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 房
文/王树军
下篇
一
(接上期)
翠翠走进春生屋里，只见春生坐在炕边的凳子上，双手支着下巴，面对着熟睡的海娃，脸上堆满了憔悴和忧愁，也睡着了。
翠翠怕春生受凉，找来一件衣裳，轻轻地披在春生的身上。春生被惊醒了，看到翠翠身穿嫁衣，深夜来到自己屋里，吃惊地问：
“翠翠妹，你怎么来了？”
“春生哥，对不起，是俺害了姐，也害苦了你和海娃！”翠翠流着眼泪，懊悔地看着春生。
“翠翠妹，别说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不是故意的！″春生宽容地说。
“春生哥，俺要给你填房。替你拉扯海娃，不能让海娃从小就失去母爱！”面对春生的大度，翠翠心里涌起一阵热浪，真情地说道。
“翠翠妹，你胡说些什么呢！”听了翠翠的话，春生吓了一跳，急忙阻止。
“春生哥，俺是认真的！”翠翠苦笑道。
“那志强怎么办？”春生一脸地疑惑。
“俺们分手啦……”翠翠毫不犹豫地回答。
“啥时候？”春生急忙问。
“就今晚！”翠翠肯定地回答。
“志强来过？”春生又问。
“没有。”翠翠回答。
“那怎么能分手呢？”春生不解地问。
“俺给他写了封信！”翠翠回答。
“你是怜悯我吧？”春生问。
“不是。”翠翠回答。
“那就是赎罪了？”春生问。
“算是吧！”翠翠回答。
“我不同意！”春生态度很坚定。
“俺是真心的！”翠翠回答。
“那也不行！”春生的口气毋庸置疑。
“俺不愿意看到你伤心！”翠翠的眼里又涌出了泪水。
“我明天就去上海！”春生回答。
“俺不愿让海娃有后娘！”翠翠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谁说海娃有后娘了？”春生瞪大了眼睛问。
“你敢保证以后不再娶吗？”翠翠用质疑的口气问。
“敢。我想好了，和海娃过一辈子！”春生的口气很坚定。
“可是，俺不愿让海娃从小就没有娘！”翠翠一脸地忧伤。
“这是我和海娃的事情，你就不用跟着操心啦！”春生的口气平和下来。
“可是，俺是海娃的姨啊！”翠翠的眼泪又涌出来了。
春生被噎住了。
停了片刻，春生脸色严肃地说：
“翠翠妹，你回去吧，我是不会破坏你和志强的幸福的！″
“春生哥，俺和志强真的分手啦，绝不骗你的！”翠翠坦情地说。
“那也不行！你回去吧！”春生不容分说，硬是把翠翠推出了屋子，并插紧了门闩。
“春生哥，你开门，俺还有话对你说！”翠翠站在门外急切地喊。
“有话明天再说吧！”春生的声音很干脆。
“不嘛，就现在说！”翠翠的口气斩钉截铁。
“你快回去吧，我要睡觉啦！”春生耐心地劝告。
“你不开门，俺就在门外站到天亮！”翠翠的口气很坚决。
“你站到天亮，我也不会开门的！”春生的口气也强硬起来。
“你好狠心！”翠翠有些生气了。
“我要关灯了！”春生再次下了逐客令。
“你敢！”翠翠真的生气了。
“我真关灯啦！”只听“吧嗒”一声，屋里的电灯关闭了。
“春生哥，你开门！”翠翠轻声敲着门。
“我睡了！”春生的声音很有力。
“春生哥，开门呀！”翠翠似乎在哀求。
“……”春生不再回答。
“春生哥，你打开门吧！”翠翠真的在哀求。
“……”屋里没有声音。
“春生哥，俺求你啦！”翠翠的声音很悲切。
“……”屋里静悄悄的，
“春生哥，你混蛋！”翠翠发疯了。
“……”屋子里依然在沉寂。
翠翠站在门外，不管怎么敲，怎么喊，屋子里依旧是死一般地沉寂。
翠翠就这么一直站在门外……
天快亮了，翠翠看到春生不会开门了，这才怏怏地走回自己屋里。
翠翠脱下嫁衣，无奈地躺在炕上，翻来翻去仍不能入睡。看到春生这个样子，她扪心自问，自己该怎么办呢？
天亮了，翠翠起身来到爹娘屋里。翠翠没有了眼泪。翠翠的眼泪已经流干了。翠翠平静地对爹娘说：
“爹，娘，你们夜里说的话，俺全听到了。不用娘来劝，俺答应你们给春生填房，替他拉扯海娃。俺夜里去过春生屋里，已经和春生说了，可他不同意，还把俺推出了门外。娘不用劝俺了，去劝春生吧。只要春生肯答应，俺就同意给他填房！”
说完，翠翠就离开了爹娘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她带上夜里给志强写好的信，推着自行车走出家门，去小镇上给志强发信。
翠翠走后，爹对娘说：
