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棋手和他的粉丝们》
九月的港城气候宜人,非常适合户外活动。早上的公园里总是少不了随歌起舞的一群女人;还有在各种运动器材上锻炼的人们;晚上,多是练家子的天下;然而午后,就是艺人们出出进进的时候了。秦皇岛这座海滨小城,雨少,而且大多是晚上下雨白天晴。这不,昨晚上下过一阵雨, 今儿个天气晴好,空气清新。园子里栽种的花草正开得茂盛。飞来飞去的喜鹊和一群一群的小鸟,各自占领着树杪鸣唱着……
老王和老吴一起来了。释然地对坐在那里的老李说老王一会儿就到。有人听到凑过来说老王这回消气儿了。老李撇了撇嘴,说:“还不是我打了个电话吗!跟我杠上了。”两个人闹僵有十来天了,老李终于扛不住还是给老王打了个电话,老王就坡下驴答应回来了。老李此时没有上场,身旁有两个人正玩着。过了一会儿,乐呵呵的老王出现了,和大伙打着招呼。老李乜斜着眼睛,闪过一丝笑意,冲着他的搭档调侃道:“再不回来,都快想不起来了。”“接着说:“一会儿你跟聂哥玩儿。”老王只顾张嘴乐,没做声。接着,移步到棋手身边观起棋来。那天老王并未上场。推辞说:“你们玩你们的,我看一会儿。”后来,老李和老吴上场了。老王立在一边看着。看了两局后就借说有事先离开了。
到了第二天午后,两个人前后脚来到了老地方。各自入座,习惯性地摆上棋盘,和过去一样,老王坐西,老李居东。这一对多年的棋友终于冰释前嫌,全神贯注地各展棋艺了。
从发生那次不快以后,老王和老李确实都改变了许多,两个人下棋时即便有了纷争,也各自相互克制,并且,一起玩了几盘之后,总是换着下场,让他们的粉丝棋友们轮番上阵较量。也打这以后,乱支招的事儿少之又少了,每个人在观棋过程中都自觉地保持安静。
然而,今儿这盘棋下的有点难,老王和老李几乎每一个回合都用时不少。这会儿,老王憋了足足有六七分钟了,还是没有下手。老蒋被对方的棋子围攻,一时想不出办法脱困。先前就已经有好几次搞得令老王脑子断篇,这不走着走着又卡壳了。幸好今天对方没有催促,双方的较量似乎变成了心里战。
老王盯着自己的阵地,分明被对方的套路拴得似乎无子可走,无计可施的他再一次短路了。这时候,在树荫下休憩的一个外卖小哥刚好下来看棋,他对老王说上马挂甲,老王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马回过头问:“咋上马?”这可把一旁观棋的老聂急得啧嘴道:“这怎么下的棋,还不跟一个孩子,还咋上马”气的跑到一边坐下,干脆不看了。老王终于回过神来,看到了自己在对方阵地上的马。这马身边映着几颗棋子,给人造成了错觉,其实不蹩马腿。老王只顾一头,未看到自己在对方的阵地上还有一个杀手锏。一招马挂甲解了燃眉之急。老吴笑着说他王哥是被这歌声给闹的,有点儿蒙圈了。又笑着对外卖小哥说:“观棋不语,观棋不语。”外卖小哥笑嘻嘻地拉着长调着说:“非君子。”这盘棋此时还分不出胜负,小哥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公园里,很多时候在这个时间段都有拉胡琴的,此刻,正好在《胡琴情缘》这首曲子,引来了很多听歌的人。这群人多是妇孺,只管听歌,不晓得棋盘上的奥秘,没人理会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第二天却被有心人注意到了这里发生的一幕幕。
这天,公园里来了一个吹唢呐的。分明不太会吹,没过了一刻钟就自己走掉了,接着来了两个人,一本正经地拉起了胡琴,有点跑调,声音也刺耳的很。这会儿两个棋手和粉丝们都到了,老李拿出棋盘棋子开始摆棋,老王只管坐着,没有动手。老李就对大伙说:“你们看看,这老王多牛!回回都得我给他摆好了,他只管下棋。就连坐垫都是我给他预备的。”老王笑呵呵地说了一声:“谢了…”接着开始走棋。老李说:“这拉胡琴儿的拉的是啥呀,二把刀还出来混,倒是在家自己个练好了在来呀!”大家伙都说不咋地,和先前的那波人拉的差远了。老李说先前的那几个人是音乐家,那拉出的声音听着是很享受的。人家是艺术家,都清高,跟咱们格格不入,不花钱听听就不错了。可是这听着是什么玩意。嗨,各有所好吧,人家拉人家的曲,咱们下咱们的棋。
