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 和 父 亲
作者|郭海義
“莫放春秋佳日过,最难风雨故人来”,初看是喜语,再看是痛语,很痛。宛如父亲渐行渐远的背影,再也不会回来……有人说,笃久弥深的怀念源自失而不再复得,失去了,没有归来只有回忆和痛。
我和父亲必是上天注定的缘,纠缠在此生。在我儿时的记忆里,父亲就是一个暴君,我们兄弟几个无论谁做错了事情,等待他的都将是一顿暴打,因为父亲信奉棒棍出孝子。还真是这样,我们兄妹六人都极其孝顺。孝顺不是因为怕他的棒棍儿,是因为,他给我们做出了孝顺的榜样。奶奶身体不好,老人家只要有个风吹草动,父亲必定倾尽家中所有甚至借款,千里劳顿回家探母。耳濡目染的孝行根植于心,奶奶去世,我陪父亲回老家奔丧,一到村口,他便“哇”的一声,哭倒在地,七十多岁的他泪流如注,撕心扯肺的哭泣是我生平第一次看见。原来,暴戾的父亲内心亦有如此柔软的一面。
父亲是一个平时生活近乎于邋遢的人,再好再板正的衣服到他身上都能穿出农民的气息。同学开玩笑地说,你爹咋看 都不像一个当官儿的,兢兢业业得更像一个农民企业家。为了解围,我自嘲地说,谁让我是农民的孙子呢!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单位配车不坐,天天骑着他的老“飞鸽”上下班。用他的话说,"小车,进不了田间地头,坐车没有骑车自在。”
父亲和我之间的矛盾源于20多年前。那时,我大学还未毕业,听说从那一届开始,毕业后,工作不包分配,我让他先给我安排,他板着脸说:好好学你的习,我就不相信大学生不“分配"!结果,我颠簸流离地带着怨恨浪迹天涯。直到我再次跌倒,我俩促膝长谈,才冰释了心中块垒。那时我才明白,父亲是一个人,不是神!
父亲临终前,让我给他刮胡子,让母亲给他洗脸,还带开玩笑地说:“人哪,得干干净净的活着。”就这样,衣着邋遢的他干干净净地走了。我突然想起他对我说过的话,"我是用干净钱把你们养大的!"是的,此刻想想,父亲还真是个干净的老头儿!
承云山苍苍,里沟水迢迢,父亲之恩天高水长,此时我已泪眼滂沱。自诩才高八斗却管不住心中万千思绪,方块儿的文字也熨不平我荒芜的哀思。去年的新坟,今年的旧冢,酹一壶酒,祭我离去一年的父亲,请在另一个世界看我沿你的脚步走干净的路。
作者简介:

郭海義,网名,黄河,1974年生于青海共和吴堡湾农场。96年经管系毕业。从此浪迹江湖,落户宁夏吴忠,现从事销售工作,闲暇之余参与诗歌朗诵。怡苑雅韵艺术沙龙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