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时革新

  文/石珂

母亲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她不仅给了我们生命，还哺育我们成长。

我的母亲时革新，是一个看似平凡却不平凡的女人。她没有上过多少学，没事时很少出门，穿戴着最最普通的衣服。如果走在大街上，一般不会有人认出她来。因为她太平常了。见了熟人，总是先上前打招呼。有时还会随手捡起路人丢弃的饮料瓶。我和母亲一起上街会感觉很没面子 ，她却说一是爱护环境，二还可以废品利用。无奈，随她去。

     妈，虽没多少文化但写得一手好字；衣服虽不高档，却有清水出芙蓉的美；她拿着国家给她的不菲的退休金，却过着贫民的日子；平日里不麻烦任何人，不浪费也从不占任何人的光，包括子女的和国家的。当别人有困难时，不管是谁她则尽力帮助。 用她自己的话说，“因为我是共产党员。”

     妈，是国家功臣。她吃药是全部报销的。除了较严重的病在医院就医外，平时买药都是在市面上的定点药店买。现在的药店为了赚钱，什么日用品、营养品和生活用品都有。我常常会建议妈买一些除药以外的商品，妈总说不可以：“我是共产党员怎么能做那样的事呢？”。我也是共产党员，可我的思想境界同妈相比，真觉得汗颜！

     1946年妈在爸的引导下参加了革命。那时她才是一个十二、 三岁的女孩子。这是前几天她住院时告诉我的。他们那一代人好像都是那样，生完孩子后，为了尽快投入工作，就把孩子托付给奶妈喂养。我是五岁从奶妈家接回来上学的，回来后也没和爸妈住在一起。我们兄妹六个，我和两个哥哥都是由爷爷带着的。我刚记事，文化大革命就开始了。由于父亲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我们兄妹就都成了“黑五类”子女。所以，爸妈为了不让年迈的爷爷操心、不让我们兄妹幼小的心灵受到太大的伤害，就把爷爷和我们送回了河北老家——赵县。从那时起，我们就很少见到爸妈的面。只有妹妹因为太小跟着爸爸妈妈。

     说起文化大革命，妈还有一个传奇故事呢。当时有两大派系——造反派与保守派。其实组织里大部的人都是善良忠厚的青年，只有极少数是别有用心或另有企图之人。有一次部队拉练，在我们这儿驻扎。由于妈的单位场地比较大，有一个连队就驻扎在了妈的单位。有一天晚上，一伙人翻墙不知要干什么，当时很多人都不知所措。那些人有的拿着枪、有的手持匕首，如果进入势必会导致一场血战。妈当时不加思索从部队那里拿了两把枪就挺身而出，子弹上膛后，站在院子里大声说：“谁敢进来我就打死谁！”结果把那一伙人真的就给吓跑了。从此“双枪老太婆”这个雅号就在当地流传开了，至今有认识妈的人还会提起这件事呢。

     也就因为妈当时选边站选的好，所以在爸的无数次批斗会上，妈才有资格去陪伴爸。多次批斗会的非人折磨，许多强加的无须有罪名，使爸的身心遭受了极大的摧残，他得了非常严重的坐骨神经病，而无法行走。如果批斗会场在附近，是由单位的群众架着斗，路远时妈就用架子车拉着爸一起到批斗会场。总之在那个艰难时期，是妈一直坚守在爸的身边，給爸以精神的鼓励。这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做出的不平凡壮举。

     妈真的很平凡，她生了六个儿女，但仍然是一个简单的女人。虽然娶了四个儿媳，嫁了两个女儿，仍然什么也不懂。娶儿媳时都是娘家人说了算，嫁女儿时从未向婆家要任何彩礼。可自己却一生简朴。在我的记忆里，妈几乎没穿过几件像样的衣服。特别是爸去世后这几年里几乎可以说是衣衫褴褛。我平时冬夏都给她买衣服，嫌她穿得不伦不类，不修边幅，做女儿的我看着心里难受。问她为什么放着衣服不穿时，她却说，“俺得对得起你爸。因为他是俺的领导，是他把俺一个乡下丫头培养成一个国家干部、共产党员，让俺衣食无忧的。他是俺最敬重的人。他走了俺穿那么好干什么！”嗨，还真有点女为悦己者容的味道！妈对爸的忠贞令做女儿的我不得不叹服，并因此而感动！

