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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波林奥法庭——众神的审判
文/李济瑄
内容提要:
用西式歌剧来演绎,以华夏精神为主旨,
揭穿资本和神棍编造的虚假美誉,
拆下覆盖在丑陋真面之上的面具。
让你重新认识希腊神话,重新发现藏在字里行间血迹斑斑的罪行。
跟随主角的脚步,从过去的蒙昧中挣脱,
审视自己的内心,发掘掩藏在众神光荣底下的罪恶。
如果你曾经是希腊神话的忠实粉丝,
那么请跟着本庭的原告,换一个角度重新认识他们。
如果你从未了解过希腊神话,
那么请记住本庭的原告,不要重蹈他的覆辙。
第七天
第一场
第一节:
太阳历公元2021年2月18日,辛丑年大年初七。]
[锁一如既往坐在法官席,赫克托在原告席。]
[宙斯、波塞冬在被告席,雅典娜随后入场,也上了被告席。其余神都在旁听席落座。]
锁
六天下来,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差不多说尽了,
接下来,就让我们真正切入正题。
[众神相顾无言,不知道锁要如何开场。]
阿波罗
尊敬的主审官,我接下来提醒的事会令你反感,
但是这场庭审整整六天,每天你都要这样强调一遍:
“翻过前几天的闲篇,让我们正式开始法庭的审判。”
可是尊敬的主审官每一次说完,都会继续之前的闲谈
然后在下一天无端责怪我们让话题不能往下开展。
唯一的例外是因为卡珊德拉来到面前,
当时法庭上的话题分明已经偏题很远,你却没有为了维持秩序而纠偏。
[锁看着阿波罗。]
锁
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你竟然把卡珊德拉提起,
不过这为我省去不少麻烦,否则要把话题说到这里可不容易。
这回押韵押得挺顺利,看来你也不打算把傻子的角色继续演绎。
好吧,善射的神祇,就给一个机会让你来表现一下自己。
也让大家看一看,面对最终的裁决时,强大如你又是何等的无力。
阿波罗
你这门锁心机深不可测,总是释放烟雾把我们迷惑,
真是可悲可叹啊,这长久的顺利使得你也将成为一个失败者。
不过至少有一点值得你欣慰,带给你可耻的失败的神祇是我,
善射的光明之神阿波罗。
[锁冷冷的看着阿波罗。]
锁
看来你学会押韵的同时,也稍微窃取了一些预言之神的门道。
你竟然精准的将你的下场预告,
知道自己躲得十分顺利,没有遭受毒打,现在已经有点飘。
虽然你只预报了原因,但取得如此的进展,也是值得好好庆祝的喜报。
你提起了卡珊德拉,我正苦于没有渠道,
现在你自己主动当庭说起,我很高兴,这很好。
阿波罗
我和你是完完全全的两个模样,我不会困扰于儿女情长,
比起你毫无道理的指责,一个女人对自己不配拥有的事物的渴望,
最终落得凄惨的下场,
你怜惜貌美女子的悲惨境遇,就将那刻薄言辞对准我的方向,
它的尖锐伤人更胜过长枪。
我却不会只因为怜惜哪个女人,就令我的箭发出破空的鸣响。
雅典娜
等等,善射的光明之神,
你在做什么?
我很高兴看见你重新拾起诗歌的艺术。
但你为什么要提起这个话题,
卡珊德拉昨天就已离席,何必要在今天把她再提起。
难道你看不出来,那把大锁早已等在这里,
他磨得发亮锋利的尖刀,正指着你最致命的地方啊!我的兄弟!
[雅典娜忍不住从被告席站了起来,情绪激烈地说道。]
[宙斯没有说话,但听了雅典娜的话之后,他的脸色逐渐变得阴云密布。]
[波塞冬拽住了雅典娜。]
波塞冬
稍安勿躁,我智慧的侄女,
这是昨天退庭后,我们私下里商议好的。
阿波罗信心满满的做出了保证,
那大锁若果然因为这个原因对他发难,
他也叫那大锁下不来台,不能再断案。
[雅典娜坐回椅子上,十分绝望。]
雅典娜
我只是一天不在,你们竟然商量出这种馊主意来。
如果昨天晚上我也在场,一定不会让你们这样安排。
赫克托在原告席,对被告席上投去带有安抚意味的一笑。用着那种好像被告席上是个心中戚戚不安的、无辜无助的小姑娘一样温和的语气。
赫克托
尊敬的、美丽而伟大的女神,现在就垂头丧气还为时过早,
您那即将到来的无尽绝望,现在才刚刚开始,
才到这里您就如此颓丧,等到排在您名字前的那些贴了您满身的光彩前缀,
都一片片剥落的时候,
您又要拿什么心态去面对呢?
难道还打算把长矛撇向威严的主审官吗?
[雅典娜斗鸡一样瞪着赫克托,赫克托好像浑然不知,没有理会她。]
波塞冬
你怎么了?我智慧的侄女,
难道你平日里计算的太过,终于影响了你的勇气?
你为什么只是听着他说,却不再反击了?
雅典娜
尊敬的伯父,您该不会是想让我在禁闭室度过这第七天?
[波塞冬不再说话。雅典娜又看着赫克托,自言自语道。]
昨天我就已经说过,不想再和现在这个赫克托在战场上遭遇,
可我没想到他就在这,在这法庭上,
也可以用这被笑容包裹隐藏的短刀刺伤我的心灵。
[锁不理会原告席和被告席之间的话题。]
锁
阿波罗啊,你当然不会因为怜惜哪个女人,让你的金箭发出破空的鸣响。
你只会为了满足自己的贪婪,弥补自己没能满足欲望的不甘,
给无辜、清白而高尚的少女,带去深刻入灵魂的无尽苦难。
阿波罗
无辜、清白而高尚?
看来越是把无私公正放在表面上,迷于美色时就越疯狂。
你竟试图用这样的溢美之词来掩盖那女祭司的狂妄。
锁
看来你自己也无意间道出小三威权背后的真相,
小三满嘴公正的模样,完全是遮盖在淫荡内心上的假象。
至于你,阿波罗,你有资格说别人狂妄?
在预言的造诣上,你哪里有与卡珊德拉相比较的资本?
你却强行夺取那份不属于你的,预言之神的荣光。
阿波罗
你的言语就像笑话一样,根本是信口雌黄,
你被美色迷得混混茫茫,头脑变得不灵光。
卡珊德拉能得到预言能力是因为她向我请求恩赏,
你却忽视这一事实,好像我还有必要把预言的荣誉争抢,
她本不会有什么预言能力,因为这种权力是我在执掌。
锁
我很感谢阿波罗的配合,
他生动的为我们展示了,他如何强取不属于自己的荣誉。
预言的权力确实掌握在你手里,可你本身并不具备同等的才能。
你只是提前一点透露你们内部的安排,还说的不明不白,
卡珊德拉本是一介凡人,却能看见你们瞒着她实施的出卖。
预言是预知他人所不知道的事,是预见别人不能确切把握的未来。
你所谓的预言不过是靠着剧透,才勉强敢忽悠别人,
一旦没人告诉你接下来的安排,你就只能两眼一抹黑。
你不该是掌管预言的神祇,你应该是负责剧透的神祇才对,
不过你连剧透都说不清楚,看来你也不配称为剧透之神。
阿波罗
你这不过是凭空的污蔑,这信口开河尽显你的卑劣。
赫克托
光明的箭神阿波罗,不要这样急躁的选择反驳,
凭一贯的经验来看,法官从不曾信口开河,
一定是有真凭实据的支撑,才会让法官这样说,
要相信,神圣的法庭一定会解答您的疑惑。
锁
卡珊德拉作为凡人,能够预见到众神的安排,
你与普罗米修斯同为神,却对有关忒提斯的预言一个字都不能解答,
你有什么颜面说卡珊德拉的预言是你教给她?
你根本没有那种能力,能知道普罗米修斯不肯透露的真相,
你却说是你让卡珊德拉成了一个伟大的预言家。
赫克托
法官虽然这样讲,我却觉得这话说得有些欠考虑。
毕竟这么些年来,人类始终把阿波罗大神奉为预言的神祇,
他们总不会都是被阿波罗大神给欺骗了。
所以我有一个更加合理的猜想,
也许阿波罗大神完全能够解出普罗米修斯的预言,
只是不愿意告诉宙斯大神罢了。
毕竟有一个比宙斯大神更强大的异母兄弟,
总比自己亲自去推翻宙斯大神的胜算大得多。
[被告席上,宙斯的目光飘向了阿波罗。]
阿波罗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杂种!
