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径文学社作品(夕阳浅唱)
重读《某公三哭》断想
文士明
与文友聊天时谈到“元曲”,便忆起赵朴初先生写作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散曲作品《某公三哭》。记得当年有一天,赵朴初的这一组包括3首曲子的散曲很带突然性地刊登在《人民日报》上,随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在早晚新闻和首都报纸摘要节目中,又接连几天给予了播出。文采风流,迅速流传。一下子,这3首曲子震动了文坛,也轰动了世界。尤其在我们自己国家,这组散曲发表后,立刻风靡一时,传诵一时,得到了人们的普遍喜爱,产生了极大的轰动效应。
可是由于年代久远,这次参与聚谈的几个人对该作品都记不全了,只依稀记得部分句子。于是我设法找来了原文,又认认真真地阅读了数遍,不禁浮想联翩,良多感慨。
赵朴初先生(1907—2000)是一个有很高知名度的人物,但当年的我一直到念高中时都还对他并无了解,只是在看到他的曲作《某公三哭》后,才开始知道这位著名诗人、学者、书法大师,优秀的社会活动家,时任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还兼任多个其他社会职务的杰出宗教爱国人士(以后还担任过中国佛教协会会长,三届全国政协副主席),并对他的才华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是在1965年的2月初,《人民日报》刊登了赵朴初先生的合称为“某公三哭”的三支散曲,这在当时是难得一见的新鲜事,立刻吸引了众多爱好古代诗词的读者,我就是其中非常痴迷的一个。由于散曲的内容表述相当有趣,文字又非常的优美,让我特别对作者感到折服。当即将文章恭恭敬敬地抄在笔记本上面,每天都要拿出来朗诵一番,很快就能一字不差地背了下来。我的一些同学也有同感,我们便多次聚在一起进行欣赏,并尽自己所能地开展分析研究。为此,我们还请求语文老师专门讲了一堂介绍“元曲”的课。
那么,这篇《某公三哭》到底是一篇什么样的作品?它的内容又究竟具有何种妙趣,让人如此爱不忍释?现将全文抄录如下,很可能一看便知端的。
某公三哭
哭西尼
【秃厮儿带过哭相思】我为你勤傍妆台,浓施粉黛,讨你笑颜开。我为你赔折家财,抛离骨肉,卖掉祖宗牌。可怜我衣裳颠倒把相思害,才盼到一些影儿来,又谁知命蹇事多乖。 真奇怪,明智人,马能赛,狗能赛,为啥总统不能来个和平赛?你的灾压根儿是我的灾。上帝啊!教我三魂七魄飞天外。真个是如丧考妣,昏迷苫块。我带头为你默哀,我下令向你膜拜。血泪儿染不红你的坟台,黄金儿还不尽我的相思债。我这一片痴情呵!且付与你的后来人,我这里打叠精神,再把风流卖。
哭东尼
【哭皇天带过乌夜啼】掐指儿日子才过半年几,谁料到西尼哭罢哭东尼?上帝啊!你不知俺攀亲花力气,交友不便宜,狠心肠一双拖去阴间里。下本钱万万千,没捞到丝毫利。实指望有一天,有一天你争一口气。谁知道你啊你,灰溜溜跟着那个尼去矣。教我暗地心惊,想到了自己。 人生有情泪沾臆。难怪我狐悲兔死,悲彻心脾。而今而后真无计!收拾我的米格飞机,排练你的喇嘛猴戏,还可以合伙儿做一笔投机生意,你留下的破皮球,我将狠命地打气。伟大的、真挚的朋友啊!你且安眠地下,看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呜呼噫嘻。
哭自己
