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年 那湖 那人
——读徐志祥老师《向阳湖日记~从白云塔到硃砂桥》札记
洪暄苑
2015年10月30日,徐志祥老师面赠他的《向阳湖日记——从白云塔到硃砂桥》。扉页上是徐师的亲笔题签:“暄苑 : 知道这段历史,定有感悟!”我用四天,把20多万字的日记通读了一遍。时隔7年,又在今年2月22日,完成二读。六月至今,又完成三读。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果然。
一
这是一部1969年2月16日到1973年3月6日,徐志祥老师在咸宁向阳湖农场,四年的日记。几近原生态的笔墨,展示了作者几近原生态的生活。活现了那个特殊年代里,一个青年知识分子莫可奈何而又不甘平庸,勉力适应而又不知所措,随波逐流而又自成一体,摸爬滚打而自我成长的最最真实最最动人的人生轨迹。看似轻松随意的笔墨,展现的是一个不甘沉沦、追求真善美的行者的本真灵魂。
那是一个颠覆人们常识和认知的年代。一个鄙薄知识,鄙薄知识分子的年代。一个视知识分子为异己,视知识分子的知识为“马尾巴的功能”的年代。大中专停止招生。大中专教师及其它知识分子,被剥夺教书的权利,写作的权利,画画的权利,和其它文艺创作的权利,“下放”劳动,到名曰“五七干校”的地方“劳动锻炼”。向阳湖当时曾接受文化部系统六千余名知名作家、艺术家及其家属的劳动改造。咸宁地区学者李城外深入挖掘,形成了洋洋百万言的文化部向阳湖五七干校的史料巨著。而徐志祥老师的《向阳湖日记》,描写的是他在咸宁地区向阳湖五七干校的生活,对紧邻的文化部向阳湖五七干校,也有所涉及,从一个侧面部分佐证和活化了那段干校生活。
1965年10月,徐志祥老师22岁,从华中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被分配到蒲圻师范学校,担任6403班班主任和语文老师。我当时是这个班的学生,是他的开山弟子之一。我还记得他上第一堂语文课的情景。是鲁迅先生的《人生识字糊塗始》吧。精干的个子,鼻梁上一副深度近视眼镜。讲课时每隔几句话夹带一个“哼”音。板书写着写着,就微微翘向黑板右上角了。他因大学期间参加“四清”运动,取消了实习阶段,头堂课显得有些拘谨。在后来的岁月里,他深厚的文学功底和学养,必然显现出来。他在语文教研室的墙报上,时有精彩的影评,是我们每期必看的。他在教学余暇里,时有创作的文学作品问世。一次课外活动时间,他喊我们几个语文积极分子同学,到他寝室里,打开旧报纸包着的花生,请我们吃。末了拿出《湖北日报》东湖文学副刊,指着一篇诗歌说,这是发表的新作。记得好象有“敲起你的象脚鼓”的句子,写的当时非州民族独立国家解放的题材。
我们1967届毕业生,被推迟至1968年分配。有几年与徐老师音讯不通。《向阳湖日记》的出书,为我们填补了徐老师1969年至1973年的空白。一个精力充沛活力四射的徐志祥向我们走来。
二
在咸宁地区向阳湖五七干校,地区直属机关为一连,地区直属企业为三连,而蒲圻师范,咸宁高中,地区财校等地区直属学校,编为二连。蒲圻师范为二连二排。 住的是自搭的竹篾糊上泥巴的草棚,双层架子床,铺的是稻草。头一天忙活“大半天下来,很疲惫,完全不想说话”。“以后主要是干农活,那就要从头学起了”。(《向阳湖日记》1969年2月20日。以后引文均出自该日记,不另注)。