你难道忘了,当年只有我是认真地在帮助特洛伊!
阿喀琉斯做出虐尸的暴行时,只有我是真的在帮你!
锁
阿波罗确实有对伊利昂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的嫌疑,不过这是后话。
他当然凭一己之力欺骗了世人,
因此原告这番建议的前提不成立,本庭不予采取。
赫克托
阿波罗大神,这个结果我也很遗憾。
关于您的恩惠,我已经尽力了。
至于杂种,恕我不能认同,
家母的清白已经在法庭上得到了认证,当时众神都没有提出意见,
我身上流淌的只有凡人的血统,没有哪位大神的血脉掺杂进来。
如果说在场谁最配杂种这个词,当属大力神赫拉克勒斯,
他虽然没有忘恩负义,但真真切切,确确实实,血统离奇,
大力神赫拉克勒斯才是一个杂种。
[赫拉克勒斯气得从旁听席冲了出来,向着原告席疾驰。]
赫拉克勒斯
你这个下贱的特洛伊人,和这把大锁学了不少没有道理的辱骂!
赫克托
难道你的父母是同一个物种吗?
[赫拉克勒斯刚刚接近原告席,就被传送回旁听席,赫拉克勒斯重又跑向原告席,再被传送回旁听席。就这样循环往复。]
宙斯
赫拉克勒斯,不要做这种无用功了,坐回椅子上吧。
阿波罗啊,不要上他们的当,
你应该吸取雅典娜的教训,不要轻易释放对原告的怒火。
她坚持了整整六天,最后到底因为向原告投掷长枪进了禁闭室。
你要抑制住自己的愤怒,可不能刚一上场就被关禁闭啊。
阿波罗
父亲的智慧再一次指点我找到明路,我该用法律的手段,
而不是令怒火烧毁我的理智,让他们有机可乘。
我抗议原告这种妄下猜测,
原告没有在开庭之后,作为证人给被告证实罪行的资格!
锁
在本法庭,原告一直是例外。
现在不要急于讨论原告说这话合不合适,
我看原告提的角度十分合理,你该对这件事做个解释。
难道说你本来完全可以解出普罗米修斯的预言,
但却在心里打着借刀杀人的算盘?
阿波罗
你总说预言之神的光荣是我自己的吹嘘,
可你忘了卡珊德拉的预言能力是我赐予,
也是我的诅咒毁掉了她所有预言的信誉。
我能够主持卡珊德拉预言能力的予夺,
难道还不足以说明我的预言远比她高超许多。
赫克托
也有另一种可能,阿波罗大神,
那就是你没有预言能力,也可以毁掉一个人的预言效果。
我可以用一个形象的例子,来说明这个浅显的道理。
当宏伟的王城迎来数年一次的盛大祭典时,
即便是多名经验丰富的祭司共同主持,也很难保证顺利。
但只要有一头东跑西窜的猪,就可以把祭祀毁得一塌糊涂,
尊敬的阿波罗大神,一头猪都能轻松做到的事,您总不能做不到吧。
赫菲斯托斯
那这到底是应该做得到,还是应该做不到呢?
赫尔墨斯
我靠,这也太高级了吧,
就连恶作剧之神的我都自叹不如,
说真的,我都快要崇拜起这位当庭的原告了。
阿尔忒弥斯
如果你每一个恶作剧下手都这么重的话,
我恐怕你没有赫菲斯托斯那种幸运,仅仅瘸一条腿,
你可能得坐在轮椅上为大家传信了。
阿波罗
赫克托啊,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
既然说到对秩序的破坏,怎么不拿狄俄尼索斯来比较一下?
赫克托
这怎么行?怎么能拿酒神和一头猪作对比?
阿波罗
难道光明之神就可以拿来和一头猪作对比吗?!
赫克托不理会阿波罗,突然间神情平静面无表情。
赫克托
一头猪可以十分随意的轻松毁掉一场祭祀,
但谁都不会说这头猪比那些祭司加起来还要高明。
现在阿波罗大神,您就陷入了这样一种循环绝望的境遇,
到底是和猪差不多,还是根本不如一头猪;
到底是没有预言才能却强取名誉,还是阴谋弑父的逆子,
您必然要在这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阿弗洛狄忒
神情阴冷,语调平静,仿佛事不关己的模样,
还透着些阴阳怪气。
比死亡还要死寂,比高加索峰顶的雪还要冰冷。
这种样子的男人,真是令人欣赏不来。
[锁突然鼓掌。]
锁
本庭要感谢原告的精彩表现,他提供了可以提升智力的角度来看这件事,
只是本庭却要对原告的说法作出反驳。
对待阿波罗不需要存疑,他根本就不会什么预言,
他只不过是一个羞羞答答半遮半掩的剧透狂罢了。
阿波罗
你没有证据可以佐证这个评判,
这只是你自己的一家之言。
在这漫长的时间,没有哪个传唱者敢否认我预言之神的威权。
锁
虽然看你倒霉我很乐意,
但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出于神道主义。
阿波罗,你的挣扎最好到此为止,
因为这样继续下去,前方等待着你的是你无法解答的问题。
你会发现,你终究逃不出循环绝望的境地。
阿波罗
只能凭靠自己的臆测,这使你终于开始退缩,
拿不出任何实证的你,又准备靠意淫得出什么结果?
[锁的眼睛向下斜视着阿波罗。]
锁
既然你坚持卡珊德拉对未来的预见是你所传授赐予,
那么你应该给出令人信服的证据。
如果你真的会预言,那你的生活得多无趣?
再也没有惊喜和惊吓,再也没有意料之外的事情。
如果你真的会预言,你难道事先会不知道,
那美丽的达芙妮不可能回应你的追求,而在你的追逐下她将失去人形,
只在你的恳求下才以桂枝的形式出现在你身边。
如果你真的会预言,你难道事先会不知道,
阿斯克勒庇俄斯过分精湛的医术和无节制的救人会为他招来杀身之祸,
而后他又会被提升到不死的奥林波斯众神之间。
如果你真的会预言,你难道事先会不知道,
即便你赠予卡珊德拉预言的力量,她也不会答应你任何条件,
对了,说到这里,我也不问你别的事情,只问你这一句,
这件事你又是在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是在她拒绝你之后知道的吗?是和我们一起知道的吗?
这样也能算是预言吗?
[阿波罗阴郁地盯着锁。]
阿波罗
当然不是。
[锁深以为然地点头。]
锁
说的没错,我也觉得这不是预言。
事实上,卡珊德拉就知道将来发生的事,
自始至终她都知道发生在特洛伊的这场战争会如何迎来结束。
当她早已预见到的毁灭之夜来临时,
她没有用震惊和意外玷污她神圣的职责,神圣的能力,
她只是满怀悲愤的要侵略者和雅典娜付出代价。
她的预言不是来源自你这个沽名钓誉之徒的给予,
那过人的智慧与高尚的精神才真正造就了她的先见之明。
阿波罗
我说我不是事后知道!所以你的话根本就是开玩笑。
她能预见到的事我自然也能知晓,
没有歧义,能拥有这份力量是因为她曾向我把这礼物索要。
法庭中一时有些安静。
锁严肃的看着阿波罗。
锁
你这番言语中的含义,我也一直在想,
你是说在事情发生之前,你就知道你们之间将如何收场,
所以明知道她不会满足你的欲望,却还是赠予她预言的力量,
随后又以此为由,把诅咒加诸于她身上。
凭靠身份的便利布下狠毒的陷阱,以污名轻松将她陷于绝望,
你想要的结果大概就是这样。
[阿波罗僵在原位,然后忽然转向赫克托。]
阿波罗
赫克托啊,我真是看错了你,
我本以为你只是一个装模作样的伪君子,
现在看你简直卑鄙到不知羞耻!
明知道这大锁对卡珊德拉抱有怎样龌龊的心思,
却坦然接受他的这种帮助,这样的狼狈为奸,无耻至极!
