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间，我没有太多的话能够说出（组诗）
诗/一寒
在一片坡地，寻找一株过往的青草
太阳在上，坡地在下
我在它们中间。遍地的草儿
我不知道，哪一株能够说清
这个时候太阳的硬度
这里只有草，一些乱七八糟的的草
和几棵高高低低的树
这里的生命都是普通，甚至卑微的
它们土生土长，很自然，很本分
我和它们不同，我是高过它们的一种植物
有焦虑，有抑郁，有忐忑不安
额头，满是风尘
坐着，或者躺下
眼前是村庄，身后是乡亲
在这片纯粹的土地上
我喊，我哭，我笑
恣意地，放纵，释放
在一个词里，寻找另一个自己
放纵，也找不到儿时的味道
释放，也说不清此时的心情
我咬疼手指，也清醒不了自己
融不进青草。在风中，摇动
在春天，回到乡下
风儿唱歌的时候，鸟也随之舞蹈
一片祥和的春天，在乡下
却有莫名其妙的情绪
迷茫，夹杂些伤感
一滴一滴的，从骨头里渗出来
落在我身上，在风中奔走
这是春天，在乡下
我被和煦的风包裹着
我相信，我是虔诚的
眼前的景物在我眼里都是美好的
我由衷的爱着它们。可是为什么
我却双手疼痛，捧不起一把黄土
和已经绽放的梨花，桃花
就连那只熟悉的麻雀，
也是远远地望着我
表情平静，甚至有些冷漠
这是春天，在乡下
没有酒，没有饮酒的人
我傻傻的站着，像一个孤立的汉字
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隐喻
捡拾些什么。在庄稼地里
驱散内心，莫名的恐慌
坐在父亲坟前
落日从村尾那颗皂荚树上掉下去后
我提着一盏旧时的马灯
带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
在一座新起的坟前
焚香，烧纸，磕头
用最传统，最庄重的方式
祭拜父亲
然后，坐在父亲坟前
坐在已经返青的麦苗中间
看风吹草动，看鸟儿归巢
四周很静，静得没有任何声音
面对土地，面对温暖的庄稼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些什么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是浅薄的
尤其此刻，坐在父亲坟前
坐在父亲坟前。我知道
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父亲
与土地抵足而眠的父亲
再也听不到我说的任何话了
我只知道，坐在这儿
我就是一个有根的人。就像女儿对我说的
“爸爸，你在，我啥也不怕”
作者简介：
一寒，原名：张县伦，陕西兴平人。诗歌、散文随笔等见诸于《人民日报》、《世界论坛报》、《延河》、《星星》、《绿风》、《钟山》、《安徽文学》、《北方文学》、《飞天》、《草堂》诗刊、台湾《笠》诗刊、新加坡《新华文学》、美国《新大陆诗刊》等海内外报刊；作品多次被《散文选刊》、《杂文选刊》等转载和收入《陕西文学年选·散文卷》、《中国乡村诗选编》、《2017中国诗歌选》等多种选本。数次获奖。著有诗集《村里村外》（中国文联出版社）、文史专著《水浒那些事儿》（中国三峡出版社）等书籍7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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