他“索兴铁心学当农民,先从用牛学起。明天就去耕田,我知道这个要求没人会拒绝”(1969年3月24日)。他拜农民刘正祥为师。“这是我进干校第一天扎扎实实干农活,而且是我从未干过的耕田,身体的疲惫大于兴奋之情,晚上睡的很甜”。“饭量大增,不顾菜的味道,一气吃了六两饭,尚觉意犹未尽,怕粮票超支,只好作罢”,可农活未作罢。耕田,耙田,耖田,一应学下来,一应学会了。“用牛和其它的农活不同,特别是赶着插秧的时节,更是不能停。今天下雨,穿上蓑衣,戴上斗笠就下田了,出门就感到一阵子寒意,没办法回头——想到不用牛的同事可以不出工,留在房中作其它安排,心里有一些不平衡,但又想到用牛是自己选择的,怎能回头?!”决不回头的犟劲,炼就了徐志祥面对现实脚踏实地的农民品质。
在四年里, 徐志祥学会了播种、挑秧、插秧、田间管理、收割、挑草头、脱粒、搭草棚、挑堤、划船、打渔、摸鱼、种菜,全套。敢挑也能挑重担。曾经连续半个月的重担在肩,后颈部压起了三公分厚的脂肪瘤。后来一百五十斤的草头、谷包都不在话下。
“我现在颇不讲究了,有一块塑料布就可躺下,有一堆草就靠着睡觉。刘师傅笑着说,‘你很象农民了’。”
“在干校里,同事们干活、摸鱼、会餐都很融洽,但都不交流思想,更是回避一个问题:在干校要干多久,未来前途如何?还回不回羊楼洞,蒲圻师范还办不办”?“累是累,苦是苦,有时候在泥水中划破了脚板,也觉得痛苦……但一见农民种田都是这样的,我为什么不能坚持过去呢?”,“既然整了田,接着就会插秧,总该等到秋收季节吧!”
事情总超逾期。一直到1970年,1971年,1972年,仍是“挑砖、建房”,“筑田埂”,“育秧。扯秧。挑秧”,“给稻田施肥,打药”。还经历了清理阶级队伍、清查“五一六”分子、“一打三反”运动、批林批孔运动等一系列政治运动,徐志祥都坦然面对,安然度过。
他经历与实录了一次与狂风暴雨惊心动魄的搏斗。
“湖内一片汪洋。干校校部向渔民借了一条中型渔船,派我们排八个人乘船到五星河、张公棚去巡视。有一个船工负责掌舵。到张公棚已是傍晚,生产基地的工棚都淹了一大半了,瓜地秧田都淹了。我下水试了试,只有一米三四深,便潜下水,摸着一根瓜藤,拉起几个瓜来。老范也下水摸瓜。我们选了一些快成熟的两瓜,当水喝。(我想,这就是张云师和王瑞生他们种的西瓜吧,可惜未等到成熟收获。)停靠张公棚,朦朦胧胧在船上守了一夜。
“天亮时节,发现水快淹到工棚顶了,附近的湖堤都淹没了。我们决定拆除张公棚,把材料运回校部。拆下的棚架和竹床架一排排摞起来,我们把它扎好,准备拖回塔下。快搞好时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
“这时天色突变,风暴即将来临。艄公指挥我们将竹棚架系在船舷两侧,增大船的浮力。调整船身,迎着风头抛了锚,暴风雨就来了!其势凶猛异常,浊浪排空,真如卷起千堆雪。撞击船头的浪花有一米多高。此刻我们的船宛如孩子手中的玩具任其上下。浪猛风急,右舷的竹排断了一根固定的铁丝。若两根都断了,那船就失去平衡,必翻无疑!千钧一发之际,船舱顶蓬又被吹走一页,坐在舱里的人顿时成了落汤鸡。大家这时也都顾不得这些了。我们只想把右舷的竹排固定住,铁丝不够,我急中生智解下皮带,扣上竹排,死死拉住,老范和老颜在船舱中找到一根铁丝,再次把竹排固定。这时一排巨浪把船身打横了,幸亏船两边系有竹排,船没翻。艄公沉稳地把好舵,迎着浪,再次调整好船身……船身稳住了。