可是下着下着,老李觉着老王有点不对劲,便问他今天是咋的了,怎么还坐不住金銮殿了呢?这个不老实劲儿。老王说:“有点内急。”老李嚷嚷开了,大声地说:“这几天是咋的了?好像是就我一个没事人似的,跟老吴下棋,老吴跑肚拉稀;跟聂哥下棋,聂哥一个劲儿地直咳嗦;这跟你吧,又来尿了。还拽词,就说尿急得了。赶紧去吧,在憋爆了!”老王站了起来说还真得去。抬腿就往厕所方向走,老李叫住他,低声说:“去什么厕所,车多还得过道,别拉拉裤裆里,到大树根底下解决算了。”老王可能是憋大发了,立马折了回来。
北面十多米远的地方有棵一人都抱不过来的粗柳,他便顺着河边的栏杆过去了。老李也站起身,一边活动腿脚一边说:“这人那,也不在家解决好了再出来。”老王“放水”回来了。老李打开水瓶子给老王净手。并风趣地说:“才看到这老王理发了,整的满精神的。”洗完了手,两个人从新落座,开始继续对弈。忽然,老李一双眼睛盯着老王的裤裆看,老王不解地问他看啥?老王一撇嘴道:“这咋还不关好门?别跑出来,给谁看哪。还想拿出来当棋子咋地!”老王这才发现裤子的前门开了,敢忙伸手提拉链。大伙都呲着牙乐。正赶上这会儿一条大黑狗不知啥时候钻进了人群,一声不响地蹲在老王和老李的跟前看着棋盘子。正低头的老王刚好发现了它,冷不丁吓了一跳。说:“这谁家的狗哇,咋还知道看下棋呢。”一个看客说是他家的。老王乐了,扯着大嗓门说:“这要是不把好门,还不会让这《黑猫警长》给端了命根子呀!”大伙哑然失笑。黑狗似乎觉出不对劲,起身溜出了人群。这可把一旁闲坐着的男男女女都惊动了。有个小男孩儿跑过来转了半圈,伸着脖子想看看究竟,把个老李乐的直拍大腿。
有一天,老李有事没来,聂老爷子和老王下了两盘后,老王再怎么央求他聂哥也没有继续。一再强调自己长时间坐着身体吃不消。后来老吴来了才把棋局继续下去。自那天起,老聂只是偶尔坐下来,玩上一盘。也常常提前走掉。后来隔一两天来一次。再后来就像销声匿迹了一般,四五天还没露面。人们猜他回北京了。
《棋手老李》(之六)
老李家住三楼,是老旧小区,儿子住在开发区,有电梯。他的儿子怕父亲年岁大了,上下楼不方便,心疼老父亲,所以让老爹和他门一起去住。老李虽然已经是退了休的年纪,但是身体很好,也许一个人多少有点儿孤单吧,老李考虑再三后还是答应去了。
这不有三四天没有来公园了。老王每次来到后,坐在树荫下,眼神里总是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就连他们的粉丝也是提不起精神。不过棋还得继续下。幸而老聂头没有回北京,老吴也没去庄里,粉丝们换着上场陪老王下棋,天天如是。有时候像是人人都有心事,老王要挨着个央求人家和他玩。
等到第五天头上,老王正和聂老爷子下着棋,老李骑着自行车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这群人看到老李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老王就更不用提了,一口漏风的牙都合不上了。
聂老爷子下完一盘棋就立马下场,让给了老李,老李不客气地坐下来,说:“妈的,这几天把我憋闷坏了,那地方就找不到下棋的人!”又说:“我骑了一个来小时的车。产的屁股疼。”大伙说:还以为他不能来了,他言辞凿凿地回答:“哪能不来呢!咱们有交情。”这回老李和老王一连气儿下了好几盘,太阳快卡山了才散去。
之后老李每隔一两天就来一次,到后来干脆就天天都回来下棋。直到天气转凉,树荫下觉着有点吃不消,需要到阳光底下去玩。海滨城市晚秋的风很硬;再加上聂老爷子也回北京去了;老吴也为他的菜园子住到了乡下;海港区又发现疫情才从此结束了。
写于壬寅年十二月
(完)
作者简介:白丽芬,笔名悠悠,网名飞雪。《都市条》西安头条编辑。黑龙江省克山县人,现居秦皇岛。酷爱诗词,自2021.1.11日至2022.1.11日止,在都市头条等网络平台,发表诗392首,词196首,散文1篇。用小诗打扮生活,开心过好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