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诗词文学社（在线作家风采）

刘兴祥

（第十集）

军民鱼水情左贡县支农

作者/刘兴祥（重庆）

天渐渐地冷起来了，草原上的牧草也变得枯黄了，天空不时飘着一阵阵飞雪。邦达机场工程也因天气变冷而停了下来，部队进入了冬训阶段。各种施工机械要进行保养封存，保养班的工作也繁忙起来。

  跟班长学习机械保养维修，庞大的推土机，压路机，平路机，机身上密麻麻线路和构造复杂的零件，使人眼花缭乱无从下手。班长满身油污，我在旁边给他打帮手递工具。“十四的扳手！”“十六的套筒！”“梅花搬手！”按班长的吩咐及时将工具递给他。他不时地向我指点修理技巧，我用心的记下。时间越长积累的知识就越多，我渐渐地熟悉了一些机械的基本性能和维修技术，能单独修理一些简单的故障了。

  冬天冷到零下30多度，仰卧在压路机底盘下，撤油底壳螺丝。手伸进油盘里洗工具犹如针刺，发木的手握不住工具。机油打湿了工作服，油腻腻的感觉浑身不舒服。下班后倒半盆汽油，将工作服洗干净晾干。然后换上干净的军装。修理机械首先要熟悉配件的规格和型号，根据机械的磨损程度，选择适当配件是关键。

  在左贡县夏雅区技一连有一台支农的推土机出了故障，班长派我跟侯友庚副班长去维修。左贡县与邦达所在地八宿县相邻，海拔要低些，气候温暖，一路上经过高山峡谷，千年雪山，冰川草原，高原湖泊，风景非常优美。

  夏雅区坐落在一片河谷平原上，农田肥沃宽阔，这里的犁绳是套在牦牛角上。康巴汉子露着一只手臂，在田野里扶着犁耕耘，阿加娜在犁后的新土撒播青稞种子，老阿妈用木槌将干燥的土块打碎掩盖种子，田野里腾起蒙蒙尘雾。

  夏雅区公所在三一八国道两旁，几十栋土平房组成一个集镇。区公所院内一排排柳树，树下拴着许多毛牛和马匹，他们是来集镇办事和交易的农牧民。遍地的牛粪马便，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骚味。

  商店里摆满了日用品，售货员忙着为农牧民服务。手摇转经的佛教信徒，悠闲地在街上行走。偶尔还能看到几个上身着汉服，下身着藏服的藏族干部。

  上世纪七十年代“农业学大寨运动”方兴未艾。夏雅区和全国一样，大搞农田基本建设，修梯田梯地，305团派了几台推土机去支持他们。推土机手住在区公所，享受着非常特殊待遇，早餐区公所干部吃酥油糌粑。而厨房专门为他们煮白米饭，还有红烧、小炒、清炖的猪牛羊肉。寝室里每天都摆放着一盘上海奶糖，还有异香扑鼻的西藏苹果和梨。

  在闲暇时听藏族干部们讲当地的风土民情。在平叛期间当地有一个女匪首，手下几十个土匪专门袭击地方干部和平叛的解放军。平时这些人是普通农牧民，有事就召集起来打游击，趁大部队外出之机，袭击炊事班和勤杂人员，袭击政府人员。

  有一次解放军的一个班，路过一个狭窄山谷，突然听到几声枪响，走前面的一个战士到下了，大家迅速地卧倒观察。四周无物只有一个的阿加娜，蹲在山岗上放牧，裙子摆得很宽很宽。

  又是一声枪响，一个战士头被击中，冷静的班长终于发现了秘密。他一枪击倒阿加娜，在她的裙子下露出了一个男土匪，愤怒的战士在土匪和阿加娜身上打了几十发子弹，为死去的战友报仇雪恨。经过解放军的穷追猛打，女匪首的部下被打得七零八落，她成了光杆司令四处逃窜，最后跟着达赖流亡国外。

  推土机修好后，在返回邦达，我对副班长说：“听说然乌湖很美，难得出来一趟去看看如何？”我俩不谋而合。然乌湖位于八宿县的西南角，距离县城白马镇约90公里的然乌镇边，面积为22平方千米，湖面的海拔高度为3850米。藏语意为“尸体堆积在一起的湖”。

    传说中湖里有头野水牛，湖岸有头野黄牛，他们互相较量角力，死后化为大山。然乌湖是二百多年前因山体塕塌形成的堰塞湖。湖畔西南有岗日嘎布雪山，南有阿扎贡拉冰川，东北方向有伯舒拉岭。四周雪山的冰雪融水成了然乌湖的补给水源，湖水向西倾泻是雅鲁藏布江支流帕隆藏布江的源头。处于喜马拉雅山、念青唐古拉山和横断山的对撞之处。