“我收下皮带,扎好裤。在大雨中我们都很冷,互相靠在一起取暖。我这才发现一个年轻的同事,偎在船舱一角哭泣,神色恐惧,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我要下船回家,下船回家……’,我们不知怎样劝慰他,只是说‘快了,风一停就回家!’过了一会风弱了,雨也小了。艄公起锚回家。
“拉起船锚,我们摇桨,老颜撑篙。望见宝塔时,雨停了。干校有许多战友在岸边迎接我们。他们面对狂风暴雨,十分担心。我们蒲师排里几个女老师还流了眼泪。我们特别把那位年轻的同事送进医务室。后来得知他被转进咸宁地区精神病院。以后这位同事再也没有回干校来。
“拆棚子遇险之事,干校校部都知道了。王秀生校长决定,不再派船下湖巡视了。”“据说,文化部的湖田也被淹成一片汪洋”。
“开座谈会,谈五七干校好。虽说我的心情是如此复杂:来干校后身份角色的变化转换,由一个审查别人的人,转变成为一个被审查对象……,但是我还是诚恳地讲述了进干校之后,劳动技能的学习,身体能力的进步,能用牛,能挑草头,可以说彻底改变了一个文弱书生的面貌,真正像一个农民了!我诚恳感谢干校给机会,让我赢得了这样的改造……这可是我的心里话,没有一点虚情假意的。”(1971年3月31日)徐志祥襟怀坦荡。
三
徐志祥在《向阳湖日记》里,记录了他在日复一日的劳动、学习、生活中的社会交往。
从原咸宁地委书记王瑞生,到干校校长王秀生,到原咸宁高中校长魏星桥,到蒲师原校长任鑫平,到范燮尧、肖隆峰、谢守琪、陈洲英、田逢甲、颜永厚、总务处成主任、倪会计……还有他的同学陈福章、余秉清,一个个鲜活的名字,让人想起那个特殊的年月里,一个个鲜活的场景和鲜活的面容。时过半个多世纪,这些人相当一部分已然作古。当初的青年知识分子徐志祥,也已是八十岁的老人了。
请看他是如何记下当初与魏星桥校长的结识情形。
“在小雨朦胧中耙田,戴着斗笠,穿着蓑衣,我觉得我象个农民了。歇牛休息时,放牛的那个老同志过来说话。他说,我听说你叫徐志祥,曾听陈福章说过你,你们是一起从教育厅分配下来的。面对我惊愕的神情,他笑着自我介绍说,喔,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魏星桥。我猛然想起,他就是咸宁高中的魏校长,就抱歉地说,魏校长!以前没见过您,到干校也没见过您,原来您在放牛班,想不到在田头见到您,失敬失敬!曾听陈福章同学讲过,魏校长很了不起,所以此时此刻,全然不把他当‘走资派‘看待,我表现一种尊敬。魏校长饶有兴趣地问,你是哪里人?我答,我是汉阳人,在武汉长大。他有些惊愕地说,我今天看你驾牛时,扬鞭赶牛,动作麻利,还以为你是在农村长大的,佩服佩服!我说,我是在双洞门、六渡桥一带长大的,到干校才学用牛,在田里踩牛屎不久,惭愧惭愧!闲聊之后,我觉得这个老头很和霭,很健谈,先前听陈福章讲过,魏星桥校长很有文采,会写诗。久闻其人,今才谋面,竟是在与文学毫不相干的这样的场合……不谈诗了!他放牛,我用牛,以后有话说的。回到宿舍,心情觉得很舒服。干校里可以见到一些想不到的人,有趣!”
