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咋就这么不一样
文/白建民
从不和医院打交道的王栓,近来忽然隔三差五地去街道医院看病,这天又去了县城。出现这种异常现象,村里人都感到不可思议,但这是事实。
王栓个头高大,身体强健,多年来从没害过病,就是头疼脑热的小病也没得过。当然他从没吃过药打过针。开始,他觉得咳嗽、气短、胸口隐隐刺疼,就去村上、街道医院看了几回,药虽吃了,瓶也吊了,但病情丝毫没有减轻。这时他就感觉有点不踏实,想去县医院拍个片查一查到底是啥病。这样想着,他就搭车去了县城。到了县医院一拍片,医生说他肺部有阴影,要确定是啥病,就得住院观察,要不然去省城医院作进一步检查最好。听了县医生的建议,王栓顿感不妙,就暗暗寻思:还是去省城医院把稳。
从县医院回到家,天已插黑,王栓胡乱吃了几口饭,就吩咐老伴去村东头招呼三个儿子来老屋,商量去大医院检查病的事。不一会,三个儿子陆续来到王栓房间。老大看没见老四,就大声把住在老屋前院房间里的老四增智喊了过来,这下四个儿子都来了。人到齐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经过一番商议,最后决定和王栓过活的老四增智先领父亲去医院诊断。说起钱,王栓说他手里还有三四千元钱,先拿上用,不够了再说。意见就这样简单地统一了。儿子们坐了一会,便各自回去了。
第二天天未明,外面还落着蒙蒙细雨,增智和父亲起了床,草草吃了一点,然后就起身,希望在上班前到达医院。他们去北头路口搭车到县城,又从县城倒车去省城,再坐出租车到医院。还好,挂号、抽血、化验、拍片一切都很顺利。按部就班做完这些程序后,主治医生要求住院,作进一步确诊。这一住就是三天。结果终于出来了。检验报告说,王栓得的是肺癌,已到中期。医生说,化疗是治标不治本,要想多活几年,就得赶快动手术,千万不能耽搁。得了这种病,增智知道暂时不叫父亲知道为好,以免病人受不了这种打击。可明白的王栓看出了端倪,他想法使儿子说了实话,也向医生探询了病情概况。弄清了结果,他的心反倒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他知道,作了手术至少能多活几年,而这几年他四世同堂的梦也就圆了,即使走了,他也瞑目了,不会有太多的遗憾。
话说检验报告一出来,增智就打电话通知了几个哥哥。大哥说那就筹钱给咱爸作手术吧;二哥说已经得了绝症了,待在医院里还不是白花钱,趁早回来;三哥的意思和二哥相似。增智没了主意,只得向父亲说,咱出院回家计划一下,做个准备吧?。王栓沉思了一下说,可以,做手术也不是个小事,回去后你们弟兄四个好好合计一下。
办出院手续时,增智就向医院咨询了做手术的费用,加上其它开销少说也得十万多元。这次住院,王栓带的三千四千元已花的净光,老伴手里虽还有几千元,那也是杯水车薪,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几个儿子了。老大增仁父子俩这几年在外打工也攒了些钱。老二增义和老三增礼更不用说,他俩在外做生意发了财,都买有农用车。老四增智在银行存了几万元,这些王栓都知根知底。由此看来,给王栓做手术的钱问题不大。
王栓回到家的当天晚上,三个儿子相继来到王栓房子,问过父亲后,都各自寻了位置坐下。许久,房间里鸦雀无声。躺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的王栓,看到几个儿子都沉默不语,就开门见山地说:“你们几个听着,我也不偏谁不向谁。你们一人拿出两万五千元,用不完我给你们退回去,你们看如何?”说完,王栓连续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就是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到。“你们倒是吭声呀?”王栓老伴玉珍不耐烦地催促说,“这可是给你们老子看病哪!”“妈,我并不是心疼那几个钱,我爸这病是绝症,”老二增义鼓了鼓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动手术也不保险,万一我爸下不了手术台,我们这做儿子的还不悔死了?”“增礼你说。”玉珍盯着老三说。“要我说,这做手术根本就不划算。”老三增礼低着头倒豆似地说,“就算做成功了,我爸也是三两年的活头,有啥意思?”“你放屁!”玉珍厉声说。“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王栓气得颤巍巍地说。“老四你说。”玉珍尖利的目光转向增智。“妈,你想听实话还是想听假话?”增智狡黠地问母亲。“当然是实话。”玉珍莫名其妙。“那我就说实话,”增智得到母亲的许可,谁也不看的说,“这动了手术,假如医院能保证我爸再活上七八年,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给我爸动手术。可是像我爸这种病,很多动过手术的,也顶多活三年。这三年如果花上成十万元,岂不冤枉?”“你看……一个个?……”王栓听了增智的小九九,气得张口结舌。“老大你说说。”玉珍把希望寄托在了增仁身上。“妈,你咋说我就咋办,儿子没意见。”增仁站到了父母这一边。“好!我给你们几个说,三天之内你们按时给我把钱送来,再困难也得给你爸把手术做了。你爸能过了这一关,也算你们尽孝了。”玉珍果断地给儿子们下达了任务。