【哭途穷】孤好比白帝城里的刘先帝,哭老二,哭老三,如今轮到哭自己。上帝啊!俺费了多少心机,才爬上这把交椅,忍叫我一筋斗翻进阴沟里。哎哟啊咦!辜负了成百吨黄金,一锦囊妙计。许多事儿还没来得及:西柏林的交易,十二月的会议,太太的妇联主席,姑爷的农业书记。实指望,卖一批,捞一批,算盘儿错不了千分一。那料到,光头儿顶不住羊毫笔,土豆儿垫不满砂锅底,伙伴儿演出了逼宫戏。这真是从哪儿啊说起,从哪儿啊说起! 说起也稀奇,接二连三出问题。四顾知心余一铁,谁知同命有三尼?一声霹雳惊天地,蘑菇云升起红戈壁。俺算是休矣啊休矣!泪眼儿望着取下像的宫墙,嘶声儿喊着新当家的老弟:咱们本是同根,何苦相煎太急?分明是招牌换记,硬说我寡人有疾。货色儿卖的还不是旧东西?俺这里尚存一息,心有灵犀。同志们啊!还望努力加餐,加餐努力。指挥棒儿全靠你、你、你,耍到底,没有我的我的主义。
欣赏这组散曲有一个前提,就是必须清楚地了解它的写作背景,否则,不仅不能读出其中那非常特别的趣味,还有可能会觉得有些茫然不知所云。而且,这一写作背景还比较复杂,可以分为一大一小两种情况,大是指时代大背景,小是指写作时的具体历史背景。
首先,时代大背景是什么呢?那要追溯到建国伊始。新中国成立后,西方帝国主义国家及国际上其它反共反华势力对我国实行遏制政策,妄图把年轻的共和国扼杀在摇篮之中。到了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中期,苏联的赫鲁晓夫上台后,中苏两党在意识形态上出现了严重分歧,随后两党两国之间势同水火,产生公开对立,所谓的“社会主义阵营”亦从团结互助走向分崩离析,从此我们把苏联称为修正主义,认为遏制我国的国际反动势力又多了一个修正主义集团。到五十年代后期,毛泽东便明确指出,在国际上我们面临着帝、修、反三大敌人,便提出了“打倒帝修反”的口号,这里的“帝”指以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国家,“修”指以苏联为首的“修正主义”集团,“反”是指国际上的其它反动势力,而在当时主要指印度、印度尼西亚的反华仇华势力。回过头去看,当年的这个口号完全是极“左”路线的产物,与我们当时想要取代苏联充当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领袖的念头也不无关系,或许还有为了突出自己而不在乎四面树敌的几许孟浪。不过,也确实存在着对孤立遏制我国的国际反动势力,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与反击的某种必要。所以全党和全国人民对这“打倒帝修反”的宣传教育都真心实意地接受并认可,表现出非常的心领神会、同仇敌忾、众志成城。正是在这样一种氛围下,也正是怀着如此一种心态,赵朴初先生写下了这组散曲。其中的“某公”即是指时任苏共第一书记、苏联部长会议主席的尼基塔·赫鲁晓夫,“西尼”即是指时任美国总统的肯尼迪,“东尼”即是指时任印度总理的尼赫鲁。当时三人正好分别为帝、修、反的代表人物,恰恰他们每人的译名中都含有一个“尼”字,并在相距不长的时间里,每人又各摊上一件大事。于是,赵朴初先生的笔下就戏称他们为三尼,看成是确确实实狼狈为奸的一丘之貉,然后用一种很特别的方式,对他们进行了辛辣的嘲讽和淋漓尽致的抨击,抒发了自己一腔对帝修反的鄙夷与深恶痛绝之感。
其次,写作时的具体历史背景又是什么呢?起初是在1963年11月,美国总统肯尼迪遇刺身亡,赵朴初先生想象着赫鲁晓夫为肯尼迪之死感到悲伤,并即兴命笔,戏作散曲一支,讽刺赫鲁晓夫为肯尼迪哀悼的一番凄惨悲凉情状,先命题为《光头哭肯尼迪》,后改为《尼哭尼》;1964年5月,印度总理尼赫鲁逝世,赵朴初又写了《尼又哭尼》;1964年10月,赫鲁晓夫下台,赵朴初再又写了《尼自哭》。后来在《人民日报》发表时,才将曲名依次改为《哭西尼》、《哭东尼》、《哭自己》。
这三支散曲因是赵朴初先生的即兴戏作,原本作者可能也没有投送报刊予以发表的打算,但由于一个偶然的机会,这组散曲作品被康生得到,也不知出于何种用意,康生把它们呈送给了毛泽东,毛泽东看后非常高兴,并很是赞赏赵朴初的才华。1965年2月初,当苏联总理柯西金访问越南,中途在北京停留之时,毛泽东突然批准将这组散曲在《人民日报》上全文发表,还亲自将原来的大标题《赫公三哭》改为《某公三哭》,毛泽东这样做,或许是要向“苏修”领导集团送上一件特别的礼物吧?