再看他是如何认识当时落难的咸宁地委书记王瑞生的。
“我今天耕最边边的一块田,刘师傅让我一个人完成。田旁边有一块不规则的旱地,校部规划在这里种西瓜和蔬菜。专门搭了一个草棚,还有一个小灶房,我们耕田烧水喝。守这个点的是我们蒲师的体育老师张云师。真是巧了,渔民说这儿原来叫张公棚,这会儿正是张老师守点,名实相符。”
“不到半天,就干完了整田的活儿。起田时,见张老师和一个黑瘦老头在用锄头整地畦,速度很慢。这活我估计他们两三天都难干完。我想到张云师老师是在蒲师时的汉阳老乡,在羊楼洞时,曾带我上北山打麂子,为人很谦和,我决定帮他们一把。我就说,张老师,你们来牵牛,我扶犁。他很高兴,和那个老同志一起过来。那个人个子不高,黑瘦黑瘦的。干校的人都晒得很黑,但象他这样(黑瘦的)并不多,真不相信他也是地区的干部。张老师见我很陌生地打量着他,就介绍说,他是王瑞生!我一惊,原来他是咸宁地区最大的’走资派’原地委书记王瑞生。我曾喊过打倒他的口号,但从未见其人。今日见,也觉得释然:他不来干校,不来张公棚,能去哪儿呢?与张老师做伴,他会很平静的。我说,老王,你来牵牛按直线走,我才不会把沟犁歪,你慢慢走就行。他没说什么,就牵着牛笔直走,一遍犁土翻过去,回头再一遍犁土翻过来,就复成了一条瓜畦;不到半天,就把这块西瓜地整好了。张老师和王瑞生留我吃晚饭。晚餐竟然烧了两条鳜鱼。张老师说是在河边扎把子捉的。他们把鱼都让我吃了。我讲客气无益,就一快朵颐。离开张公棚时,一直没多说话的老王说,’等西瓜熟了,我会给你留两个最甜的!”若干年后见面,官复原职的王瑞生书记对徐志祥说,“我还欠你两个西瓜的人情!”后来王瑞生任湖北省副省长,已经去世十多年了。
是啊,“一季又一季的度过,历雷电也历大雨滂沱。一年再一年的岁月蹉砣,经羸弱到刚强的演变打磨。随器赋形,随尔奈何,矢志不变纯净本我” 。(《古泽新波》代序) 诚哉斯言。
四
在向阳湖五七干校的一千多个日子里,徐志祥和常云珍,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爱恋故事。徐志祥几乎把所有的节假日,都投入了与常云珍的交往,演绎了一部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爱情之旅。只有他俩想不到,没有他俩做不到。坚韧、执着、百折不挠,超乎想象。一百多封书信往来,几十次跋山涉水,构成了《向阳湖日记~从白云培到硃砂桥》里最动人的华章。男女主人翁对纯真爱情的追求而不怕任何艰难险阻的情形,有时使我竟至掩卷而不忍卒读。
常云珍是武汉市人,湖北省商业学校1966届毕业生,分配到嘉鱼县供销社系统当营业员。徐志祥与他1967年初相识,逐步确立了恋人关系。
“下田归来,收到云珍26日来信。她在信中说,今早我左眼跳得厉害,我真高兴,猜想你一定会来我这儿的,甚至突然看错一个人,以为是你。我怀疑自己得了神经病。现在学习完了,中午我就接着给你写这封信。下午两点左右有人叫我接电话,我喜出望外,满以为是你打电话了,谁知竹篮打水一场空。原来是区供销社一把手小邓打电话我,谈要调我去新生(供销社)工作的事”。“她的期盼让我感动,也引起我对她的思念”。
“接云珍20日的信。说她10号那天,是从蒲圻城关冒雨走到神山(30里),再沿乡间小路走到绿岭,大雨加上道路泥泞,竟走了六、七个钟头。她真厉害,自己冒雨走这条长征路,堪称我的榜样!我以后绝不可叫苦!”
“我看地图,发现新生公社靠近蒲圻神山。地图上有一条路,连通神山和硃砂桥,大概只有10华里。(由干校)去蒲圻神山很方便,从汀泗桥可走大路,过钟鳴湖可走水路,这离窖嘴最近。全程加起来,近的只有五、六十里,最远的路线不过六、七十里,走走不算什么。心意已定,下次休假一定步行去!”
