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
李 贡 老
文/宁静致远
祁连山下,苍松故里,有个村子以“寨”命名。这个寨子就叫定宁寨。寨者,释义有安营扎寨或有栏栅的村子。从史料可知,该寨于明万历年间为固守汉长城闇间而建,迄今已有四百余年的历史了。在这古老的寨子里,有个“传奇人物”李贡老。李贡老姓李,但他的名字不叫李贡老,李贡老是当地人对他的尊称。贡者,曰贡生,相当于现在的名牌大学生。传说李贡老是陕西人士,也有人说是山西人,何年何月迁至寨子,无详细记载。李贡老人聪明,有文化,能写会道,可谓乡贤绅士,名不虚传,当地人还给他一个“红笔师爷”的雅称。李贡老“牛不牛”,有人说李贡老在世时,苍松县里的每一届新任县长,上任后首先得前来拜访一次李贡老,若不来访,他的县长就做不稳当。这些话虽然有点夸张,但足以说明了当时人们对高层文化人士的敬重与崇拜。旧社会,听说贡生种地都免交差务,不纳公粮,所以李贡老耕种的土地很多,寨子及周边的几个坝上都有他置的土地。耕种的土地多,自然收成也就多,堪称寨子里的首富。但他富而不傲,待人宽厚,做事有度。穷者不嫌弃,富者不挤兑,在当地享有很高的声誉和名望。

据传,民国十六年(公元1927年)大地震后,由于灾荒连年,人们耕种的土地年年歉收,有的人连糊口度日的粮食都没有。人吃人狗吃狗,鹰雀老鸹嗑石头已是当时的真实写照。为了生存,人们有能力外逃的都逃了,无能力外逃的,只有靠变买土地,维系生命。在哪食不果腹,衣不遮体,民不聊生的年代,当地一些恶霸和官商私下勾结,拉帮结派,借机哄抬粮价,从中牟取暴利。为了掩人耳目,不让自己的阴谋诡计暴露,他们通过哄骗、诱惑、威胁等手段拉拢李贡老加入他们的行列,结果被李贡老婉言谢绝。他还直言不讳的对恶霸和官商们说:“我能有今天,是这里的水土养育了我,是这里的父老乡亲呵护着我,我不能忘恩负义,更不能昧着良心去发国难之财。我只有开仓放粮,赈灾救人才能对得起这里的百姓,对得起养育了我的这片土地。”这些恶霸和官商们听后,就像吃了顿闲门羹,垂头丧气,灰溜溜的走了。临走之前,有人还恶狠狠地抛下一句话:你等着,总有你吃不了兜上走的时候。这帮恶霸和官商为此对李贡老怀恨在心,因为李贡老要断他们的财路。于是,他们不择手段,将李贡老秘密告到了省政府,并虚拟李贡老在自然灾害相当严重时期无视国家法令,欺行霸市,哄抬粮价,牟取暴利等无须有罪名,遂被省府检察厅没有经过调查取证后,将李贡老捉拿至省城兰州蹲监。李贡老为什么被秘密告到了省府?据说李贡老当时也财大气粗,县区都有关系网,一般人拿他没办法,才被这帮利欲熏心的恶霸和官商偷偷告到了省府。
在兰州蹲监其间,李贡老蹲监的号子里还有另一个犯人。两人从陌生到熟悉以后,经过仔细询问,李贡老知道了同监犯的案例。原来此人当时在省城开了个饭馆,生意也挺红火的。饭馆门前的一棵大树下,常卧着一条自家养的大黄狗,这狗很精灵,就像一个坚守在饭馆门前的卫士,时刻注视着门前过往的人流和车辆,不论穷富,都要摇摇尾巴,以示“问好”。
有一天,省城一官员逛街,身后领着一只大白鹅,鹅身肥胖,爪大腿粗,走起路来东摇西摆,前颠后晃,好不气派,鹅的脖子上还戴着一块明晃晃的金牌。这位官员路过饭馆时,饭馆主人的大黄狗看到那只胖墩墩的白鹅后,既觉得新鲜又觉得好奇,便高兴的摇了摇尾巴,表示“欢迎欢迎”。谁知这鹅不识抬举,“耀武扬威”的跑过去就将大黄狗狠狠啄了几嘴,大黄狗遭到突如其来的袭击后,十分恼火,翻起身来一嘴咬住了鹅头,左摔右摆,结果将鹅活活咬死。
官员看到他的鹅被饭馆门前的大黄狗活活咬死,赶忙将鹅脖子的金牌取下装入兜内,便直入饭馆,气势汹汹的问饭馆主人:“咬死我家鹅的大黄狗是不是你家的?”饭馆主人一听是大黄狗,赶忙答道:“如果是条大黄狗,必是我家的。”这官员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眉头一皱,说他的鹅被饭馆主人的狗给咬死了,还把鹅脖子上戴的一块昂贵的金牌也弄丢了,要狗主人赔鹅和金牌。狗主人忙向官员道歉,但他的道歉终究没有得到官员的谅解,反而让官员得寸进尺,非要饭馆主人赔偿不可,并且要下了一大笔赔偿款,还限了一定的时间。如若按时不付赔款,一要封馆,二要拿人去蹲监 。官员说罢后甩袖而去,饭馆主人发起愁来,这可咋办?就是把自己经营的饭馆买了,也无法凑齐这些赔款呀。这狗,真是瞎狗不睁眉眼,闯下这么大的乱子。