以上所述,即赵朴初创作《某公三哭》的大小写作背景。

除了这点必须明确以外,还有每支散曲的具体内容中,都存在着一些很特别的名词或事件,也必须弄清楚它们的真正含意,才能准确领会作品的整体意思及作者进行嘲讽抨击的锋芒指向,从而更好地体会出作品的诙谐、幽默、戏谑、揶揄等各种趣味来。例如在《哭东尼》里,“米格飞机”是苏联当时最先进的战斗机,意指当时苏联在中苏边境和中蒙边境陈兵百万,对我国虎视眈眈,还时常寻机滋事;“喇嘛猴戏”是指印度政府支持和帮助以达赖喇嘛为首的西藏上层叛乱集团。
而在《哭自己》中这样的东西更多,如第十三句中的“西柏林”即西德,该句指苏联与西德之间签订某秘密协议;第二十二句中的“光头儿”指赫鲁晓夫头秃,当时我国民众称之为“赫光头”或“赫秃子”;第二十三句中的“土豆儿”则是讽刺赫鲁晓夫宣称的“土豆烧牛肉就是共产主义”;第二十四句中的“逼宫戏”是指苏共领导集团内部发生分裂,赫鲁晓夫被迫“辞职”;第二十九句中的“铁”指南斯拉夫领导人铁托,1948年苏联同南斯拉夫矛盾公开化时,铁托因坚持独立路线被斯大林斥责为修正主义,并被开除出欧洲共产党情报局。斯大林的这一做法,后来也得到我党认同。而在如今,赫鲁晓夫也被我们认定为修正主义,他们两人当然就同处于一个营垒了,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哥们弟兄,成了知心;第三十二句中的“蘑菇云”是指,1964年10月11日赫鲁晓夫下台后不久,我国第一颗原子弹于16日成功爆炸,震撼全世界;最后一句中的“我的主义”则为我国当时所批判的“赫鲁晓夫修正主义”。

诚然,这里边的不少内幕情况当年我们根本无法得知,但我们对当时的时代背景基本上是熟知的,对散曲中提及的那些事件和典故也大都知晓,而且我们又天天沉浸在反修防修和“打倒帝修反”的宣传教育之中,毫无例外地怀着同赵朴初先生一样的鄙夷、仇恨“帝修反”的心态,故而诵读《某公三哭》易入其境,感到作者用这样寓庄于谐、幽默戏谑的形式对“帝修反”进行辛辣讽刺和无情抨击,确实达到了极高的水平,也真正代表了全国人民的心意。真是“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啊!三支散曲字字句句所体现出来的妙趣是常人难以企及的,而那入木三分的揭露效果则更是令人觉得十分过瘾,真的“大快人心”。所以我们久读不厌,越读越感到津津有味。然而,近日的这次重读,原本想来一番旧事重温,却再也找不到半点当年的那种感觉与感情了。或许真的是时过境迁了吧?!不过倒也因此引出了我对这件事情的深刻反思。
当年,无论是作为名人的赵朴初先生,还是尚处在少不更事之年龄段的我辈普通中学生,都同样怀有一颗非常赤诚的爱国之心,凡是涉及到爱国爱党爱人民的政治思想观点,上面怎么说我们就怎么认为,不管是通常的宣传教育,还是以运动形式进行的刻意鼓吹灌输,我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全盘接受,极其忠心,极其虔诚,极其的矢志不渝。上面说要“反修防修”,我们就会时时刻刻不忘“改造自己的世界观”,注重“在灵魂深处闹革命”;上面说“帝修反亡我之心不死”,我们就会时时刻刻感觉到国际国内的严重紧张局势,表现出非常的义愤填膺和百倍警惕,十分厌恶和仇恨帝修反,巴不得他们迅速灭亡。所以,当帝修反的头面人物有的死去,有的灰溜溜下台的时候,我们确实感到由衷的高兴,感到非常解恨,于是就有赵朴初先生《某公三哭》的斐然问世,就有我辈诵读赵文的慷慨激昂、血脉偾张。
不过,尽管当时作者赵朴初先生和读者我们的情感是如此绝对的真实,可大家所了解所掌握的有关情况却未必全是实在的。因为其时极“左”思想严重,“斗争”学说盛行,直觉得全世界都是严重的阶级斗争,满眼尽见复杂的政治风云。却想不到很多东西全凭伟人的头脑设定或具体贯彻执行者的人为造成。譬如说所谓“帝修反”吧,国际上反中国的势力无疑是存在着的,但情况远远没有我们自己当时说的那么严重,至于说所有的“帝修反”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联合起来共同对付中国,那纯粹是某些人的主观臆造。就说美苏两个超级大国,当时处在冷战状态,彼此之间势如水火,斗得死去活来,自心难安。既没有任何可能也无什么必要联合在一起,来对付相对比较弱势并自称属于“第三世界”的中国。