    自从爸走后，妈隔几天都会去爸的坟上祭一祭。妈如今已是90岁高龄的人了，让我这个做女儿的着实不放心，又劝她不住，只得随她。所以为了不让她自己再骑车去，我就和妹妹带她去。陪着她让她减少孤独感。她每次都会对我说还是女儿最贴心。

    凭我的感觉，妈这一生虽然坎坷却很幸福。由于她的简单，拥有我爸真的是她一生最大的幸福。每当提起爸，她整个人都会精神起来。前几天妈因生病住进了医院，这使我这个“不孝女”有机会守在了她的身边。也就是我前边说的因妈没养过我，所以我总感觉和她不亲。这也就导致了我的不孝——平时很少回家看她。也是怪事，妈虽然不是太疼我，但我有什么需要帮助时，她都是尽最大努力帮我。家里有重要的事一定得和我商量，并让我拿主意。可见妈是爱我的，我在妈的心里也是非常重要的。特别是妈住院时必须我守在身边她才放心。妈年岁已大，住院就医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所以我陪伴她的机会也就逐渐多了起来。这一次她住院十余天，我几乎每天都陪着她打点滴。我守在她身边没事，她又聋，我说话她也听不见。我就说妈给我讲故事吧，讲您的故事。妈听后非常兴奋地讲起了往事：

    那一年我只有十几岁，你爸在我们那一带工作，你爸年轻时又英俊，又帅气；又勇敢，又机智；又有能力，十几岁就做区长。他在抗日时曾被日本鬼子抓住过多次。有一次抓住他后枪毙他时，在奔赴刑场的路上他高喊“誓死不当亡国奴，17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很多群众都为他掉泪。

就和现在电影上演的一样。谁知那一回他竟奇迹般的死里逃生。爸真的很命大。还有一回他再次被抓住，就在你姑姑去探监时，他又机智的越狱逃了出来。就因为你爸多次被捕，又都死里逃生。文化大革命批斗他时总让他“老实交代”他的过去。

     妈说着就难过了起来：“你爸那么好的人，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为国家做了那么多贡献，在文化大革命中又受了那么多委屈。还没过几年好日子却早早地走了”。我怕妈太难过，不利于身体的康复，就转话题说，“妈，你只顾说爸了，说说你自己。

     妈擦擦眼睛继续说：“我参加八路军前，有一个名叫于胜针的女同志，每天黑夜都到我家去，给我讲八路军同敌人作斗争的故事，八路军怎样爱护群众、如何同敌人进行英勇斗争……后来她看我机灵又可靠，就让我到周围的村子去送信。有一次我送信时被皇协军截住，问我干啥去的，我回答挖野菜，他们不让去。等了一会我佯装方便，赶紧把信藏了起来。”

    妈继续讲道：“我是1946年正式参加到革命队伍里来的，我以前做的那些工作都是你爸安排人让我做的。我进入八路军队伍后，经过先前的锻炼已是轻车熟路，也多次参加了打敌人的游击战，带领群众挖地道。因为石家庄地区是平原，打起仗来没有藏身的地方不行，所以必须挖地道。当时一边挖地道一边唱歌：“我是老百姓，天天去挖洞，挖好地洞好藏身，挖的不好可不顶用。”我们还编了许多劝皇协军的顺口溜“皇协军弟兄们，你住在炮楼上，吃的是小米面，穿的黄军装，你打骂老百姓，到底为哪一桩？”

     “1947年秋，随刘邓大军南下，在行军路上我一直都是宣传员。一边行军一边带领士兵唱歌‘刘伯承来邓小平，率领大军一直往南行。麦穗黄来稻穗长，蒸熟的干粮白又香，拿在手中咬一口，想起了八路和共产党。八路军共产党，他们的好主张，十回九回打胜仗。打敌人保家乡，让咱们过上了好时光’。”

     新中国成立后爸和妈就留在了河南，河南的大部分城市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许昌，周口、漯河、南阳以及现在的驻马店等地。她还给我讲了在许昌长葛修铁路、建飞机场的故事。飞机场建好后又开始治淮。治淮指挥部在许昌，爸在政治处工作，而妈则带领着医疗小分队住在周口。

 我懂事后亲眼目睹了妈的敬业和对工作的认真。妈真的很了不起，她不但为新中国的成立作出了巨大贡献，还为新中国的建设付出了更多精力。

      通过这次和妈的交流，我心中的妈妈更是伟大。她虽没养自己的孩子，这只不过是在大我面前舍弃小我的又一壮举，妈妈这一生一直都是用行动在实践着共产党员的誓言！

      妈，您真的很伟大，真的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