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不朽的金桥(连载之五)
张兴源
第五章
石油富县:诞生在“贫油区”上的
“黑色神话”,终于使志丹人挺直了腰杆儿
前文已述,1990年2月22日,当时的陕西省委书记张勃兴一行在志丹县视察工作。当他现场参观了杏河镇王砭村的治理情况后,曾经激情难抑地指出“这就是陕北的方向”。但当他在杏河流域办公室听取当时的县委书记张钟灵、代县长马瑞卿汇报说,志丹县上年财政收入只有158万元时,却又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志丹县农民人均纯收入和年财政收入都是全省最低的。你们打算怎么办?”省委书记的问话简短而又一字千钧。
显然,省委书记的问题不是刚刚才摆到张钟灵书记和马瑞卿代县长的面前的。早在流域治理过程中,马瑞卿同志就谋划上了如何从根本上改善志丹县财政极度困难、长期靠国家补贴过日子的落后局面的问题。“石油”,这两个早在五六十年代即已碰响过志丹人心弦的音符,又一次在他的耳畔从容不迫地响了起来。于是,马瑞卿和张钟灵交给省委张书记的共同答卷是:
一、进一步改变志丹县农业生产基础条件,从而提高农民生
活水平和经济收入水平。
二、充分利用中央给予延安革命老区的优惠政策,石油富
县,从根本上改善财政收入。
显然,省委张书记对这份同样简短而极有份量的答卷是满意的,当即表示肯定并予全力支持。自此,曾经使许多人希望过也失望过,在为人们创造了财富的同时,也给他们带来了空前机遇的石油大会战,在刘志丹将军的故里庄严地拉开了大幕。
困难是不言而喻的,阻力来自方方面面。但一切干大事业的人,也只有面对困难和阻力,才能够热血沸腾,才能够跃跃欲试,才能产生那种“打虎”而不是“捉猫”的刺激与冲动。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起步之初,资金、技术、人才和设备,这一切都是横亘在事业之途上很难逾越的高墙。而更加难以逾越和把控的,则是人们的观念,是志丹人在几十年来石油开采沉沉浮浮的历史当中积淀下来的思维定势,是开采须遵循的方针和政策。
笔者在志丹县永宁钻采公司采访时,钻采公司经理、项目副县长田树喜同志说:
不提志丹人的“石油富县”还则罢了,只要一提“石油”这两个字,就永远也不能忘记马瑞卿县长。马县长不是为某一个个人生了财,造了福,而是为志丹县人民和他们的子孙后代生了大财,造了大福。历史永远都不应当忘记这样的人民的功臣!
在石油会战中,马县长最重要的功绩,首先是确立了“独立开采”的方针。中央有关延安老区石油开采的倾斜政策出台以后,周边不少县份大多是国家、集体、个一起上。而马县长从确立项目之日起就认定了石油是不可再生的资源这个“死理”,硬是顶住各方面的巨大压力,坚决坚持县上独立开采的发展之路。如今回过头来看,这一方针的确立,不仅对志丹县目前财政状况的改善具有重大意义,而且对志丹经济在今后岁月中的可持续性发展,也有着深远的决定性作用。老话说得好,“吃不穷,穿不穷,打算不到一世贫”。马县长当初制订并坚决贯彻的“独立开采”方针,就是一个过光景人的最精明和最具战略眼光的“打算”。没有这个精明的算计,志丹人就是不吃不穿,也节省不出个好财政、好光景来的。
为了筹措资金,引进技术,争取设备,挖掘人才,马县长究竞跑过多少路程,拉过多少“关系”,说过多少好话,赔过多少笑脸,这已经是一笔永远也理不清的糊涂帐了,但公司短短7年当中的艰难生存、顽强发展和蓬勃壮大的事实,却将马县长那一切心血与汗水凝结起来,并永久地展现给社会。
请注意,我公司是在“贫油区”上发展起来的。“贫油区”而找到了富矿,这当中所表现的马县长的超人智慧和过人胆识,很值得每一位领导者深长思之……
田树喜同志说完之后,诡秘地一笑,并递给我一份“延长油矿管理局永宁钻采公司单型材料”。从这份材料中,我们可以具体而又简明地了解“永钻”这些年来的长足发展,并且也可以具体而又真切地感受马县长在志丹县多年的工作中那些完全无需张扬而又实实在在的“政绩”:
永宁钻采公司是根据中央给延安老区的特殊政策,在无资金,无技术,无设备的情况下,于1990年4月仅靠租凭几间破旧油毛毡房和3万元财政借款成立的县办石油钻采企业。七年来,公司按照县委、县政府“石油富县”的经济战略和“科技兴油”的发展要求,坚持“旧井垫底,贷款起步,以油养油,滚动发展”的指导方针,把艰苦实干的创业精神与精益求精的科学态度相结合,严格遵循“地质指路,化探先行、钻探验证,科学找油”的开发原则,大胆引进,推广现代科学实用技术,推动石油钻采业高效、快速、有序发展。原油产量在1990年2152吨的基础上,到1996年达到132094.6吨,翻了五番。七年累计生产销售原油23.8万吨,创利税11890万元,贡献财政6224万元,被本县干部群众誉为全县工业的“大半天下”,县域经济的“主体财源”。公司先后被省、地授予经济明星文明单位、财政管理先进单位、明星企业,原油生产交售先进单位和“市特级资信企业”等荣誉称号,被地矿部有关专家誉为“浅油层、小油田开发的志丹模式”,成为全市石油战线上的一面旗帜。
1989年9月19日,也就是永宁钻采公司成立之前的半年多,笔者曾写过一首题为《保安轶闻》的诗。全诗如次:
保安 五几年勘探队勘探
说地下有一片榨不干的油海
但结果只歪进去一把据说很昂贵的钻头
便不再有谁提起这事
八几年 一伙穿劳动布制服的男人
又给她捅了几个很深也很黑的口子
后来听说只捅出些新的失望和叹息
这帮油乎乎的男人们要走了
便好象很留恋这块土地的样子
在最后一次灰溜溜的送行晚宴上
甩给保安人几句不咸也不淡的祝辞
保安 是块宝地
但地壳太厚了些
宝贝给埋得太死
要引出那条叫人眼热的油龙
还得几根高质量的进口钻头
和几把出汗的票子
后来便是
保安人听说几个邻县都有了
油田煤田和黄灿灿昼夜发光的金矿
就好象听遥远的海外神话
瞪大一只只不解的眸子
再后来便听说
保安人走起路来低着头
好象又多了点
什么心事
查了查新编县志
才知道有个叫刘志丹的将军
便是地道的保安人氏
翻读旧作,我很为自己当时能够关注“石油”这样一现实题材而感到高兴,同时,更为志丹县石油工业迅猛发展从而使“保安人走起路来”永远也不必再“低着头”而感到双倍地自豪。
文学在某种程度上可能会成为生活的预言。而当生活以她势不可挡的力量校正了文学的失误,那么,作家是没有理由固执已见的。因为这个诞生在“贫油区”上的黑色神话,显然要比美国人的“黑色幽默”更高级、更真实,也更有意义。志丹人正是凭借这个现代的“黑色神话”,才第一次真正挺起了多年来不曾直立的腰杆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