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日，桑日

文/吴朝

桑日，藏语意为铜山，地处冈底斯山脉南麓，雅鲁藏布江中游河谷地带。这座已有近八百年建制的藏城，便是我如今停驻的驿站。

来桑日才刚刚一月，对它的了解只是凤毛麟角，可就这仅仅的凤毛麟角之中，让我最叹为观止的就是它：“一日有四季，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的奇妙绝伦的物候景观了。

一日有四季

早晨醒来，约摸七八点的样子，你可以沿着那澄净如镜的雅江顺流而下，踩着刚刚初土的草尖儿，去看那像一顶彤红色的大礼帽的日出在雅江这面妆镜里“孤芳自赏”，那早起的展翅雄鹰，盘旋于山巅--环绕于那轮羞红的脸庞周围，于是，这“妆镜”里的面庞，仿若插上了环鬓发髻一般，雄鹰的翅儿，抖动在波光里，这插髻束髻的面容，便要登上这明媚的昆曲一样的天空舞台！就连这刚刚萌芽的草儿，那顶着的珍珠一般的露水，也为之开始起舞开来，还有那或仰首或低头的牛羊，也一起高高低低地哞哞咩咩地叫起好来！待到这轮彤红的面容来到天空这方广阔的舞台中央，那暴晒的炙热，也许只有两种物什可以感知形容，一则便是我那还焕发着青春的皮肤，当空而战，只见半小时功夫不到，露在衣袖之外的那双手，早已和袖内的胳膊搭档成了那种专治感冒的“白加黑”药片了；二则便是沼泽地上的卵石，早晨刚起来的它，还是冰块一般，而午时就突地幻化如铁匠铺的砧板一样灼烫了。

可未待午睡初醒，凛冽的乱卷着黄沙的北风已经铺天盖地，就连窗外三米之距的花园也模糊难辨了！紧接着便是一阵如米粒般大小的冰雹，狠狠地砸向地面，砸向我们工地那一排排白墙蓝顶的活动板房，三五分钟后，便又是一场纷纷扬扬的“风搅雪”，可还没挨到晚饭，你瞧，清晨那面彤红的面庞，又挂在西天的山巅了。夕阳之下的雪，像一片巨大的影子在飞奔，飞奔着飞奔着，也就一顿饭的功夫，全又消失殆尽，无影无踪了！

仿佛，仿佛，这一天里的日出，暴晒，冰雹，狂风和雪花还有那笑靥嫣然的夕阳都累了，都去睡了，换了人间，月牙儿和繁星又开始主宰这静谧得只剩下万物打酣的高原之夜了！

一山有四季

仅一例便足以证明：昨天清晨，当我还在海拔四千米的木克多岗享受阳光的柔情蜜意时，而那比木克多岗仅出高两百米的久日岗上，早已大雾迷茫如仙界神殿一般了。听说如此，慌忙抓过相机，心急如焚便去一览，可当我下车不到五分钟的光景，那瑶台琼池便消散尽无，随之而来的便是鹅毛大雪，趁着北风，刮向那草地的每一颗野草和那披散着黄白色，黑色毛发的牦牛，顿时，那野草白了发，那牦牛清一色便白了发，不辨你我了。再往山上走去，雪依然在飘飘洒洒，可太阳却露出了那颗大大的脑袋，雪中阳，阳中雪，好一片旖旎的铜山风光！

缓缓下得山来，那雅江的浅水处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直到来到草地，草地的野桃花上的晚露，正顶着一片水珠正待开放的机缘到来。

十里不同天

十里不同天，就我的阅历而言，似乎就经历过两处，一是家乡夏日午后的雷阵雨，陕西人习惯称之为“白雨”，你瞧头顶一片云，黑沉沉似要压向大地，这时白雨便霹雳啪啦下开来，可当你走出那黑云之外，便是连一滴都不曾下的，所以陕西人有句老话，叫做“白雨不过犁沟”。二是在黔地的那两年，山的这头狂风大作，雨似盆倾，而山的那边也依然是阳光暖暖，温风袭袭。而在桑日，便算作是第三处了。从海拔四千二三百米的木克多岗到增期古寺，相距不过三公里，当木克多岗丽日晴和，也许增期古寺那金碧辉煌的金顶早是白雪茫茫了，然在间距又三四公里的沃卡温泉，却又是一片淫雨霏霏，再间距三四里的久日村，便又是狂风卷沙，如此间距，如此变换不一，可谓让我大开眼界，不得不瞪眼吐舌！

铜山——一江分两半，一半属喜马拉雅，另一半属冈底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孕育了这一方美丽的土地。

桑日就是铜山，铜山便是桑日也！

作者简介：

吴朝，男，88年生，笔名漠溟树，陕西乾县人。陕西省青年文学协会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咸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杨凌区作协会员、《西北作家》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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