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

文/郭维

依稀记得十二年前父亲送我上大学时的场景，那年九月的一天，天还很热，那天还没有亮，父亲就起床做早饭，因为要去镇上坐最早的一班车去省城。

从家到镇上汽车站还有几公里的山路，吃过早饭，天还是灰蒙蒙的，宁静的乡间小路上只有我和父亲行走的身影，父亲提着行李包走在前，我背着书包跟在后。前两天的一场小雨让原本干燥的泥土路面变得有些湿滑。走在泥泞的乡间小路上，我看不清前方的道路，我努力去分辨脚下的小路，怕踏进积水里。眼前暗暗的，只是偶尔会看到一片淡淡的亮，表面看是平整的路面，然而抬脚上去，却是一个水洼。父亲见我走路缓慢而且总是踩进水洼于是告诉我说：“记住亮的地方是水，黑的地方是路。”

在通过一段陡峭的山路时，父亲行走的步伐明显有些缓慢，我听到了父亲气喘吁吁的声音，我朝父亲的背影望去，我看到父亲的衣服已经被汗水侵湿透了，我说：“让我来提包吧。”父亲却摇摇头说：“行李重，你的肩膀还嫩，我能扛得住。”

到了省城汽车站，还要转一次班车再坐一趟公交车才能到学校。父亲以前在省城里做过建筑工人，但省城实在太大，加之这些年城市发展和变化很大，怎么坐车去学校他也不清楚。一下汽车，几个陌生司机跑过来围着我们问去哪里，父亲说了目的地后，两个司机同时说：“去那所大学50块钱，不砍价。”

父亲听了价格觉得很贵又觉得车站附近的司机没那么靠谱，他犹豫了一下和我说：“你站在这里看好行李不要动，我去车站售票厅里问问。”不一会儿，我看到父亲微笑着走出大厅，他走到我面前一边拿上行李一边说：“我问到路了，我们去前面公交站台坐车。”

转了一次班车又坐了一趟公交车，我们终于到了学校，此时已是下午3点钟了。父亲提着行李一边往前走一边朝学校大门望了望，欣喜地说：“终于找到了，你进去吧，我回去了。”我很诧异地问道：“你今晚就在外面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去吧，再说你现在回去还能坐到车吗？”父亲摇摇头说：“外面住宿贵，家里的牲畜还等着我回家喂养……”

说话的同时，一辆公交车缓慢开到了学校门口，父亲把行李递给我说：“你快进去吧，小心你口袋里的学费钱，不懂的你问老师和师哥师姐们，你已经成人了，我相信你行的。”

那年我18岁，第一次来省城，第一次从一个农村来到一座大城市，非常陌生又有些兴奋，望着身后巍然矗立的大学校门，我心潮澎湃，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这里将是我人生梦想开启的地方……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看到父亲朝公交车方向跑去的背影，公交车停留的时间太短以至于我都还没来得及朝父亲挥手告别就匆匆而去，我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校门口，不禁潸然泪下……

作者简介：

郭维，男，汉族，生于80后，大学本科学历，南边文艺2018届文学创作委员会会员。代表作有《向梦想出发》、《良心都去哪了》、《永不停的雨》、《父亲说过的话》等，其作品刊登在《红棉》、《蔚蓝》、《黔灵毓秀》、《当代写作》等杂志和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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