而赫鲁晓夫反斯大林,只是想清除斯大林的暴政与纠正斯大林在执政期间的一些重大错误,并着手进行一些改革,却引起了毛泽东的强烈反对,斥责他为修正主义,就像过去斯大林对付铁托一样。究其实,这样做,都不过是在维护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名义下力图实现自己某种意愿的做法而已。历史证明,赫鲁晓夫并不是修正主义者,而只不过是一个不成功的改革家。当年的中苏两党之间的激烈论战到后来的两党两国严重对抗,苏方也是面对我方咄咄逼人的态势,由最初的勉强应战逐渐发展到彻底撕破脸皮而采取严厉报复的。至于尼赫鲁总理,是印度民族独立运动的卓越领导人,为国家的独立自由做出过巨大贡献,深受印度人民的爱戴与拥护,在其任内积极反对殖民主义和主张不结盟政策,并曾在1954年的万隆会议上,与我国周恩来总理共同提出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以后便一直成为了国际关系基本准则和国际法基本原则。非常精辟地体现了新型国际关系的本质特征。当然,其时印度政府不应该在中印两国关系上制造矛盾、惹事生非,并于1962年发动侵略中国边境的战争,但尼赫鲁并非是一个冥顽不化的反对中国的反动人物。
因此,把这几股本来互不相干的国际势力强行捆绑在一起,说成它们联合起来反对我国,而且还说得非常严重,根本就不是事实,完全是出于政治上的某种需要,用来为“阶级斗争”学说服务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赵朴初的《某公三哭》谈不上具有什么实际价值,确实只能看成为游戏之作,顶多也就是“大快人心”的一种很特殊的政治宣传品而已。据某位当时的知情人撰文披露内幕,其实,当时康生拿赵朴初的作品呈送給毛泽东,并非表示推崇,恰恰是要罗织“将严肃的反修斗争庸俗化”的罪名,以显示自己政治上的敏感与高明。可不料赵的作品却得到毛泽东的高度赞赏,因为它不但符合毛泽东政治策略的需要,而且赵先生的文采实在太不同凡响了,让同为诗人的毛泽东不得不深为佩服。后来在1965年的秋天,毛泽东写了一首内容也是批判现代修正主义的词《念奴娇·鸟儿问答》(文见篇末附录),似乎就在某种程度上仿效了赵朴初先生的写作风格与方式。内中的“鲲鹏”喻示马列主义者,“蓬间雀”则喻示修正主义者,借用鲲鹏痛斥蓬间雀,一方面狠批修正主义,一方面肯定当前世界变革的大好形势。通篇文字寓庄于谐,尖锐泼辣,具有强烈的讽刺效果,其表述风格同赵的《某公三哭》极其相似。

周恩来在1968(蒋铎摄)
其时,只有身为国家总理的周恩来对《某公三哭》未置一词,后来,继发表《某公三哭》之后数天,《人民日报》又发表了赵朴初先生就越南军民打落美国飞机事件所作的另一支题为《越南庆捷》(文见篇末附录)的散曲,周恩来当即打电话给《人民日报》负责人,批评他们不应该再发表赵朴初的第二篇散曲作品;而在这之前,周恩来还批评过《人民日报》国际版刊登讽刺肯尼迪去世的漫画,以及在刊登尼赫鲁总理逝世的消息上没有框黑边的做法,说他们不应该用感情代替政策。按周总理的意见,你骂美帝就集中火力骂它,不要又捎带着骂修正主义。他还表示,自己不仅不赞成将“帝修”放在一起来打,也不赞成借别国领导人去世公开发表讽刺性文字。作为一国总理并长期从事过外交工作的周恩来,他这样做或许有出于遵循国际惯例和外交礼仪的因素,但也明显地表现出他对“打倒帝修反”口号的并不苟同。自然也就表明了他对《某公三哭》这类文学作品的并不认同、肯定。由此看来,如果说,当年我们对赵朴初与他的《某公三哭》极其欣赏和钦佩乃至痴迷,固然是因为他的斐然高超的文采,更是出于那个时代所特有的政治狂热和并不了解真实情况的愚昧无知;那么,今天再来重新读它,由于时过境迁,今非昔比,更由于我们已经能够了解到有关内情,还知晓了和平与发展是当代世界的主流,以致再也找不到当年的那种感情,自然就是不足奇怪的了,甚至应属理所当然的事。