“今天休假。我决定步行去嘉鱼硃砂桥,到云珍新的工作地方。我要试探一条长征路,以后我休假就这样步行去云珍那里……
“这次从白云塔走到硃砂桥,花了七个多小时。我感到,我的第一次爱情旅程比较顺利。”“云珍听了我的讲述,也说,她以后也这样走,我们一起长征。”
“收到云珍7月20日来信。信中说,前天中午十一点多从红山岩下车,问明了去神山的路,迎着灿烂的阳光向神山进发,一路上翻山越岭,趟了三次水,坐了一趟小划子。三点半到了神山。从神山出来,(往硃硃桥的)路都被水淹了,(涉水而过)路不熟,一下水走了两步,就滑进路边一人多深的水塘里,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包包也湿了,在水里游了几下才爬起来,心里又急又慌……。此时此刻想到你,你那儿那样大的水谁知你能过去吗?看看自己,眼泪都流出来了,不觉从内心恨自己这是为什么自找罪受!只有穿着湿衣走了八里路,快到店门口又过了一道水路……你收到信后速给我来信,我不知你的情况,真急了!’”
“这是何等的命运巧合,我和我的云珍都受到水的考验,是一种什么力量帮助了我们?我坚信:是爱情!”
1970年元月二日,徐志祥给常云珍写了一封4千多字的长信。信共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展望了七十年代“是个伟大的时代”,“它将直接或间接地影响我们的生活”。“湖北将会从工业上赶过东北,从农业上赶过东北……咸宁地区将会新建许多厂矿,还会新建许多公路。 从咸宁到嘉鱼将会直通班车,而嘉鱼将会用上陆水的电力……”。“而我们也会在这些变化中建立起我们的家来。也许你我都会增加一点工资,更可靠的是在这十年中添上两个小家伙,两个像我又像你的小包袱”!“总之,我希望我们俩幸福地度过七十年代、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并能够在二00三年庆贺我的六十寿辰和在二00七年庆祝你的六十寿辰”!“愿幸福、健康常伴我俩!”第二部分总结了六十年代自己的大学生活。“那过去了的岁月中,较全面地形成了我的性格,热情、开朗而又浮躁;有活动力,但也懒惰力;许多带着利己的虚荣心和喜爱新奇丰富好奇心混杂在一起”。“要改造世界观,把立场完全站到无产阶级立场上来。因为我的头脑尚未僵化,对新的上进的事物还能接受,也便有了改造的可能性。要象古人所云,争取‘三十而立‘。”“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转折点,如像我进大学读华师中文系”、分到咸宁地区工作一样重要,就是在1967年元月见到了你,在那年3月我们相识,在近一年里我们相爱,直到现在还在继续着这个历史性的变化,将变化到我们结合时为止!(当然,变化在我们结合之后仍会有,只不过是变成了另外的形式,又是一个新的阶段罢了!)第三部分,是对结婚诸事包括时间、物资、形式的设想。时间上,“今年十一,明年元旦或春节三者中挑。这样经济上也好周转一些,也略见充裕一些。”“物质上,家具我想少置,或者干脆不置,要置就只买一铁床架。床上我们还得加一床被面、一床被单、一床被里,另加一双皮鞋之类,及一些小东西,足矣!”形式上,你我两方面单位事前不收礼,事后各自带点糖果去宣布一下就行了。”
1971年元月25日,徐志祥常云珍结婚。“来了一些亲友,开了四桌宴席(在邻居家借了一些位置摆酒宴)。高中同学有七八人,坐了一桌。就算我们结婚了。暂时把家中摆上新床、新棉絮,有了一张婚床。今晚把父母挤到别家借宿,留给我们一个临时的小天地……呵,没有仪式,没有鞭炮,只有一桌今天还算丰盛的宴席……如此简单的婚礼,委曲了我的爱人,我的妻子!我们结婚了。我和云珍认识前后计有五年,今日感情总算修成正果,成家了…… 但我心中有一个隐忧,今后,我们的小家设在哪儿?咸宁嘉鱼两地分居的状态能算安家吗?以后怎么过?都成为问题……
寄希望于明天吧!”
注:徐志祥,男,生于1943年。1965年毕业于华中师范大学中文系。武汉市人。武汉大学新闻学院退休教授。
2022年12月19日
作者简介:
洪暄苑,男,湖北赤壁人。1948年生。1967年参加工作。1974年加入中共。1985年任副县职。高级讲师。好读书,不求甚解。好思考,不求答案。好舞文,自得其乐。实话实说,本真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