赫克托
我一生都以神为楷模,想成为众神那个样子。
感谢阿波罗大神的倾情赞誉,
我还要在无耻的路上继续努力,以尽快弥补依然显著的差距。
[阿波罗气得咬牙切齿。]
[锁坐在法官席上,十分怜悯的看着阿波罗。]
锁
我希望你清楚地知道自己做的事究竟意味着什么,
毕竟你对卡珊德拉所做的事,这些天我一直对你们实施,
我非常清楚,这种钓鱼执法的背后有着怎样的恶意来支持。
我相信,这六天下来,你们都和我一样对这种行为痛恨至极,
因此,这种行为该得到怎样的裁判,
即便你们不说出口,我也知道,
你们心中的答案不会再和我截然相反。
(2022.01.02、2022.01.03、2022.01.07)
第二节:
锁
阿波罗,阿波罗哟,你那从根上就朽烂彻底的品行,
你以为污蔑与遗弃可以毁掉一个人的心灵,
使她生前死后都不被人关心,就不会有人将你这恶毒的东西看清,
可你却不知道,有一种东西能让人走出绝境。
卡珊德拉只想让自己出生成长的这片土地,免于侵略者的蹂躏,
为此她不惜一切代价,
人们都把她的警告当成疯话,她所做的努力、她付出的心血没有人接纳,
超出时代的先见不被人理解,眼见着灾难压到头顶,却只能无力的挣扎。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放弃同胞,对他们心生仇视与怨怼,
“既然都不肯相信我,他们是死是活也无所谓。”
她更是从不曾这样认为。
她也没有认为自己的这番心意,应当让别人对她怀有深切的悔愧,
她并没有把自己的感受和境遇放在第一位,
否则的话她也不会如此坚定,更不至于承受如此的折磨和伤悲。
直到站在木马前,也要把祖国和人民保卫,
即便她的付出最后都落了空,面对这一切她也始终问心无愧。
一个这样无私的人,当面对着她并不存在的墓碑,
每一个高尚的人都会为之流下热泪。
阿波罗
她不是因为高尚的精神才这样做,她是因为必须要偿还犯下的罪过,
她曾欺骗了侍奉的神祇,颠覆了曾经做出过的许诺,
所以她要用余生来咽下这一次种出的恶果,
一生真诚全部落空来还清当时那一次欺骗所得。
设下这些困苦的境遇,是为了她短暂的生命能够来得及赎清犯的错,
但她的本相只是一个毫无信誉的欺神者。
锁
我必须承认,阿波罗,你的证词让我有了全新的认识。
原来迫害竟然可以让一个没有信誉的骗子,蜕变成这样高尚的勇士,
看来你们这些贱骨头目前正迫切需要一场加大规模与程度的迫害,
因为只有这个,才能最有效的让你们磨练出坚强勇敢的意志,和高尚知耻的精神。
不过这些东西放在你们身上,都是无用功,
我只用那么一小段AR,只那么一小段,就让你们都原形毕露,
尽显你们的卑贱下作。
唯一显得没那么下贱的,是成神还不算太久的赫拉克勒斯,
而你们这些天生不死的烂根子,简直是刷新了下限。
阿波罗
面对铺天盖地袭来的威胁,我首当其冲站在了前列。
锁
因为你开场的时候站的太靠前,没来得及躲回人群后面。
不过没关系,虽然你不能再往后躲,但别人的位置还能往前。
如果你想不起来,可以请原告带我们回顾一下,
要是你想起来了,也不妨让原告说两句,再为我们多加深一下印象。
赫克托
这件事情想起来记忆犹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但它确确实实是前天的事情。
就在我的眼前,阿波罗大神和阿尔忒弥斯女神,
同胎所生的姐弟俩争相把对方推送到自己身体前面,
如果不是在我的位置上,我可以清楚地看见,
不是荣耀与利益,而是血雨腥风和死亡的威胁摆在面前,
我一定会被他们的谦让感动到昏过去,哪怕当时庭审正在关键。
锁
看得出来,阿波罗被揭穿了真面目,现在十分恼怒,
他却想不出什么样的话语来进行反扑。
面对这种迫害和压迫的时候,只有高尚的人才更显高尚,
而如你们这样卑贱的品格只会变得更加下贱。
刚刚我已经请原告为我们复述了下贱的行为,
接下来,我再请原告给我们讲一讲,什么是高尚。
赫克托
卡珊德拉确实是高尚的。
我的妹妹,迄今为止我所见的人中,极少有谁像她那样勇敢而有奉献精神,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神的话就更没可能。
当我们的祖国在强盗不断的侵袭中、众神早已预定的毁灭命运下,
巍峨的城邦在风雨中飘摇,她那瘦小、弱不禁风的身躯却毅然挺身而出,
站在了同胞与浩劫之间。
众神的威逼压迫不能使她屈服,就连来自同胞的误解,也不能动摇她分毫……
我无法再说下去,再接着下去,恐怕接下来的庭审,我又要缺席了。
[锁赶忙举手示意赫克托停下,使他情绪安定。]
锁
不死的神或终有一死的人,每一块大地上生活的男儿或妇女,
无一例外的重视那珍贵的生命。
其中有些高尚的、富有牺牲精神的,在生命之上更加重视荣誉与廉耻,
因为死亡不可避免,但廉耻心与牺牲会铸就光荣,而光荣是比人长寿的。
而卡珊德拉甚至舍弃了这些,她不仅置生死于度外,
更是割舍了英雄儿女们看的比生命更重的荣誉。
如果卡珊德拉丝毫不在意特洛伊的未来去向何方,
就算特洛伊人一句话也不相信,于她而言又有何妨?
如果卡珊德拉稍微有那么一点维护自己的感受,
心中怀有那么一点想要为自己图利的想法,
她就不会顶着十几年的冷眼与内心的隔阂,依然警告他们木马中的阴谋。
确实,阿波罗的迫害创造了一个展露她高尚精神的机会,
那么特洛伊人难道该为这件事,而对你,阿波罗,
这个心如铁石手段毒辣的不死的祸害,心怀感谢吗?
阿波罗
口空无凭把我称作祸害,祸害这个评价又是你从哪得来?
锁
卡珊德拉所遭遇的那些不公的裁夺,还不都是你一手造就,
你诅咒她的预言不被相信,可到现在你也没给出证明,
证明这被你诅咒的预言是出于你的赠送。
卡珊德拉和她那孪生兄弟赫勒诺斯刚出生时,就有两条神蛇为二人洗耳,
此后她和她兄弟便拥有了占卜预言的力量。
请注意,这是两条蛇,
综合城池陷落时卡珊德拉前去雅典娜的神庙,
而非向你这个据说原本该她侍奉的神求助,
我们可以大胆地作出推测,卡珊德拉的预言能力或许是雅典娜所予,
而你这个毫无关系的外人却借机混到她身边,
耍流氓失败后又腆着脸理直气壮地诅咒她,污染了雅典娜赠予她的力量。
试问,难道这还不足以被称为祸害?
雅典娜
你们爱说谁说谁,但是这种事不要把我一并拖下水!
阿波罗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把已经解决完的问题再度提起,
刚才我们就已经解决了这件事,
雅典娜并没有预见到她会来到自己的神庙里,
而我能够预知到这件事的结局,所以这预言确实是我的赠礼。
锁
那只是你自己声称预先知道她不会答应你的结局。
而且礼物是不是你赠予可以为你量刑,因此你的说法本庭不予作证的考虑。
如果那可以是你给卡珊德拉的赠礼,其实同样可以是雅典娜所赠予,
因为蛇本身是属于雅典娜的管辖,
蛇做的事,相比起你来,更应该代表雅典娜的意志。
阿波罗
即便是蛇带来的赠予,可那是在我的庙宇!
那就是代表着我意志的证据。
锁
即便是蛇带来的赠礼,但是出自你的庙宇,就应当代表你的意志,
这样说来,从忒涅多斯岛而来的两条大蛇,
是的,就是咬死拉奥孔和他儿子的那两条,
正是它们,掐灭了特洛伊人对木马最后一点顾虑,
依你的逻辑,它们是受你派遣,在你的意志下做出这件事,
将特洛伊人向毁灭的深渊再推了一把。
阿波罗
我抗议你这样草率的辨别真凶。
如果你要拿传言定我的罪,我不能认同。
奥林波斯上有的是神祇比我嫌疑更重。
这件事依然可能是雅典娜所为,因为它们躲进了雅典娜的神庙中。
锁
没错啊。
特洛伊的陷落本就是你们联手造成,这种恶行所有的神都有嫌疑,
只不过其他神基本上都是动机,而你,
阿波罗,你的罪名可是有实锤的支持。
阿波罗
实锤?我有什么罪?