“翠翠答应了，春生却不同意，这可怎么是好呢？”
“我劝劝春生去。”娘说。
说着，娘起身走出屋子，来到春生门前，敲开门，认真地盘问着：
“春生，翠翠夜里来过了？”
“嗯。”春生回答。
“翠翠提起过给你填房的事？”娘又问。
“嗯。”春生脸色有些难堪。
“怎么，你不同意？”娘注视着春生。
“嗯。”春生点点头。
“春生啊，为了海娃，让翠翠给你填房吧。海娃这么小，不能没有娘啊！”娘的眼里涌出了泪水。
“姨，你们的好心我全领了。可是我不能答应，我不想毁了翠翠妹一生的幸福！”春生很动情。
“春生啊，翠翠是自愿的，是她让我劝你的！”娘的话语情深意切。
“姨，那也不行！”春生态度很坚定。
“春生啊，这事我和你姨父都同意。为了海娃，这是最好的法子啊！”娘的声音很肯切。
“姨，告诉您吧，我是不会同意这样做的！”春生的口气毅然决然。
“唉。这可咋好哩！”娘哀叹了一声，摇头走了。
一会儿，春生抱着海娃来到了娘的屋子里，对娘说：
“姨，您照看着海娃，我上海去啦！”
娘见春生肯上海了，心头一热，急忙接过海娃，亲切地嘱咐：
“春生啊，路上要小心啊！”
“姨，俺知道！”春生嘴里应着，走出屋子，推着摩托车出了大门。
大门外，只听摩托车“突突突”一阵响，春生骑上摩托车飞奔而去。
二
一清早儿，翠翠蹬着自行车行进在宽阔的沥青公路上。
早晨的田野里布满了浓雾。路面上也雾蒙蒙的，几米外就看不清人影。翠翠小心翼翼地沿着路边蹬着车子赶路，生怕与对面驶来的车辆相撞。
路边上，高高得白杨树在静静地耸立着，叶面上的水珠不停地滚落下来，滴在翠翠的头上身上，使翠翠感到一丝丝的凉意。
翠翠缓缓地蹬着自行车赶路，思绪却在不停地纠结着。仿佛在编织着一张无形的网，自己被紧紧地缠绕在这张网中，怎么也撕扯不破，挣脱不开。
是啊，翠翠眼下就是被束缚在这么一张无形的网中，让她缠绵悱恻。本来翠翠的人生道路是快乐的，而且充满了灿烂的阳光。她有志强这么一位心爱的恋人。志强英俊、潇洒、聪明、勤奋，精心地经营着铺子，收入也挺客观的，正在攒钱准备盖新房，而且已经攒得差不多了。他不想要爹娘的钱，他愿意自力更生盖新房，他说这样更有生活的激情。只等新房盖起来，他们就可以举行婚礼了，甜甜蜜蜜地生活在一起。
然而，没想到一次荒唐的玩笑，招来了祸端，不仅坑害了情同手足的香草，也害苦了春生和海娃。翠翠悔恨自己的莽撞和粗鲁，也痛恨自己的愚昧和无知。面对悲痛欲绝的春生和幼小无知的海娃，填房是翠翠的唯一选择。爹娘的主意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有这样才能逐渐抹平春生心灵的创伤，让海娃得到母爱和幸福，这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啊。
在翠翠看来，这样做也并不单单是为了赎罪和还债，也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翠翠的良心和人格。强弓没有回头箭，虽然春生暂时还不答应，滴水穿石需要的是耐心和时间。翠翠坚信，为了海娃，春生总有一天会答应的。对此，翠翠充满了信心……
翠翠蹬着车子，不知不觉来到了志强的铺子前，这里是去小镇的必经之路。铺子的门还没有开，志强还在里面睡觉，他天天晚上看铺子。时间还早，志强一时半会不会起床，他忒爱睡懒觉。
翠翠跳下车子，站在路边上，深情地看着面前的铺子。这是翠翠深深爱过的地方，这里曾经给她带来过无比的欢心和快乐。
此刻，她最心爱的人就在里面，但是她没有勇气走向前去敲门，更没有勇气面对铺子里的主人。因为她要去小镇上发信，告别自己最亲爱的人，告别眼前的这座铺子，告别这里的一切。当她想到，从此以后自己再也不会来到这里，再也不会和铺子的主人见面时，心中无比地难过和茫然，泪水又情不自禁地涌了出来……
(未完待续)
(15)
作者简介
王树军，笔名绿叶，绿树成荫。山东省莱西市人。青岛市作家协会会员，莱西市诗词楹联学会会员。爱好文学，出版长篇小说《沽河风云》(上、下集)，诗歌作品集巜献给家乡的歌》，有作品获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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