商议不欢而散,儿子们走出了王栓的院门,很快回到了妻子儿女身边了。
儿子们走后,王栓和玉珍相对无言,互相“唉”了一声,便熄了灯。
三天,在王栓和玉珍焦灼的等待中,好像很长很长。这三天,王栓的病加重了许多。三天好不容易过去了,王栓和玉珍翘首等着。第四天早晨,老大增仁揣了三万元(这是他给儿子准备娶媳妇的钱)给母亲送了过来。玉珍接过钱,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立柜中间的抽斗里。增仁坐到父亲近旁,望着憔悴的父亲,眼睛湿润了。待母亲坐下,他对母亲说:“钱不够我回去再想办法。”接着他又说,“你二老把我们弟兄四个养大成家实在不容易。记得有一年的半夜,老三阑尾炎发作,我爸和你换着抱了二十里才到了县医院。当时为了给老三做手术,我爸把两年卖血挣的钱全部送给了医院······”增仁说得泣不成声。母亲说:“好了好了,甭提了——父母对儿女是一片心啊!”增仁这才抹了抹眼泪回到家。这一天很快过去了,三个弟弟没来一个,又过了一天,照旧没有照面的。玉珍如坐针毡,就高声叫来了住在前院的增智,问他钱咋样。增智眼珠转了转说:“妈,我那定期存款再有几天就到时间了,一到期我就去取。你放心,我几个哥哥能把钱拿来,我自然也少不了。”玉珍正要发作,增智媳妇和孙子小强进来了,便压了一下火说:“那你快一点。”“妈,钱是个硬头之物,就是取也得个过程呀?”增智媳妇插话说,言外之意并不情愿取存的钱。玉珍明白和媳妇说也说不出结果,便扭头对孙子小强说:“小强,你去东头叫你二伯和你三伯过来,就说我叫呢。”小强答应着走出了门。增智和媳妇也顺势随小强回到了前院。
不一会,小强喊着“奶奶”回来了,一进门,就撅着小嘴说:“我二娘说我二伯外出借钱去了,说不准啥时回来;我三娘说我三伯打工挣钱去了,还得一向。”听了孙子的回话,王栓绝望地捶了一下胸脯,玉珍无可奈何地摊开两臂。
这几天,无情的病魔使王栓本来圆胖的脸,一下子变得瘦长、青灰……玉珍给老二老三打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正在通话。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三个儿子的钱始终在镜子里。最后玉珍终于联系上了老二和老三,但都说钱有,可都在外边,一时半会收不回来。又问老四,老四老说定期存款时间没有到……王栓和玉珍彻底明白了:他们这是舍不得钱呀!“莫非前世咱们遭了孽了?怎么同样养的儿子,咋就这么不一样?”王栓老两口子自言自语说着,泪如雨下……
一个月后的一天,王栓过世,殡葬花销全是老大送来的钱,剩下的一万元玉珍给老大退了回去……
作者简介:
白建民,汉族,临潼区新市街办走马村人,文化程度初中,西藏退伍军人。系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西安市作协会会员、临潼诗词楹联协会会员、骊山诗社社员。曾在《陕西农村报》、《陕西农村网》、《西安日报》、《人文临潼》、《临潼文艺》等刊物发表作品若干篇,并多次获奖。
第七届“芙蓉杯”全国文学大赛征稿
投稿邮箱:
xingshiyuekan@163.com
投稿作品必须原创首发,拒绝一稿多投,所有原创作品都将受到原创保护。
《品诗》公众号:readpoems520
所有的来稿,我们都会认真审阅,入选作品会择优在《品诗》公众号上发表,并有机会入选《芙蓉国文汇》一书。没有选中的稿件,我们也会及时回复,不要气馁,欢迎再次投稿。
征稿要求:
题材和体裁不限,一切以作品说话,发掘新人,鼓励创新。请投稿之前仔细核对错字和标点符号,否则一概不予入选。
投稿格式:
邮件标题:第七届“芙蓉杯”全国文学大赛+姓名+作品名。邮件内附上作品、姓名、电话、通讯地址、邮箱、100字以内的个人简介。
诗歌5首以内,总行150以内,组诗100行以内(旧体诗词5首以内)。
散文2篇以内
微小说3000字以内
可以任投一种体裁或多种
奖项评定:
小说、散文、诗歌奖分设一、二、三等奖,优秀奖若干名,另设人气奖10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