[锁笑了。]
锁
那两条蛇从你的岛上出来,按你的话说它们就应该能代表你。
在这样的前提下,你为自己洗脱嫌疑的方式太过草率。
就比如说,雅典娜用弓箭射伤了宙斯,
宙斯拔箭一看,刺入自己皮肉,带来痛苦的是善射的阿波罗独有的箭矢,
就算它是出自被雅典娜扯开的弓弦,
阿波罗,难道不该解释一下,你的箭为什么会出现在雅典娜手里?
如果是赫尔墨斯射出来,也许他是偷的,
但赫尔墨斯也做不出向宙斯射箭这种事。
小三啊,难道你会这么宽容,认为这和阿波罗毫无关系?
[宙斯低着头,有些拘谨的说道。]
宙斯
尊敬的法官,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
因为我从没设想过这种事,自然也不能给出真实的答案。
锁
没关系没关系,你没想过这件事,
但是原告已经帮阿波罗找到了借口:
有雅典娜代替自己动手,何乐而不为呢?
[阿波罗愤然起身。]
阿波罗
这他妈的叫什么实锤?
这种东西就拿来给我定罪!
锁
诗歌之神果然不同凡响,爆起粗口也这么生动而响亮。
如果不是用确凿的证据给你定罪,那我也显得胜之不武,
那你就再回答我一个问题,这是最后一个,
愚蠢的波塞冬连已经发生的事都未必知道,我们也不必挑他,
我只想问问你,在为拉俄墨冬打工的那段时间里,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不会给你报酬的,
也是和波塞冬一起的吗?
又或者说,你明知道他不打算给你报酬,却还是钓鱼钓到底,
好为雅典娜找到合适的借口加害特洛伊,
若果真如此,你们兄妹俩的合作还真是无缝天衣。
[阿波罗有些不耐烦。]
阿波罗
又来,你就没一点新的题材?
[锁不说话,看着阿波罗。阿波罗也收起不耐烦的神情,一言不发。]
[许久后,锁开口。]
锁
你一直不说话,我只当你默认了罢。
既然这样,我们就开始吧,对你的总结。
实际上,有些个说法认为卡珊德拉不是被你追求时得到预言之力,
又或者认为这份力量确实是你用来获取她欢心的赠礼,
但无论是不是你的赠礼,他们都没有提到过她有答应你任何事。
可你坚持卡珊德拉的预言之力是你所赠,
并声称她得到它后便出尔反尔,欺骗了你,
既然这样,我来帮你全面地回顾一下当年发生的事,完全根据你自己的证词:
普里阿摩斯之女的美丽使你心中荡漾,
于是当她孤身一人时,你上前去向她表白你的……
哦,比起爱慕,我更愿意称之为欲望。
你以一份神赐的光荣来引诱这位当时尚年少无知的姑娘,
多么可怜,她自幼与阿波罗神庙相伴,又深受周围人对你那份尊重的影响,
竟误以为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良人,以为你的品行如名字一样闪耀光芒。
出于预言家的本分,她向你索求更加准确的力量,
却不知道正是这种从不会错误的预言毁掉了她的信仰。
当窥见你那俊俏外表下腐朽到流汤的丑恶真相,她才忽然明白自己从前多么荒唐,
从她祖父那时开始,你就在不断地制造机会想要危害这座宏伟的城邦,
你的蜜语甜言也都不过是表面的假象,狠毒的铁石心肠才是你真实的模样。
那姑娘忽然明白自己受到何等的欺骗与游戏,
你对他们的关怀都是作秀,没有神真正爱特洛伊。
可她是那样深爱着她的祖国,她的同胞,
到后来甚至忘了珍爱她自己,
那正是风华正茂,心高气傲的少年时期,
她怎么容得下这种屈辱,甘心屈身依附于特洛伊的仇敌?
她拒绝了你,你没想到自己暴露得这样轻易,
她如此轻松就看破了你的真实面目,仅仅收回赠礼已经没有意义,
夺走预言不能抹去她已经知道的事,除非你让她失去记忆,
于是只能用一个诅咒来封住她的口,使她再不能向别人宣讲泄露你们的毒计,
对你而言,只有这个结果能弥补你无意中造成的损失。
阿波罗
你这种颠倒黑白的言辞,真是极致的无耻,
本是她对我可耻的背弃,到你嘴里竟变成我骗取她的爱意?
再说,我若果真想把她灭口,为何不用神的利箭把她送进坟墓里。
锁
这两种方式效果不是差不多么?
这样诅咒她你还能占她便宜,又何乐而不为?
如果你实在不能接受这个说法,没关系,
我还有另一套说辞,你来听听:
或者说你本就没有什么爱慕之情,只是一时兴起游戏她的宿命,
因为早已预见未来的你,唯恐她的精神将为她博得世人的同情,
于是决心利用她尚未成长起来的少年心性,毁掉她清白的声名,
免得还有人为一个誓死忠诚祖国的女子折服而叹息,将她在心中镌铭。
阿波罗
我再也不想忍耐你的胡言乱语,
我不甘忍下一番深情被人辜负,最后竟然助长你强加给我的冤屈。
锁
你和你那个小三爹有一点还真是一模一样,
都愿意用一个为情所困的痴情形象,
掩盖自己卑劣下贱令人鄙夷的狠毒心肠。
你曾教给一个女子医术,
因为你爱上了她,即便她本来有一个丈夫,
但你的追求没有换来女子的回复,
她掌握了医术,却把你的爱意视若无睹。
这个故事和卡珊德拉的故事,有着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相似,
唯一的不同在于,你没有诅咒这位你追求失败的神医,
让她也沦落到无人相信的境地。
故事的主角俄诺涅,正是帕里斯的前妻,
他们相爱于还没有海伦出现的少年时期。
时间相同关系相近的两个女子,在你那里待遇如此不同,
究其根本原因,不过是她没有任何要用这份力量帮助特洛伊的想法和执念,
对众神而言,这是她和卡珊德拉唯一的区别。
当然,要说还有一个区别,也许因为俄诺涅是神女,
而卡珊德拉到底是凡人之躯,不配享有这份特殊的豁免。
阿波罗
你混淆了这之间的观念,不能把预言和医术混作一谈,
医术有高明和低劣之分,但并非只存在于神祇之间,
只要不是起死回生,就还没有跨过不能容忍的底线。
但是预言完全是另一回事,它是人类本来不应该持有的神力,
它的威力足以让命运的线路更改,剪断并续织原已经注定的命运的布匹。
如果任由这件事继续发展下去,情况也不能再听从于我个人的意志,
它将影响的可是整个奥林波斯。
锁
听你这意思,卡珊德拉的事情不是出于你自己的决定?
而是迫于奥林波斯神系的条令,不得已为之?
阿波罗
如果不是你提出来,我本来不好这么标榜,
事情发展的大致与你说的相仿。
说到底这并不是我的本意,即便她给我带来了难以抹去的心伤,
可我并不是那么残酷的人,
我宁愿她们负了我,也不愿轻易辜负那些姑娘。
雅典娜站了起来,重重的敲打着面前的桌子,以吸引阿波罗的注意力。
雅典娜
现在我母亲的事还没搞明白,我且再叫你一声大哥。
大哥啊,不要再说了,如果你还没瞎的话,你应该能看见,
每次他赞同我们的时候,都在给我们酝酿着一场更大的灾祸。
锁
哎,雅典娜,不要说这么伤感情的话,
叫谁大哥呢?就不怕他顺手把你推出来挡枪。
至于阿波罗的这番证词,本庭可以作证,它完全真实可信,
因为本庭的记载与他的说法相差无几,
阿波罗的感情故事,从开始到现在,无不向我们写着这两个字:失败。
我还记得,那是从河神美丽的女儿达芙妮开始,
宁愿抛弃人形化身月桂树,也要躲避阿波罗的接触,
阿波罗的初恋就以这样的失败结束。
我想我们也不该忘记马尔佩萨,她被赐予权力可以自己选择丈夫,
在你和那个有死的凡人之间,她不认为你的品格可以托付。
还有先前一直提及的卡珊德拉,为了得到她你可谓是费尽心思,
她却在你跨过界限时将你推开,不肯接受与你进一步的关系。
不过另有一个预言家,她倒是愿意和你流传一段风流的佳话,
可惜古米的西比尔和你的故事倒更像一个笑话。
预言家连一个条件都不能想的全面,她要如何做出精准无误的预言?