不知不觉赔款的日子已到,由于饭馆主人按时拿不出那位官员所要的赔偿金,饭馆封了,人也抓了,还被判了个扰乱社会秩序的罪名被送进了监狱。于是,李贡老和同监人经过周密商讨,并想尽一切办法让监狱里送饭的人员带来了纸笔,凭借自己的才智,为同监的饭馆主人写了一副诉状,诉状只有寥寥数语:“鹅戴金牌,犬不识字,禽兽相斗,与人何干?”并让其把此状托人送到省检察厅,检察厅厅长收到诉状后,觉得这诉状写得天衣无缝,又有道理,何不亲自审理此案?于是,检察厅厅长在审理这起案件前,首先派人将案件中的被告和原告作了详细调查,并把诉状出自谁手也弄了个一清二楚。开庭哪天,李贡老被特邀到审理现场,在辩护人辩护时,李贡老当场辨护说:“鹅的主人身为政府官员,哪里晓得百姓之苦?如今有的人连饭都吃不上,地上能吃的草根和树皮都吃光了,到处哀鸿遍野,你家还有喂鹅的粮食,而且把鹅喂的是膘肥体壮,鹅脖子上竟然还戴着金牌。这狗识字还是识货,什么金牌银牌还是铜牌,能比粮食更重要吗?如果你家的鹅没欺负人家的狗,这狗会咬鹅?狗是有灵性的,鹅不犯狗,狗怎么又会犯鹅。鹅和狗斗,那是禽兽之间的事情,与人有啥相干。做为政府官员,群众的父母官,为何拿禽兽之斗而无故向人索赔呢。禽兽不知礼,难道人也不知礼吗?请官员扪心自问,是你的宠物重要,还是百姓的生命重要。”经过辩论,最终,禽兽相斗的官司终于有了结果。饭馆主人胜诉并无罪释放,而省府官员因污告他人,贪污受贿等受到应有的处罚。李贡老呢,当然以文采出众且在国难当头开仓放粮赈灾救人有功,也被提前释放回乡。

李贡老回乡后,一次牢监狱之灾,让他明白了许多,看透了世事,再也没有心思耕种各坝置的土地,随后将其变买,小打小闹,过起了平平淡淡的生活。
又说有一年寒冬腊月,寨子里一户人家的羊倌在放羊回家时,路过东山脚下的头坝河,河岸上一只飞奔的野兔将路上的羊群冲散,受惊后的羊根本听不进羊倌的喊叫,一根筋似的往路边一庄户人家的冬麦地里跑,恰巧被那家主人看到,硬说羊倌把羊赶到自家的冬麦地里放牧啃苗。于是叫人将羊群圈入自家的羊圈,并扬言状告羊倌,把他的庄稼给糟蹋了,非让羊倌赔产不可。羊倌求情下话,还是无济于事,只能空手回寨子向自己的主人汇报。羊倌的主人听了羊倌的汇报,遂派人前去协商解决,但未果。那户人家还将请人写好的诉状念了几遍,如此事私下解决不了就要上告法庭,让上面断案处理。诉状这样写到:“嘴如捏子蹄如凿,抽掉我的冬麦芯芯子永不活,糟踏了我的庄稼就是我的劫,你不赔产岂能说得过?”
寨子里的这户人家派人去协商处理无果后,赶忙叫家丁请来李贡老,商议此次官司如何应对。李贡老听后,哈哈一笑,胸有成竹的说:“这事并不难办,他如果真告了你,你则来个反告,何不妙哉?”
“怎么反告?我家的羊群确确实实进到人家的冬麦地了,事实在哪里明摆着哩。”
“哪不见得,按时令,现在已是数九寒天,冬麦苗已枯干,根系早已冬眠,地又冻的如纲铁一般硬,羊怎么能抽掉他的冬麦芯芯子,这不是明目张胆地在敲诈勒索吗?这个状子我给你写,保证打赢这场官司。”
李贡老在反诉的诉状中这样写到:“寒冬腊月三九天,地实子冻钢一般。凿子凿不下(哈)个印印子,斧头剁不下(哈)纹纹子,羊怎么能抽掉你的冬麦芯芯子?”
结果,一个原告,一个被告,双双都呈上了状子,把县太爷弄了个一踏糊涂,瞠目惊舌。谁是谁非,一目了然。按节气,原告有污告和敲诈行为,不宜索赔,败诉。被告有理有据,符合实际,不可赔偿,胜诉。原本以为难缠的官司,在李贡老的笔下,终于风平浪静了。

故事外的 后记:据说李贡老无儿无女,后收养一回族浪子,他的家产由养子和外甥继承,外甥姓陈,故寨子里有个陈家园子,却无陈姓人氏,何因不知详情。李贡老死后,被埋葬在寨子西北二坝的一块土地上。七十年代在平田整地时,李贡老坟墓被开挖平整。有人曾亲眼见过开棺后的情景,李贡老尸体虽已化为灰烬,但穿戴还完好无损。他身着绫罗绸缎,头戴红顶缨帽,脚穿高底靴筒,可见李贡老在生前不是一般人物。
(文中图片选自网络)

王发国,甘肃古浪县人,县作协会员,网名宁静致远,农民。早年曾有新闻作品在省市级报刊和省人民广播电台刊登播出。近年有文学作品在《古浪文史》、《西凉文学》、《速读》杂志、《武威日报》天马副刊收编刊发,意在墨迹中寻求快乐,耕耘中畅叙情怀。不求浓墨写人生,但愿身心常康健。现为《龙墨》、《星火文苑》、《祁连文学杂志》、《想念田仙草文学艺术》平台签约作家,作品散见于多家文学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