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大如年,人间小团圆。时隔20年,这个节日不封城了,别人家的厨房里,此起彼伏地也响起了我们小时候那些年的那些声音。
每年的这一天,大早上厨房里都会想起来炸菜剁肉的声音,天才亮,母亲就让父亲去地窖里挖萝卜、洗萝卜、然后咂萝卜,再控水捏出来剁剁,然后再剥些蒜,生火、烧水,父亲的工作就算暂时告一段落。
母亲则是和面、醒面、拌馅。调料的时候热油,给锅里面炸些花椒,碾碎了放进去再倒些五香粉,还有晾好的菜籽油,盐、味精、少许酱油,一应俱全,后来有了十三香味道就更好吃了。
妈妈用凉水放点盐化一化活面,面筋道活的面总是三光:手光、盆光、面光。母亲掌握量特别好,与馅儿配着,偶有剩余,切成奇花面片片,大家都抢着分食而吃,蘸着蒜水水是那个香,解馋。
母亲把醒好的面切成块儿,在案上揉成跟大拇指粗细龙一样的两根,然后一左一右麻花似地转,转动着切成小墩墩,在小墩面上撒上面布,一个一个压下去,然后转动着擀开小伞一样很美。我那时还一直是擀地一样厚,后来才随当地人又学了捏着擀的边儿薄,里面厚的那种饺子皮儿。
母亲包的饺子很袖珍,一个一个精神饱满,立体、抖擞、跟一个一个战士似的,雄赳赳气昂昂立在岸边,只等一声令下冲过鸭绿江,简直就是一副活脱脱的渡江侦察记。
等包上两、三箄子,母亲看看每个人都够的量,这才开始让父亲加火。从最早的拉风箱到后来的鼓风机,厨房里的烟火气儿就开始浓郁起来,头锅饺子二锅面,第一碗总是先盛给父亲的,父亲只是象征性的留几个,然后就端给哥哥他们去吃。他继续帮母亲在厨房里拉风箱,直到一锅一锅完全煮熟,后来我和大哥轮流接替了他的拉风箱工作。
三个弟弟都是正长身体的时候,能吃也特别能淘气,每次三箄子饺子基本上就吃光吃净,母亲也高兴,每人一小碟浅浅的辣子水,就上几个蒜瓣,咬一口满是流油的肉饺子。在吸溜着里边的白萝卜的鲜味儿,那便是冬至的味道了。
大朵快颐之后再一人来一碗面汤,原汤化原食,各个酒足饭饱之后,打扫战场,分工非常明确,扫地的扫地,擦桌子的擦桌子,洗碗的洗碗,赶上不上学的时候,还可以去打打雪仗, PK一下滑雪技术。
母亲说:坊间老人传的冬至不吃饺子会冻掉耳朵,所以吃了饺子再出去,出门之前大家都把自己的耳朵搓一搓,鼻子捏一捏,省得感冒,但总有孩子之间会把雪塞到脖子里,惹的另一个小家伙呲牙咧嘴地跑回来,让你给帮忙抖落衣服。一个一个冻的跟个小猴子似的。但因为肚子里有饺子的热量,不闹腾一阵儿是不可能的。
一晃时间过去了,整整二十载,现在的冬天雪少的可怜,弟弟们都长大工作,大哥也远去了国外。我们的子女们也都相继在陆续成家,父亲又给他找了一个老伴,我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家里包饺子,还让我去吃。
虽然放开了,但我们依然不能彼此自由走动,他们上了年龄,抵抗力能差一些,还是尽量不打扰他们为好。我们就只好这样,在阳光下问候,隔着几栋楼的距离,各自品尝自己的战利品了。饺子就这样在敲敲打打中,端在了我们的桌子上,等着我们检验。
不知不觉已是正午时分,此刻我只能端起酒杯,向着母亲所在的方向,敬母亲酒一杯,请母亲品尝一下笨女儿的手艺,再回顾一次我们儿时冬至吃饺子的味道。
叫一声妈:那时候是您做给我们吃,现在我们都会做给您吃了,来尝一尝有没有传承您的手艺绝活,是否色香味俱全?母亲!干杯!冬至快乐!吃饺子喽!
此后,每一年的冬至,我们兄妹都会在白昼最短的时光里,做着最长的美梦。令那些已然逝去的岁月,袅袅生香,足以温暖,我们和父亲生命里的每一个寒冬。
楚丰华
2022.12.22
12:09
作者楚丰华原名楚凤琴.祖籍河南许昌人士,67年出生于铜川焦坪,大学学历,供职于市铝箔厂,现已退休居住在老区。,作者自幼喜欢耕读于文字,曾有文稿在多家报刊、网络平台发表。希望在更多的文苑结识更多的文友,以便相互交流、提高,把更好的作品分享给更多的读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