也许正是这段教训让她逐渐精进自己的思想,可惜到那个时候为时太晚。
倘若你离开她的时候也能像对卡珊德拉一样,
想起收回那据你们所说,人类不该拥有的赐福,
也许她的生命还不至于过得那样痛苦。
赫克托
尊敬的法官,虽然你说的滔滔不绝而十分流畅,
不过我提醒一下,如果不想大神阿波罗也缺席庭审,像我那样,
说话的同时也适当注意一下大神的脸色……
诶?阿波罗大神,您没事吧?
锁
一个纯正黄暴的色坯,偏要把自己打扮成纯情小伙,
这么憋屈的日子,他能有什么事也不言而喻。
阿波罗,我真不清楚你哪来的脸跟你爹和你二大爷站在一起,
小三把他那些相好都变成了孩子妈,你却把自己过得连个备胎都算不上,
你的感情史,简直就像你二大爷的战绩一样,又是一个尽是失败的神祇。
阿波罗
你断章取义,我也有很多子嗣,
你说的那些女人都只是极少数,
更多的还是那些给我生下孩子的姑娘构成我的情史。
锁
雅典的公主克瑞乌萨,把你们的孩子扔在了山洞里,
你没有担负起父亲的责任,而是选择让她的丈夫捡一个便宜儿子,
而你似乎还美其名曰这是你给那男人的恩赐。
像这样的事情可不在少数,
如果你还记得科洛尼斯这个名字,
你就能想起来,你儿女的母亲可比那些你追不上的姑娘们还要嫌弃你。
她可以怀着你的孩子,和别的凡人搞在一起,
她甚至等不到把你的孩子生下来,就赶在被你厌倦之前抛弃了你。
她靠一己之力让你从阿波罗真正变成了菠萝——里外都发黄,头上却很绿。
说句实在的,我看不起到处和女人胡搞的男人,
更看不起的就是像你这种,连女人都搞不上,
却还要四处撒狗粮、装情种的垫脚布——
人家姑娘在你这里擦一下脚,就登堂入室,攀高枝去了,
撇下你独自一个在这里扮纯情,装大神。
锁说完,阿波罗大叫一声,从旁听席上跌了下来,躺倒在地,一蹶不振。
(2022.01.10、2022.01.11、2022.01.12)
第二场
第一节:
阿波罗躺在地上,从鼻腔中发出有气无力的哼哼声。
锁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锁
说真的,你能站出来我特别高兴,
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躲下去,直到最终的审判,
如果是那样的话,等我下达最终的裁决时,
被裁决的名字当中却缺了你的称号,
那我将十分遗憾,菠萝哟,我会很遗憾。
但你给了我一个惊喜,让我在自己的功劳簿里添上了你的名字,
在庭审的最后一天。
[阿波罗先是瞪大了眼睛,举着手指着锁,又像泄了气似的躺下。]
阿波罗
我本以为会成为他未曾设想的惶惑,没想到竟成了他意料之外的收获。
伟大的父亲啊,我已无力再制止这一场弥天大祸,
但请等到胜利的号角响彻天地之间,到那个时候,请告知于我,
也使我今日所受的伤痛能在那时得到弥补,重获安乐。
锁
胜利的号角声不一定只在天地间回响,
它还可能一路长驱直入,直在奥林波斯山上回荡。
当你们再不能继续稳坐在高高的神坛上的时候,
我们也许能听见这胜利的号角响彻在奥林波斯圣殿的废墟上。
[赫克托看着躺在地上的阿波罗,抬手掩面。]
赫克托
天哪,阿波罗大神忽然间一蹶不振,
听听他说的话,就好像他将告别欢乐永生的众神。
但我想他说的不是真的,毕竟神祇不死,
又怎么会轻易放弃酒色奢靡与世长辞。
众神看着阿波罗,又看看锁,再看看赫克托。都缄口不语,也没人管躺在地上的阿波罗。
这时,两个鬼差找到了法庭的大门,往里面看。
鬼差甲
整片冥土都跑遍,连那逃犯半个影都没找见。
鬼差乙
只剩下这个地方没察看,可刚站在门前我就腿打颤。
鬼差甲
别光等在大门前,我早看见那逃犯就在里面。
鬼差乙
可里面不光有逃犯,还有场将大神们卷入其中的审判。
[锁看见两个鬼差。]
锁
你们两个,别傻站在那,来得正好。
进来把这颗光明的菠萝带走。
他那头长毛还真是把这法庭的地板擦个干净,
可惜这些都是神力幻化,擦了也白擦,
不然我差点就为他把外号从菠萝更名为拖把。
你们还在门口站着等什么,还不快点动起来。
[两个鬼差有些迟疑,被锁这么一说,赶忙进来。]
鬼差甲
尊敬的法官,我们怎么搬?
鬼差乙
我们手头甚至没有可安置大神偶像的座龛。
锁
把他搬走就行,你们自己想办法。
两个鬼差对视一眼。鬼差甲拿了两根棍子,鬼差乙把锁链在棍子上缠成绳床,组成一个简易担架,抬着阿波罗离开了。
众神看着阿波罗被抬走,气氛压抑。
波塞冬
看着阿波罗的身影远去,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们找到了两根木棍,而身上正好带了这么多铁链,
否则的话……我不敢想象,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位大神?
赫克托
要是情况真的像波塞冬大神说的那样,
那他们岂不是要像抬一头猪一样把阿波罗大神抬走?
锁
我们目送着菠萝离开身边,但这场庭审离结束还有段时间。
不过我看你们的脸色,好像是打算直接弃权?
就像上次有关于德墨忒尔的罪孽一样,心中明白你们已经没有胜算。
[宙斯咳了两声,打破沉默。]
宙斯
这场庭审持续了漫长而短暂的时间,
漫长到能够创造一个新世界,短暂到不过是又经历七次日月的轮转。
可是自从来到这法庭,我就没有享受到甜蜜的睡眠,
因为这案件一直压在我心头,让我难以安然合上双眼。
它的起因令我遗憾,
把我们送上法庭的,是我最喜爱的凡人,
虽然我确实更关心众神在人间的子嗣,毕竟他们与我血脉相连,
但就在凡人之中,在那个时代里,没有谁比原告席上的这位英雄更令我关心。
锁
是啊,我们都看得出来,
毕竟那些不讨你欢喜的凡人都是什么样的下场,
我连想都不敢替他们想。
[雅典娜猛然站起来。]
雅典娜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就让这段话题到此为止吧!
锁
到此为止?
雅典娜,难道在你的法庭上,
被告可以决定法官的裁判进程和走向吗?
哦,我想是可以的,否则你也不会有这样的表现了。
[雅典娜气得脸上五官扭曲,但说不出话。]
锁
说到这里,我知道,
有的人可能还觉得我拿不出证据,只是给你们强加罪名。
但是小三啊,我希望至少你没有忘记,
致使特洛伊沦陷的那场战争结束后,
阿开亚人都去了哪里呢?
不错,他们结伴去了冥府,紧踩着特洛伊人新留下的足迹,走入地狱的大门。
就好像著名的奥德赛故事里,整个伊塔卡国家,只有奥德修斯一人返乡,
这是怎样的一个生存率?小三你心里应该有数。
阿瑞斯
奥德修斯和我父亲没关系,
要不是雅典娜那个泼妇,他能回得了家?
宙斯
你闭嘴吧!
