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诗化了的年岁
文/于七渺
人安静地生活,哪怕是静静地听着风声亦能感受到诗意的美好。
——海德格尔
春·冬
飞过岁月变幻的沧海桑田,春冬都是一首诗。
一夜轻雨霏霏,再睁开眼时,便有一片温煦的曙光吻上眉睫,耳边依稀响起几声新燕的鸣啭,淡淡的草木清香钻入鼻间,沁入心扉。向窗外望去,你会发现昨夕肃杀不知何时已被明媚的春光取代,风烟俱净,大地展颜,一切如诗般美丽,脑海间立即浮出那句“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的美好,一抹微笑便在不经意间自唇边绽放。
而春景总会消逝,当单调逐渐掩去斑斓五彩,绿意凋残,芳菲颓败,空气中流动起冷冽的寒意。放眼望去,大地尽是一片荒芜萧条,不免引起人的哀思与叹息。但,正如“瑞雪兆丰年”,你是否看见,那皑皑白雪正暗暗孕育着新一轮的生命;再如“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你是否看见,在凛冽里傲雪欺霜的寒梅丰采依旧,又如“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你是否看见,那寒风中巍然挺立的苍松风骨铮铮……在冬日别样的美丽中,亦然有诗意正悠然徜徉。
荣·辱
穿越是非成败的沉浮俯仰,荣辱都是一首诗。
正如四季中春的绚烂,人生中,总有光辉夺目的时刻。一朝金榜题名时,便有那“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欢欣喜悦;事业上得意顺心,便有那“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酣畅淋漓……人在意气风发之时,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每天沐浴在朝阳之中吧,像一首慷慨豪迈的壮词,喷涌出的无不是潇洒的万丈豪情。
而如同攀越千丈峻岭,有高峰自会有低谷,我们难免会陷入人生中的低潮,似严冬的冷寂。考场失意,职场被贬,事业受挫,生活困窘,冷嘲热讽,流言蜚语……与万众瞩目的鲜花掌声,一帆风顺的安逸生活相比,这样的日子根本是黯然失色了。于是我们感到不平衡,我们悲哀,我们愤慨,我们悔恨,我们怨天怨地,然后彻夜酣醉,日子更徒添一层灰暗。
为何不抬起头,将目光放远呢?看那亘古的历史画卷下掩埋的是多少幽幽喟叹,闪耀着的却是李白“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壮志凌云——纵使身处困境仍能坚持成功的信心;是刘伯温“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的淡然自如——人生不是总那么的完美,与其让那些愤懑与不甘成为自己心灵的桎梏,不如一笑置之,但求无愧于心;还是苏轼“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旷达超逸——自然中的阴晴再平常不过,那人生中的风雨又为何畏惧?
只消学一学诗人的豁达心胸,或许我们也能体味到,那份蕴藏于诗中的真意吧。
生·死
饮尽潮起潮落的苦辣甜酸,生死都是一首诗。
夜阑人静时细细谛听,一枚叶自檐前飘落,而一朵花却悄悄在枝头绽放。生死或许是一个过于宏大的命题吧,但它却无时不刻不在我们身边交替上演,轮回往复,犹如春去冬来,荣辱得失。
泰戈尔说:“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若秋叶之静美。”多美的词句,一种诗的意境跃然纸上,映入人心。是的,我宁愿相信,生命是一首壮丽的诗,生死皆有美的诠释。
罗素的比喻亦是绝妙的:“生命是一条江,发源于远处,蜿蜒于大地,上游是青年时代,中游是中年时代,下游是老年时代。上游狭窄而湍急,下游宽阔而平静。”如是,我想我们都只是一尾游弋于人生长河中的鱼儿,尽管我们大家的目的地都不尽相同,但开始我们是都从生命的源头,那片辽阔的海洋出发,只不过,我们选择了不一样的路线,所经的旅途也就大不一样。最后,我们也还是会跟随着生命之江的奔流不止,到达同一片汪洋——还是那片海洋,那片历史的海洋,生命的海洋。我们最后都会来到这片海洋,顿然惊觉,生命的江河源于大海,又归于大海,人生则已走过圆满的一个轮回。这究竟是一种结束,还是一种新的开始呢?也许不得而知。但所幸,我们终于告别了那些阴晴圆缺,功过恩怨。于是最后,我们在这片海中击起或大或小的浪花,然后同历史一起,成为永恒的过往,此生终矣。
如余秋雨所言:“一个真正诗化了的年岁。”
是啊,若灵魂如诗通透,年华亦如诗温存。那蓬勃的春天,肃杀的严冬;那耀眼的尊荣,抱憾的折辱;亦或是那绚烂的生,和静美的逝去,在这诗化了的年岁里,也终将化作轮回中的一片禅境,一种诗中语,一份美的体悟。
那么,我们还有什么,是不能放下,不能释怀,不能走过的呢?只静静守候下一个轮回罢。
于七渺,佛系少女,文字爱好者。盼几时归去,做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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