过,照在她身上暖暖的,就像他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也是暖暖的,直达心底。她已经不再年轻,但听着他的声音,她就想和他谈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从这个春天开始。
忽然想起林徽因的一首诗,轻轻地吟起来: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笑响点亮了四面风;轻灵
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
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
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她柔柔地诵,他静静地听,轻轻地笑她的孩子气。他的笑应该很好看,像四月的阳光一样温暖,她记得照片里他笑的样子就是那样。她轻轻地说:“我们也这样好不好?我希望我们能朝夕相伴,能携手天涯,希望你的凝眸我懂,我的蹙眉你明了。”
电话的那边轻轻地“嗯”了一声,郑重其事的,一点都不犹豫。
她很满意,如果他有一点的停顿,她也会敏感地知道他是敷衍,但他没有。
于是,她有勇气接着说下去,“我只愿此生有你,”停顿了一下,她有些羞涩问,“你说,两个人要是好,应该好到什么程度呢?”
“把对方放在心里。”他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轻柔沉稳,让人心安。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生时同衾,死亦同穴!”她轻轻地说着这十六字,心里有些戚戚。
她知道,自己的爱情观太过缥缈,谁会和一个女人总是探讨生死呢?及时行乐,才是生活的意义所在吧!
“说得对,但悲剧色彩太浓。”他缓缓道。然后是一阵沉默,这沉默令她奇怪,也令她不安。
她其实也想过一种平静的生活,可是,这样的一生不遗憾吗?她的内心好像有什么在觉醒,那是一个真实的自我,她知道,她要的是内心丰盈的生活,有一个懂的人,每天笑着笑着变老。他会是吗?他们没有见过面,只是在网上聊聊天,他无疑是聪明的,她的点到而止,他都懂;他无疑是智慧的,她的心思纠结,他的三言两语都会化解;他无疑是体贴的,她任何情绪的变化,只言片语中他都能察觉。可他又是君心深似海,他所有的情绪都是自己可掌控制的。那么她自己呢?要向他靠近多少,才是安全的,不受伤害的呢?她不知道。
四月的春光就在电话的两端流淌,暖暖的,天边已染上晚霞。
那端依然轻柔地说:“我要放电话了,四月的天阴晴不定,注意加衣。”
她说:“好!”电话传来忙音,她的心一下就空了。
仰着头看树梢,她知道只有仰着头泪才流不下来。起身要走,忽然看到有个嫩芽落在地上,不知是被谁不经意踩了一脚,叶片有些破碎,但还是嫩黄嫩黄。四月一晃就要过去了,这个春天也要过去了,在这个春天我要留下什么呢?我要开花,或者会结果,或者开的是一个谎花,那又如何?只要开过。她想到这,心里豁然开朗。
拿起电话,重新拨通了那个号码,只响了一声,那端就传来轻柔的声音,让她心里一暖:“忘记了什么事吗?”
“我想问你有夫人吗?”她忐忑地问。
那边电话里的声音一顿,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才传来他缓缓地声音:“没有,我们分开很久了,我身体本不太好,怕拖累了她。”她听出他语气里透着小心,可她心里却一阵狂喜。
“我要见你。”她的声音有些上扬。
“又孩子气了,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
“不,我就是要见你!”她是个固执的人,随着急切的语气,脸涨得微红,小巧的鼻子上也渗出汗珠。
电话那边叹了口气说:“快回去吧,泡杯茶,看会儿书,乖乖地早点休息!听话!” 他的语气耐心却又有些无奈。
她是一个懂得分寸的人,以往如果他这么说,她就会知趣的放下电话,但今天不同,她喜欢他,不想错过,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看到明天的太阳,那就抓紧今天,抓住今天可以拥有的这个人。
“你说,爱情是什么样子的呢?”