真希望刚才抬出去的是你,而不是阿波罗,
那样的话,至少现在没人在这里给我添这份乱。
[锁不理会他们,自顾自接着说了下去。]
锁
你设计帕里斯做出了只有你和马人做过的恶劣行径,
之后又鼓动阿开亚人为了这恶劣的行径,发动了一场更恶劣的远征,
等到特洛伊人几乎屠灭殆尽,阿开亚人踏上回乡的返程,
你又动手了,几乎把他们尽数消灭在海浪下,或者陆地上发生的新的战争。
这样一来,你就满足了一开始引发战争的目的,
尽可能地把更多的人送往死亡中的永恒。
宙斯
这场战争是命运女神编织下必然要发生的事情,我只不过是一个执行者。
在不可抵御的莫伊莱面前,即便我是神王,也只是命运的玩物,
命运决定的事情不可能更改,我也只能服从她们的安排。
锁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连强大如你成为了众神之主,在命运面前也只能够屈服,
那么芸芸众生又有谁能胜你一筹,挣脱命运的束缚?
那些平凡的人类在命运的安排下做出罪行,又在你的主持下将代价交付,
他们被洪水卷走,大地上的生灵经历一次浩荡的大清除,
那么现在,你准备为你的罪行做出什么付出?
神王宙斯,众神之父。
宙斯
洪水只是清洗大地上的污秽,真正心灵纯净而敬神的人们会免于灾难,
身为命运的执行者,总免不了要做出一些不合乎情理的事情来。
就像你是法律的卫士一样,我是命运的奴仆,
有些事我也身不由己。
我能理解你在法庭上对我的敌意,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的不能自已。
锁
你这样做并不是身不由己,而是经过了精准的算计,
你得留下一些人把人类这个种族延续下去,
以便将来依然有人继续供养你们这些神祇。
宙斯
你所说的只是结果,但最初的起因与这无关,
留下人类也是命运的安排,对此我也不能擅做更改,
更不可能只是因为能得到供养,而决定这些人类的去留。
[锁冷笑。]
锁
阿伽门农把自己的狭隘和贪婪都推给了你,
而你则把自己的残暴与狡诈推给命运,
现在,是不是命运我们暂且不提,
你们已经绕了很久,但最后还是要落回这里。
唯一的神王宙斯啊,说一不二的神王宙斯啊,
你最终还是要回答这个问题:
你降下大水,淹没了这些在你看来犯了罪的人类,
但你还没有告诉我,
教给人类罪恶,给人类送去潘多拉魔盒的你,
要为你的这份罪行付出什么代价呢?
(2022.01.17)
第二节:
锁
不要忘了,你们无权保持沉默,
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我提出的这个问题,
有关于潘多拉魔盒一事的一系列问题。
[旁听席上,赫尔墨斯低声发表看法。]
赫尔墨斯
这大锁忽然间这样严肃正经,一改前六天的流氓痞气,
这种严厉的模样,真让我感到很不习惯。
阿尔忒弥斯
一个法官忽然间像个法官,这其中的意义无需多言,
这意味着从今天起,他是认真开始对我们正式的审判。
[从锁说完后,宙斯的脸色就一直很难看,这时他终于找回了状态。]
宙斯
尊敬的法官问我,打算为潘多拉魔盒的罪行付出什么代价?
说实在的,我不太明白法官的意思。
要知道,潘多拉魔盒的故事,讲的却是女人的罪恶,
这和我们法庭双方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是一场众神的审判啊。
[锁挑挑眉,坐在椅子上向后仰去,意味深长的看着宙斯。]
锁
没想到啊,没想到,小三你……
不,小四你居然是一个女神?
宙斯
什么?
锁
你说潘多拉魔盒的故事,是在流传女人的罪恶,
可我看这个故事,只看见了你的罪恶。
不过我确实没看出来,原来你竟然是一位女神,
看来除了在人间广为流传的那些情史外,还有一部完全不一样的情史啊。
说起来,你一直躲着回答雅典娜的问题,不告诉她她的母亲是怎么回事,
现在看来,这件事的真相实际上是难以启齿,你才一再隐瞒。
我明白了,原来雅典娜果然是你亲自生出来的。
[众神的表情一瞬间都变得很惊悚。]
[宙斯终于忍不住,手握着闪电霍然起身。]
赫克托
集云之神高大的身影,顷刻间挡住了天井,
灯火也被遮蔽在浓重的云彩后面,只有不时放闪的电光作为照明。
我看这位神王终于不能再维持他的气量。
而他好像不再在意克罗诺斯会冲破囹圄,这不禁令人心难安定。
锁
怎么,我说的不对?
难道雅典娜不是你亲生的吗?
[宙斯已经气得难以镇静。]
宙斯
这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下,他还在玩文字游戏,
如此轻描淡写地避重就轻,混淆道理!
不如我豁出去,跟他拼了吧,
就算果真让克罗诺斯再出头,结果也不至于如此。
至少他不会想到把他的三儿子说成四女儿。
赫拉
克罗诺斯之子呀,你怎么了,
是谁使你那智慧的脑袋混沌成这幅样子?
我们已经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比这残酷多少的羞辱都经受过了,
难道要在这种地方,因为这种小事就功亏一篑吗?
谁都知道这大锁说话毫无底线和道理,你却这么轻易地着他的道。
宙斯
你说的不错,他从来也不是认真的说这种话,
因为他如此随意的一句话,毁了我们苦苦维持整整六天的大局确实不值。
但你怎么能说这是小事?你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婆娘,
他用这么样的肮脏言辞羞辱我,你却说这是小事?
赫拉
难道在你看来,羞辱我就是小事了吗?
波塞冬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争执,
比起克罗诺斯重见天日,
所有事都只是屁大点儿事。
[锁敲了敲手中的法槌。]
锁
我要提醒你,宙斯。你也不用太在意,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
我只是想让你回忆一下,前六天我们的庭审是怎么过来的。
如果论起耍流氓、撒泼放刁、死皮赖脸,甚至使出淫棍的手段,
这些你都未必赢得了我,前几日的庭审也是这样证明的。
所以现在,你最好放下这些左右摇摆、撒泼耍赖的手段,
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严肃认真地对待我的问题。
你们创造了潘多拉,让她给人间带去苦难,
那个由你们送出的魔盒中,满载着种种灾厄与凶险,
把如此危险的东西,放到一位并不值得信任的女子手边——
你们独独没有教会她遏制好奇,出自你们双手的那些天赋便都只能浮于表面。
这样一来,只要等潘多拉按捺不住打开盒盖,之后的一切就都如你们所愿,
邪恶与灾害从盒中飞出,遍及人间,
而带来这一切的责任都落在了潘多拉的双肩。
看啊,你们这些下作的嘴脸,
你们一手造下的罪孽却推给一个女子为你们承担。
后世的人即便想要追溯罪行,也有潘多拉在先给你们挡箭,
就像之前我们举行AR游戏时,菠萝将他的姐妹推在自己前面。
纵然知道是你们的阴谋,却不得不止步在潘多拉的面前。
而奥林波斯神系上下,几乎每一位神祇都参与了这一系列恶劣的事件,
就算没有直接伸手进来,也不见有谁向众神逆反,
没有谁向人类伸出援手,大家都只是冷眼旁观。
换句话说,面对着这条罪行,
你们这些在人间窃取殊荣的祸害,不过是看谁比谁走得更占先。
——终归都是要上路的。
阿瑞斯
你说的不对,众神之间分明还有普罗米修斯,
他是对人类而言始终实施保护的,高尚而伟大的神祇,
这一点连你也不可能否认。
怎么?难道你要面对着普罗米修斯,依然断言众神之间没有一个可取的?
[锁憋不住笑了起来。]
锁
众神之间有没有可取之神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智商真的很可笑。
如果普罗米修斯果真高尚而伟大,
他的事迹如此悲壮,催人泪下,
那么你们这些加害于他的奥林波斯诸神,是不是都应该排着队配上锁枷,
一起挂在高加索山上示众,以把你们的卑劣低贱昭告天下。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受着人间的供奉和敬仰,把神祇的荣耀强霸。
[宙斯愤愤的敲了敲桌子。]
宙斯
阿瑞斯,你那只会拼喊和厮杀的猪脑子,
就不要再参与法庭的事务了!
到现在为止,你连各自之间的立场都是一团浆糊。
赫拉
让他再接着说下去的话,他就要成污点证人了!
