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住在运河旁
文/秋韵
小时候我常常依偎在母亲的身旁听她津津乐道的叙说着,当年我家住在运河旁的往事……
那是三十年代初,我父亲从邵伯闸肩挑工具箱,行走在运河堤上,沿途为渔民修橹,做船帆上的滑轮,父亲是车木匠,有一头的工具箱里专放有自制手摇车床,是专给渔民们做各种生产需要的物件。
那个年代没有汽车,整个南来北往的交通都走水路,当时船上的活很多,父亲的手艺独特精湛,一路上有做不完的活,在四十岁左右便落脚在高邮,与我母亲结婚后,父亲就在南门河堤上建了三层楼房。房子后面的堤下是一家石灰店,(靠南边是五十年代后才有的搭客的二轮车棚子),堤上房子正门面朝运河,堤下便是承载着南来北往的,重要交通要道口之一的南门码头。
房子楼下靠北是父亲的固定作坊,中间客厅谈业务,接待,吃饭,晚上也卖粥,靠南面房间是一家老小居住,二、三层楼上是客栈。
妈妈说:那时的南门码头很热闹,生意也好做,因为南来北往的客商途经高邮时,都要在此停泊打一站。所以岸上做生意的,一到傍晚就开始渐渐地忙碌起来,妈妈早早的就把大锅粥煮好,备好几样小菜;十几瓶热水烧好后,就开始点亮了楼前的一排四只大红灯笼,灯笼上写着刘大房客栈。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后,妈妈便带着三个姐姐手提灯笼去迎客。
码头的左边有李家卖的芝麻糖汤圆、张老大家的三鲜馄饨、五香烂蚕豆、花生米等都是现吃的。每天四、五张桌子都不够坐。右边是卖高邮各种特色的土产品,还有鸡鸭笼子,临到冬天岁末还有卖花灯和布匹的;也有外来商人来卖他们特产的,各种卖货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特别是脖子上挂的木质香烟盒的小商贩,在人群中边走边扯着嗓子,连贯顺溜的叫卖香烟的各种牌子声,妈妈说嘴皮子很有一套。开旅店的手提灯笼则站在码头两旁迎客!总之一到那个点,大家都有井有序地做着各自的生意。看来当时南门码头却实是非常繁华,
高邮解放初期,运河堤开始扩宽,住在运河堤上的人家,被迁移到南城门内,不过一个斜坡上去就是大运河。原来在码头边上做生意的全部移到坡下的南城门内,我家仍然是开客栈,只是房子是一条龙三间有层楼阁,家外的厢房是父亲的工作间。
勤劳的父亲仍然从事车木作谋生,不同的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车床从手摇、脚踩,后来到用电,自动运转车床操作。
父亲做的是独门生意,一般手艺不外传,但小时候就听说东头街上有个姓戴的,还是找了派出所的王指导员和妈妈说的情,来向我父亲学了一段手艺,再后来父亲手艺传给了我哥哥。
妈妈和姐姐们还是一如既往去码头迎客,一起忙着家里的生意,城内傍晚依旧灯火辉煌,有各路来此的客商,也有中市口和北门人赶来玩的,人来人往犹如现在节假日的南门大街一样!
从南门码头到南城门,一直都是经济活跃的场所,直至从五十年代末到六十年代间,由于北门河堤上建起了汽车站,后来的南门渐渐的变得萧条起来!但是妈妈还是不止一次的说起河堤上的那个曾经的家,听她念念不忘描绘那时的情景,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反复浮现!我仿佛看到了南门码头的那些人和景,宛如一幅灵动的清明上河图,呈现在我的面前,我仿佛看到了各路客商们下船后,悠闲的逛着敞开着的商铺,仿佛他们正犹豫着带点什么年货特产回家呢?仿佛又听到那一声声的叫卖声传入我耳。写到这里,我仿佛正站在自家的楼房前看到,父母和姐姐们进进出出的忙碌着,我仿佛正端祥着,标有刘大房客栈的大红灯笼……
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和时代快速发展的变化,一条条现代化的公路迅速发展。现在的南门河堤上只有少许车辆通行,客商们也不在出现在水路上了。但是多年来受妈妈的影响,我常去南门河堤上走走逛逛,走到早己不复存在的老家地段上驻足,想着妈妈嘴里常叨叨的那个家,我可以断定当时一是生意比较兴旺,更重要的是,她在抗战时期与家里的常客新四军们相处的鱼水情,还有她和他们并肩抗日所发生的,最有意义的故事的那个家!
但每次走到那里,那一幕幕妈妈说的话便如实景般活跃在我的眼前,也许我描写的和妈妈口中怀念的老家有差距,但在我心里永远不会忘记,我的老家是住在南门的运河旁!
如今政府把码头恢复了,成了南门的景。我曾去过那里提着箱子拍过抖音,感受了一下当年走码头的心情,和心里那份怀念大运河的情愫!我也不知道那些曾经在码头谋过生,还有曾经做过船来过高邮南门运河码头的客商们还是否记得,当年的南门码头和刘大房客栈……
2022年12月12日
【作者简介】
刘佩琴,网名秋韵。性格开朗,热情大方,追求时尚,接受新鲜事物,热衷于公益事业。
高邮市作家协会会员。
高邮市汪迷部落文学社会员。
爱好:写作、旗袍,时尚走秀、唱歌、拉丁舞、拍抖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