“彼此懂得,心灵契合,除了生死,都不分开。”他缓缓地说。
“我们不正是这样的吗?”她像个孩子似的说道。听到电话那端的叹气声,但她决心不再理会,她就想要个结果。
“我就在这棵树下等你,等到午夜,你知道地点,过了午夜你不来,从此后你我就断了今生的联系。”说完,她迅速挂了电话,并关了机。其实,她是一个果断的人,她知道只有这样才会看到他,每天一通电话已经维持了一年的时间,她依赖他,他也依赖着她,但仅仅也样的依赖还不够。
天渐渐暗下来,楼房的灯也一盏盏亮了起来,风起了,四月的天气还有些凉意。她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一家家的窗户里亮起的灯光,从最初的焦躁变得内心安静。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求不来,她静静地想着。已近午夜,看着从喧嚣到沉寂的世界,只有这棵杨树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音。
忽然,背后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你真是个傻孩子!”
她回头看到一个慈祥的女人,年龄已经不轻,但是周身散发着一种熟悉的气息。
“我是姐姐,我知道你。”
她一愣,马上想到是他的姐姐,记得他说起妈妈去世得早,这个姐姐就像妈妈一样。她连忙站起身,坐久了,腿有点麻,差点摔倒,姐姐伸手扶住了她。姐姐的手暖暖的,她有些贪婪地靠近姐姐,姐姐的笑真好看,暖暖的。
忽然她又有些局促不安起来,为什么是姐姐来呢?他呢?是不是不想见自己,或是告诉她,再也不要见面了呢?她脸色马上暗下来,身子也向后挪了挪,拉开了和姐姐的距离,站着,像个犯错的孩子。
姐姐笑了,把她拉到身边,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说:“你是个好女人,弟弟遇到你,是他的福气,谢谢你。”
她更加不安了,这就是先扬后抑吧,就要劝她不要纠缠吧,她的眼里有了雾气。
姐姐看到了,轻轻地拍了拍她发凉的手臂说:“我不是要你们分开,”
她的一颗心一下落了地。
“但是你要知道,他的身体很不好,他因为心梗差点死了,他的妻子放弃治疗,怕人财两空。还好,抢救过来了,他们分开了,他虽然活下来,但是心却死了。”
她的泪流了下来,她心疼得无法呼吸,她明白他的绝望,明白他的恐惧。
姐姐给她擦着眼泪,继续说,“有一段时间,他酗酒,那是自暴自弃啊,他是一个那么优秀和骄傲的人,如果没有病,他会是一个仕途上很有发展的人,他正直,勤奋还有才气。”
她点着头,她懂他,就因为这样,他才是值得她赌终生的人。
“可是,当他只能躺在病床上,和他说话的也只有日记和书。”她想着那样寂寞的他,守着日记说话,就心疼得想流泪。
“直到一年前,遇到你,是你让他活过来。”
她笑了,他不知道,也只因为遇到他,她才觉得人生是如此的幸福和美妙,这种幸福和物质名利无关,是由心而发的满足感。什么是最好的爱情?是遇到后,都向着阳光生长。
“可是他怕,怕你知道他的真实情况后,放弃他;怕给你带来负担;更怕招惹了你,不知道哪一天他不在了,扔下孤单的一个你。”她的泪奔流下来,他真傻,这一生能遇到,她怎肯放手呢?两个人只要在一起,哪怕一天的相守,也不负此生。
她终于知道了他的心思,她擦了擦眼泪,往姐姐的怀里靠了靠,撒娇的说:“姐姐,无论他贫穷还是富有,无论他赢弱还是健康,我都愿意陪伴他。我的家不大,刚好放下两个人;我的世界也不大,刚好容纳一个人。”
她看到对面最后一扇窗户里的灯也熄了,午夜了,但她知道,马上会有一盏灯被点亮,会有一室的温暖。
“姐,我要接他回家。”她急急地伸出一只手,去拉姐姐温暖的手。另一只手,她要拉着他的手,一起向前走。
姐姐的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闪动,然后拉了拉她:“你看身后。”
她慢慢地转过身,看到不远的路灯下,站着一个消瘦的身影,儒雅地对着她微笑。她清亮的眼眸一下子笼罩上雾气,心里奏响了属于四月所有美好的旋律,然后轻轻地向着那个身影伸出自己另一只手,那手——是暖暖的。
作者简介:
陌上花开,本名:方玉玲,女,辽宁沈阳人,现职教师。爱好广泛,爱阅读,喜文字,致力于用温暖的文字去温暖生活。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沈阳市作协会员、平区作协会员。多篇散文发表在各种纸媒和微信平台,出版独立文集《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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