[旁听席上的众神对视了一眼。]
阿尔忒弥斯
说起潘多拉的创作,我们各自都出了不少力,
除了雅典娜,那个时候她却在偷闲。
赫尔墨斯
是啊,我可是给了潘多拉机敏的言语辩论的天赋,
要是说创造潘多拉的时候,我可是没少费心思。
阿弗洛狄忒
当初我给予潘多拉迷人的美貌和魅力,
那种力量足以让任何男人失去清醒的头脑,成为爱情的奴仆,
可是雅典娜却给她披了一件衣服,大大减损了我赐予她的魅力,
现在想起来都让我的心情感到难以平复。
[锁摆手。]
锁
差不多可以了,别说得好像雅典娜因为考虑人类的利益,
已经在奥林波斯神山上混成了众叛亲离。
她到底是为潘多拉梳妆打扮,还是折损了她的魅力,
我懒得在这件事上和你们争高低。
你们对人类的种族灭绝性的伤害可不止一次,
别搞得雅典娜和你们的意见好像从来也不一致。
宙斯
雅典娜一直都是我喜爱的女儿,她就像我的左右手一样得力,
但是只有在针对人类的事情上,她却总是忤逆。
就连那个送给潘多拉的魔盒中,她也悄悄放进了‘希望’在里面,
只是我令潘多拉及时关上盒盖,到底把‘希望’关在了盒里,没有来到人间。
锁
(慢悠悠的)
‘希望’——我记得他们是这样把它讲,
据说那是神祇赐给人类的“礼物”清单里,最恶毒残酷的一项,
它披着甜蜜的外衣,本该飞向生活在无尽劳苦却收获寥寥的人身旁,
给他们以虚幻的美梦,好让他们继续安于卑微劳苦的现状。
幻想、假象和欺骗的蜜糖,据说就是所谓‘希望’的真相。
哦对了,你刚刚是不是说,这东西是雅典娜放进去的?
宙斯
不,你听错了,抑或是我说错了,
那‘希望’是我放进潘多拉的魔盒中,
但雅典娜实在看不下去人间已经迎来诸多的灾难,
却还要在‘希望’的欺骗、蒙蔽下度过人生,
于是她暗中制止了希望飞出魔盒,违逆了我的意愿。
锁
当我们循着历史的长河向它的源头望去,
一路上走来留下的痕迹,那一道道跨出飞跃性一步的关口,
有哪一步是因为有十足的把握才走出来的?
分清天地四方、学会用火、
不再依靠自然的壁垒,而是学着自主搭建避险的巢穴,
直至生成完整的、先进的文明,
谁是因为对眼前的事有十足的把握才去做的?
哪一个不是抱着虚幻的幻想,投入自己的心血,
才带领人类的文明走到今天?
雅典娜暗中阻止‘希望’来到人间,是打算从根源上阻止人类文明前进的脚步吗?
宙斯
尊敬的法官,你先说希望是恶毒而残酷的,
随后又说人类文明的进步离不开希望。
这样一来,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啊。
锁
你还有脸和我提?这种乱象是从哪个先开始?
我也在这里警告你,宙斯,立刻终止这种强词夺理,
我知道你早预备好两套词,
这样一来,无论希望是什么东西,局势都对雅典娜有利。
但我只要你认真实在的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你只打算把责任一味的推卸、包揽,保住你这女儿眼下还安全的境地,
甚至不顾你自己正反对着自己。
那么我们的这场庭审,也就到此为止,
我只有再想开些,老老实实从这个并不适合我的位置上离开,
让克罗诺斯来面对这些现在正手无寸铁的神祇。
(2022.01.19、2022.01.20)
第三节:
[锁严厉的威胁让众神心中都感到不安。]
锁
我能理解我的问题始终让你们不愿直面,
我也知道你们为什么对毁灭特洛伊的真相避而不谈,
不错,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心中真正的答案。
它的故事与潘多拉魔盒的事件如出一辙,
你们仇视开启人类文明的明火,于是把所有的罪恶与灾殃都放入那个魔盒,
你们教给人类如何作恶,制造灾祸,
之后又以人间有太多的恶行为由,用洪水把人间淹没。
而特洛伊战争的真相也是如此,
你们点燃这场战火,不是为了毁灭特洛伊,
而是为了减少人类的数量,才在双方之间开启毁灭性的战役。
你这个反人类的战争贩子。
我看见你再一次握住手中的霹雳,微微颤抖的手却暴露了你真实的心理,
你习惯性地想把与你立场相悖的知情人灭口,
但心里却明白这一次你不可能在投出霹雳后依然获得胜利。
宙斯
是你看错了,
为了维持法庭的秩序,六天来这闪电一直就在我手边,从未放下过,
即便被带来的这里的它只能打个闪光,不足以发挥真正的雷霆之力,
现在也只是和平常一样罢了。
只是你说起特洛伊战争的起因,于是便将我评定为战争贩子,
我承认,发起特洛伊战争的原因确实是如你所说,
但有一件事你却不知道,
发动这场战争,是在伟大的地母盖亚苦苦请求下,才令我下定决心。
锁
希望你能交待得更清楚,这样说得太模糊,
盖亚母亲是如何倾述她的痛苦?
宙斯
无论人类还是牲畜,或者是猛兽和飞禽,
从地底最深,直到高入云巅的众神,
一切的生灵都生活在伟大的地母盖亚的身上,
这样大量的生命繁衍,早已压弯了她的腰身,
让她负重累累,常年疲惫劳累。
要减轻盖亚大神的负担,只能让人类的数量锐减,
这样才能让盖亚大神稍微轻松一点,喘上几口气。
[锁冷冷地看着宙斯。]
锁
这个答案如我料想的没什么两样,
毕竟不死的祸害当中,你可是他们的王。
你们一贯如此,将自己做的事安排在别人头上,
就连累及大地的责任,也让所有生灵和你们共同担当。
世间万物都是大地母亲生养,
最后都要回归大地怀中,将毕生所得的一切再一一报偿。
但你们这些寄生虫却不一样。
你们只知道一味的索取,却不是为了生活,
而是为了那不可能被满足的无尽贪欲强取豪夺,
为此你们可以毫不顾虑后果。
当这种无节制的占有,终于形成了不可忽视的罪孽,
就由其余人来为你们分担、甚至承担全部罪责,
虽然他们一生也没有像你们那样放纵的资格,
但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的时候,
他们总是首当其冲的第一责任方,
而真正因贪欢而放纵的寄生虫们,却毫不改变自己的生活。
就好像现在市面上那些环保主义的人,
总是把世界环境恶化的责任说成全人类的责任,
却绝口不提真正的罪魁祸首,那野蛮生长的资本。
当然,还有跟他们没什么两样的你们。
赫菲斯托斯
话说到这个份上有些偏激,
即便我们之间发生过一些性质恶劣的事件,
但你不能否认是我们教给人类许多技能使他们安身立命。
锁
说什么传授安身之计,却没有留下活命余地。
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动用神力,或者是诈欺,
这已不止是恶劣,而是罪孽的标志,
所以你们才都能来到这法庭的座席。
法庭不审理负担,法庭审理的是罪行,要谨记。
争辩希望的话题时,你们心存侥幸,
认为凭着这一事件,可以给雅典娜洗脱罪行,
但是你们目光短浅,围绕着潘多拉魔盒的事情,
却忘了我们为了什么才齐聚在这法庭。
我倒想知道,一位在别人家门口进行自卫战争的战神,
是怎么贯彻她的正义与和平,
虽然你们努力想把她剔除洪水之灾的行列,
但特洛伊之战时那令人发指的作为,
只怕她长出三头六臂给自己辩护也洗不清。
虽然你们以为把她藏到你们身后,我的追责便找不着,
或者认为特洛伊的事总有赫拉在前给她抗雷顶包,
但别忘了,赫拉可从没像她把人设立得这样美好,
她已经冲在了前面,把自己的人设毁得一塌糊涂,
你们谁也挡不了。
只有一个办法还能让雅典娜在你们身后,
那就是你们全员立刻转身背向特洛伊,各自奔逃,
否则就只有像现在这样,
在这座法庭上,眼看着她坐稳这名副其实的第一被告。
[雅典娜推开身后的椅子,站了起来,情绪激烈地高喊着。]
雅典娜
不错!我就是法庭的第一被告,谁也不能把我的位置动摇。
从法庭的最开始我就已经做好这个准备,
为奥林波斯承担一切是只有我才能担起的荣耀。
奥林波斯还有谁能比我更值得信赖和依靠?
