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萧锋
“锋，我感觉时冷时热，全身无力…”
冬至节这天下午，妻子一边切着白斩鸡，一边有气无力的说。
“不是吗？该不会中招了吧？”
做为医务工作者的我连忙放下手机，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去厨房。
“真的一点力都没有了，我想休息一下，你来做菜吧。”妻子放下刀，头也懒得抬，低声细气的说。此时，我有一种预感，她可能被感染上了新冠病毒。
妻子是个出了名的勤快人，从来没有要我做过一餐饭、拖过一次地。哪怕平时有什么头红面热的，都会坚持将自己的份内事做好。
自从防控政策放开后，妻子依然按照以前的防疫要求对诊所、家庭做严格的消毒。并总是督促我戴口罩，不聚集，勤漱口。好像她就是医生，我是普通人。
“那我来剁鸡肉，你去休息一下吧。”
我拿起厨房里的围裙，站在她后面说着。
“还是我来吧，这么多油，哎哟…”
妻子呻吟着继续她的工作。
很感谢她处处为人着想的性格，三十年来一直如此，心中只装着别人。
妻子终于切完鸡肉，她非常吃力地站了起来走去洗菜盆边用洗涤剂洗了手，然后步履艰难的走去房间…
半个小时后，饭熟了。
“老聂（妻子姓聂，我常常叫她老聂），鸡肉怎么个吃法？”我推开房门，想征求她的意见。
只见她和衣钻进被窝里，棉被随着她的身子不停的抖动着。我再一次证实自已的预感，妻子正在高热中。
“我好冷，头好像要爆炸，全身肌肉抽着痛…”妻子低沉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
我转身从鞋柜上的家庭保健箱中拿起水银体温计走进房间塞进她的腋下…
独自一人坐在灯光下的餐桌旁，看着那一盆金黄色的鸡肉和冬菇，排骨等节日美食，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伤感。仿佛身边突然间少了一些什么，多了孤寂和无助。
我心中不停的在想：该死的新冠病毒，何时才能消失？平时我们做足了防护，结果还是中招了…
傻傻的，我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发呆…
二十分钟后，我拿出妻子腋下的体温计，水银指向39度。
“起来吃点东西吧，补充一些能量。”
我对妻子说。
“吃不下，痛死我了…哎哟…”她呻吟着。
此刻正在感受着五味杂全滋味的我戴上口罩，拿来酒精、针灸针又走进房间…
“老聂，将手伸出来给我。”
我抓紧她的手指，在商阳穴扎了一针，妻子大叫一声，血马上流了出来。
“将头伸出来，我再帮你扎几针。”
我对着被窝的她说。
“好冷…”妻子缩在被窝里说。
“用闪针，很快的…。”我说。
她将头慢慢的露了出来。
闪针，是我门诊近来独创的一种针法，对急慢性疼痛效果非常好，特点就是一个“快”字。
我在妻子头上两侧的风池，颈部夾脊，百会，太阳，印堂等穴，以最快的速度点剌，全程不到两分钟，然后帮她盖好被子…
冬至节，大过年。我一个人嚼完没有味道的晚餐后，去观察正在遭遇新冠折磨的妻子，她身上已经出了汗…
“感觉好点了吗？”我关切的问道。
“嗯…”声音如蚊子般细。
我再次将体温计放在她腋下后走出房间，准备好抗病毒药和维生素类药片，当然，也准备了布洛芬。如果疼痛难忍、发热超过38.5度的话，我准备加入布洛芬中西结合…
平时的晚上十点多，我会习惯性的看看书，或者写些什么的。
今晚我顶替了妻子洗碗，抹桌子，打扫卫生的工作。
妻子的体温降了一些，38.6度，我按照预定的治疗方案加了两片布洛芬。我去倒了一杯温开水，扶她坐起，服了药…
从来没有和老聂分床睡，尽管每人一张被子各睡各的。
今日妻子阳了，我是不是应该分房睡？可是这个时候，她最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的啊。如果自己去另一个房间睡舒服觉的话，岂不是应了“大事来了各自飞”的那句话？
在如何睡的矛盾中我选择了还是按照以前的方式睡。关键时刻不能脱练子，大不了各盖各被、脚对脚。
我在妻子傍边的被窝里半躺着，一边用手机做自己该做的事，一边观察着她的病情。
她一直在被窝里轻声呻吟着，念叨着：“痛死我了，哎哟，这鬼病毒…不想做人了…。”
听得我眼泪都掉出来了，假如能为她分担该有多好？事实上只能由她自己杠着。
半夜，妻子的体温降到了38.2度，我又重复了睡前的治疗方式，扎了银针，按原方减去布洛芬，协助她服了药。
下半夜，呻吟还在继续，间或有了鼾声。
这一夜，我通宵未睡。
第二天早上，我摸了摸她的额头，体温显示37.5度。
“老聂，想吃点什么吗？”
我问妻子。
“口好苦，不想吃…”
“还有昨晚那么辛苦吗？”
“好似好些了…”妻子无力的回答着。
“好点就好，阿弥陀佛。”我默默祈祷着…
“你去上班吧，中餐你自己想办法。”
在自己正经受着从未有过的痛苦却依然关心着别人，这就是妻子的本性。
中午十二半，我提前关了诊所的门回到家里，见妻子披着衣服爬在床沿上…
“好点了吗？”我问。
“嗯，帮我扎扎针，全身好胀，头还是痛。”一直怕扎针的她主动提出。
我将针灸针插在妻子的有关穴位上，还留了针。继续吃着昨天的西药减去布洛芬，喝着从门诊带回来的中药。
晚上停了西药，除了口服中药汤剂，再也没做其他处理，深夜里偶尔有妻子的呻吟声。
我终于可以一觉睡到大天光了。
第三天，妻子能够自己煲粥吃了，还走出阳台拿着手机向亲友们分享着自已阳后的感受。不过，抗病毒中药依然还在喝，四天后停药。
和阳人妻子在一起的四天里，我没做什么特别防护。和平时一样勤漱口、洗眼、洗鼻，用医用酒精放在手心里张开口鼻深吸。
起码我还没有被感染…
2022.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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