所以,尽管我现在对赵朴初先生一如既往地钦佩和敬仰,认为他不愧为一位文化大家,一个出类拔萃的当代历史人物,但对他的《某公三哭》这类文学作品,我再也不会推崇备至、奉若经典了。像这样政治气息太浓从而使得其艺术性大打折扣甚至黯然失色的文学艺术作品,在曾经的那个年代还有很多,都应该作如是观。

黄河滚滚,时代浩荡
最后,还再重复强调一下,《某公三哭》的出现,只不过是过去那个特殊年代的特殊产物,毕竟有着那个年代的特殊背景,后来人是无法复制的。今天想起它来,充其量也不过是对一个非常有趣的历史事件的真诚回忆,是在文学艺术欣赏的角度上,对一件造诣高深、水平出类拔萃的文学艺术佳作、珍品的认真鉴赏以及由衷赞叹。现在能够坦率地说,《某公三哭》真正的过人之处,是它的表现手法和艺术风格,或换言之,是它那俏皮、辛辣的比喻,奇特、巧妙的想象和通俗易懂、尖酸刻薄的文字,成就了它当时的那种异乎寻常的轰动效应。在这个意义上说,它永远不失为一件优秀的文学艺术作品。曾任国家文化部部长的王蒙先生在自己所著的《中国天机》一书(2012年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版)中,对《某公三哭》也高度赞叹过。他说:赵朴初太伟大了,太有才了,政治正确是太没的说啦。曲儿做得这样挥洒自如、刻薄刁钻(无贬义)、生机亢奋、妙趣横生,嬉笑怒骂,天下第一文章。个中中学、西学、马(克思)学、毛(泽东思想)学、诗学都很有火候。拿着美国已故总统、印度已故总理、主要是当时的苏共一把手足足地开了一回涮,美美地大大耍笑了个不亦乐乎!三首曲里都有“上帝啊”的字样,也反映了作为佛学家的赵朴初对西方基督教的疏离,事后或许有人挑剔此曲对基督教不无失礼,当时却正是中国人出一口鸟气要紧。无怪乎他受到了主席的欣赏,无怪乎他得到了全民的喝彩与欢呼!它反映了备尝艰辛的国人对于敌人的幸灾乐祸之心与对自己的陶醉之意。王蒙先生接着又说道,令人叹息的是现在,像赵朴初这样的精通文化、政治、佛学、书法与古典诗词(曲)的佼佼人物,已经失传。现在找个人又能出活,又能装饰门面,又精通政治,又擅长词曲,又能成为党的笔杆子,又潇洒风流、刀刀出血的文曲星已经甚为为难……这的确是真话,实话。既对赵朴初先生给予了充分肯定,也实际上对《某公三哭》及其历史作用进行了恰当的评价。(来稿日期:2022.12.9)
附录:
(一)、毛泽东:《念奴娇·鸟儿问答》一九六五年秋:鲲鹏展翅,九万里,翻动扶摇羊角。背负青天朝下看,都是人间城郭。炮火连飞,弹痕遍地,吓倒蓬间雀。怎么得了,哎呀我要飞跃。 借问君去何方,雀儿答道:有仙山琼阁。不见前年秋月朗,订了三家条约。还有吃的,土豆烧熟了,再加牛肉。不须放屁,试看天地翻覆。
(二)赵朴初:《越南庆捷》 【雁儿落带过得胜令】门口刚传客到,天外遽来强盗。有心显显威风,不意轰轰几炮。管他耍啥花招,双双万古云霄。北地小施惩教,南方再听“糟糕”。你瞧瞧,这便是自由神传的和平教!我瞧瞧,看你油葫芦再卖出什么药!
尾韵: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铮鸣,眼前飞扬着一个个鲜活的面容。湮没了黄尘古道,荒芜了烽火边城,岁月啊你带不走那一串串熟悉的姓名……
历史的天空(毛阿敏)MP3:
兴亡谁人定啊,盛衰岂无凭啊。一页风云散啊,变幻了时空。聚散皆是缘啊,离合总关情啊。担当生前事啊,何计身后评……
作者简介:文士明,网名文明之士。1965年邵阳市一中高中毕业后上山下乡务农。1978年考上大学,毕业后分至湖南长沙某高校执教,后来调任学校一行政管理部门负责人,同时兼做教学工作,退休时为该大学管理学院党委主要负责人。作者从小爱好诗词阅读与创作,退休后常有佳作在朋友圈里流传,受到广泛好评。
推荐阅读山径文学社部分作品:
点击链接-文士明作品
点击链接-叶飘作品
点击链接-刘克勤作品
点击链接-王亚平作品
点击链接-《山径文学社小记》
(山径文学社肖殿群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