像我这样七天来始终坚守在第一线,坚守在第一被告,
除了我以外还有谁能做到?
还!有!谁!
[锁看着雅典娜,若有所思。]
锁
赫克托王子,我突然感觉正位于被告席第一位的雅典娜,
此时竟有那么些像是那位高尚的公主卡珊德拉。
这究竟是空气振荡产生的幻觉,还是我喝醉了?
或者说这真是事实?
赫克托
也许是你泡在酒缸里的时候遇到了空气振荡,
因为在我看来她们完全没有什么地方相像,
硬要说有什么地方一样,那也只是同样表现出癫狂,
但她们所承受的苦难绝不能说是相当。
雅典娜是在被众神喜爱与交好的环境下生活成长,
即便有谁不同意她的话,也很少敢反对违抗;
卡珊德拉的警告几乎被所有同胞抛弃,
她只能独自面对不被重视、意见不被采纳的情况,
孤身一人抗争她根本不可能挡下的灾殃。
锁
赫克托王子,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不过雅典娜自从来到这座法庭,
已经被我们在精神上追逼不放整整七天,
这个时间跨度对她而言已经够久的了。
但你似乎还是不能感到满足。
赫克托
我已经失去了向她寻求解释的愿望,
但把她和卡珊德拉相提并论,我还是不能想象,
七天和十年相比,远不能说她们的苦难已经相仿。
即便不去提卡珊德拉,
和十二天相比较起来,七天也只是堪堪过了半数,
哪怕那是在凌虐没有知觉的泥土,这是在对不死的神祇进行羞辱。
[宙斯赶忙拽住了雅典娜,按着她坐回椅子上。]
宙斯
现在还不至于不可救药的地步,你别急着嚷嚷!
尊敬的法官,请你原谅,
这六天的庭审下来,让雅典娜难免有些精神紧张。
锁
我建议你们最好也紧张起来,
再这么跟本庭闲扯下去,根本等不到迎来最终审判,
你们基本上就可以直接出局了。
到现在为止,如阿瑞斯,如赫菲斯托斯,
啊,神后赫拉的这两个儿子,
他们已经在法庭上过了七天,却还没搞明白法庭和他们各自的立场。
其他的神祇虽然没有贸然发言暴露自己现在掌握的情况,
但也无法确定他们就一定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宙斯
其实我一直都很紧张,
这七天里我一直都在努力揣摩法庭的意思,
可到现在也没明白法庭到底是什么立场,我想这里面或许出了什么问题。
恕我直言,尊敬的法官大人一直像是一个诉讼官,
始终在论证被告的罪证,
这样的话,难免对庭审的进程产生误导,
你不断地论证,被告就必须不断地辩解,
如果最终变成被告和法官各执一词的话,这场庭审也许很难公正的等来一锤定音。
如果法官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几天的争论不就是在扯闲淡?
[锁一言不发,静静看着宙斯。]
[宙斯暗暗紧张,又握紧了霹雳。]
[锁叹气。]
锁
唉,逻辑这种东西,真是毫无用处,
使用它只能帮助双方互相伤害,
却得不到任何实际的进展,
看来继续依托逻辑也不会有什么新的收获了。
我知道,你们觉得本庭一直在用逻辑罗织你们的罪行,
那么本庭就不谈逻辑,咱们用证据说话。
接下来本庭将请出最后一位证人出庭作证,
注意,这将是最后一位,
这位证人的证词,将会决定庭审最终的结果。
[雅典娜在椅子上挣扎起来,想要挣脱宙斯。]
雅典娜
放马过来吧!我才不怕你的威胁。
我倒要看看,如今的庭审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还有谁有这个能力,有这个胆量,
也和你同样的立场来为你作证?
雅典娜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挣扎和高喊。证人席上很不起眼的多了一个人。是阿拉克涅。
雅典娜直接挣开了宙斯。
雅典娜
你这个法官,看看你找的是什么证人?
你找这个蜘蛛女来,还用得着取证吗?
你根本就是串供!
[锁听了这话,也有些懊恼。]
锁
你说我串供?
你认为凭你们做的那些事,我还用得着和别人串供?
再者说了,你说我和她串供,
我有什么东西能打动她,让她配合我的意思为法庭作证。
既然逻辑除了彼此伤害再起不到什么实际用处,
那就让苦难自己来谋取正义吧!
[阿拉克涅在证人席上找了个合适的角度,让自己能看见整个法庭。]
阿拉克涅
这么多神活生生站在面前,而不是在我织出的布匹上,
看上去跟穿了衣服似的,感觉有点奇怪。
锁
很显然,你对他们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模样也不太适应。
不过现在先收起那些奇怪,
你得先给本庭证明一下,我们到底串没串供。
阿拉克涅
你一直强调我们没有串供,好像这个说法怎么伤害了你的感情,
甚至连你的表现都因此变得很奇怪了。
如果你是因为担心被人误会和你合作这件事,会让我生气,
并因此感到害怕,
那就太没有必要了。
锁
这我倒不担心。
我担心的是,用串供这种下流的行为羞辱你,
你会把我当成他们的同谋。
比起伤害感情,这更危及我的安全。
不过听你的话语,好像你并不在乎?
阿拉克涅
以前大概会很生气吧,
现在倒是觉得没必要了。
你还会这么在乎,说到底是因为你并不了解现在的对手,
像我就一点也不意外了,因为现在的我很清楚,
如果这时候他们遇见了一个和你抱有宿怨的人,
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拉拢他,与他合作,
借此来制造对他们有利,而对你有害的契机。
所以看见我出来,理所当然会认为:
你和我相互串通了,准备联手谋害他们。
阿拉克涅说到这里,忍不住嘲笑出声。
赫克托在原告席上,状若无意地说道。
赫克托
如果是这样的话,真搞不懂他们为什么不去找克罗诺斯谈合作。
[锁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锁
大概宙斯是害怕,面对克罗诺斯的条件,
他那些好儿子连眼都不会眨一下吧。
其实说句真心话,阿拉克涅,我本来并没有打算把你找来,
我想你也不一定乐意来。
但是你比我了解他们,如你所见,
如果我不能选择想开,
他们就变着法的当庭撒泼放刁,拒不承认已摆在面前的事实。
所以我只是希望你可以伸出援手,让他们再乖乖回过头来,
认真地在言语层面上进行对峙,而非对所有的重大关节避而不谈。
阿拉克涅
你的这个要求太无理了,
是你开设了法庭,把他们找来,
我原以为你只是拿法庭当个幌子,在这里进行你死我活的厮杀,
没想到你竟然指望着通过法庭得到公正的结果?
我真的不明白,既然你想要的是这种结果,
一开始为什么要设立这座法庭。
锁有些不好意思。]
锁
我其实也是因为当时一时间被名利冲昏了头脑,
自认为逻辑是我的强项,所以才开设法庭接受诉告,
总想着要让他们见识一下自己的手段,也知道这世上还有我这样一号,
让他们印象更深刻一些,没有我挂在这上,他们本来谁也别想好。
阿拉克涅
我完全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当初也是同样的原因,
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得到荣耀,才向司掌工艺的女神发起挑战。
只可惜缺乏觉悟的前提下,只有一时一地的胜利,
不能得到最终全盘的成功。
锁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来,你的故事我也很熟悉,
你要不要考虑把你所经历的事情整理出来,发递给法庭,
本庭将你的案子也一并提上庭审的日程。
本庭既然有能力把证人变成被告,那么本庭当然也有这个权利,
让证人变成原告。
阿拉克涅听了这话,很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对锁的提议毫无兴趣。
阿拉克涅
算了吧,我没兴趣成为法庭的原告,
在我看来,这座法庭的设立本来就是一出胡闹,根本没有意义。
我和原告席上的这位王子可不是一回事,
他或许觉得靠这座法庭可以解决他的冤屈,这座法庭也可能真的可以,
但我跟女神的分歧,你这座法庭根本无能为力,
我也没必要跟你一起白费工夫。
[众神都开始看着锁,抱着捡笑话、看热闹的心情,同时又有些谨慎,不知道他被阿拉克涅这样直白的回绝,会做出什么回应。]
(2022.01.21、2022.01.23、2022.01.24)
李济瑄,又名读历瑄言,19岁,自由作者。曾出版长篇童话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