  然乌湖的静和蓝是中外闻名的，湖中极少看到枯枝杂物，湖周景色各不相同。然乌湖的色彩非常丰富，草地、森林、秋叶以及白色的水禽和湖岸浅滩五颜六色的卵石，清新犹如镜面。

  然乌湖海拔3850米，面积约22平方公里，为藏东第一大湖。

然乌湖原为迫隆藏布江的上游河段，出口呈狭长条形，长29公里，宽平均不到1公里，河水也不深，一般不超过6米。然乌湖水能自然外流，除了降水补给外，还有周围诸如伯舒拉岭、嘎布岗日雪山及阿扎贡拉冰川等冰雪融水的充足补给，所以湖水矿化度很低，每升水仅含盐0.3克属淡水湖。 

  然乌湖水温较低，夏季变动于6.6－15.4℃之间，冬季长时冰冻。湖中还盛产无鳞鱼类，肉质细嫩。在湖边公路两旁一些小饭馆里，你可以尽情品尝到它的美味。

  然乌湖周围高山危耸峻峭，众多海拔5000米以上的高峰冰川发育。而山下近湖坡地则长满了青翠苍劲的松柏等针叶林，在这群山绿影环抱之中，然乌湖显得格外静谧而妩媚。

它那明镜般的湖面倒映着四围的雪峰、翠林和那蓝天白云，景色异常迷人；加上湖畔绿茵般的草滩，成群的牛羊以及一块块青稞、豌豆、油菜等作物的农田点缀其间。构成了一幅既有青藏高原独特的壮丽风貌，又有藏区田园牧歌般风韵的风情画卷。当你沿着湖边公路巡视畅游时，你就会充分领略到这里的风采，并让你有种回归自然的感觉，心旷神怡之极。

    我们看过然乌湖后，深感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当晚我们住在藏族战友洛桑家里，他在家休假偶尔碰上，他非要请到他家做客。洛桑是70年入伍的老兵，1.75米的个子，忠厚老实在技一连开平路机，在连队表现不错。我们平时有接触，所以大家很随便。

   他家在湖边一座土平房，一个宽大的院落，室内摆设干净利落，看得出是个殷实户。妻子卓玛高挑的身材，热情大方，她端出热腾腾的酥油茶。还有糌粑面和风干牛羊肉招待客人。

    吃过午饭，洛桑带我爬独木梯登上屋顶，去看然乌湖的风景。远处的雪山冰川历历在目。近处的湖水清澈透底，映着蓝天白云。草原上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湖边饮水的牛羊，地里劳作的人们，忙着收青稞，挖土豆。

     洛桑家里有父母和两个兄弟，一个妹妹，都在在内地民族学校读书。洛桑进部队是地方政府安排他作为选拔干部苗子去部队锻炼的。

     洛桑给我们讲了当地的许多风俗习惯，藏民可以一妻多夫。有的家庭一个女人与几个弟兄共婚，大家非常和谐。生下的孩子也是不知道父亲是谁。藏民家对媳妇非常重视，外人不可侵犯，对女儿看得轻些，只要女儿愿意他们是不会干涉的。

     有时也有个别乱伦的现象。据说有一个藏族姑娘入伍到部队医院当护士，探亲回去，父亲见女儿一身军装，英姿飒爽，顿生歹意，女儿由于在部队生活久了，接受了汉人的文明思想，吓得当天就跑回部队。

     藏族姑娘最喜欢汉人，特别是解放军是他们的最爱，部队有严明的纪律，不敢越雷池一步，但对藏族战士放得宽些。她们经常在公开场合向汉人示爱，如果受到汉人的青睐，大家会认为他有能耐而受到崇拜。

     藏族的男人也非常喜欢汉族的女人。来部队探亲的家属稍不注意就会受到骚扰。刚到部队时老兵戏弄新战士说：“你们见了独处的女藏胞时，一定要说：“阿加娜！卡巴打啦，卡巴不起不打咪打咪打！”（这句藏语意思是，姑娘或大姐大嫂我和你亲一下，不亲看一看也可以。）有些老实的新兵看见了女藏民就照实说了，女藏民马上痛快的脱下裙子，吓得新战士拔腿而逃，而成了人们的笑料。这一趟左贡之行，我们感到非常有意义，收获了不少知识。

（第十一集）

在邦达草原的那些记忆

作者/刘兴祥（重庆）

    1975年下半年，全国批林批孔运动进入高潮，部队也不例外，

邦达工程指挥部举办了首期批林批孔理论学习班培养理论骨干。我

和全营四个连队的理论骨干一起，在孙副教导员的带领下参加了学

习班。

指挥部政委亲自主课，讲了历史上的儒法之争，学习韩非子的《五蠹篇》和法家在历史上的进步作用，批判儒家的中庸之道。指挥部李司令员讲辽沈平津战役的亲身体会，阐述毛泽东的军事思想。学习了一周后，各连的骨干回到连队作理论辅导员。

  邦达工程近万名官兵，清一色的男人，只有指挥部医疗所，宣传队有几个女兵，汉族女性是这里的稀缺之物，女兵更是人中瑰宝。

  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们，在雪白的床单上映着一幅幅美丽的山水画。女兵的稀有，当兵的无缘攀牵，只好在平时找机会看一眼解解眼谗之福。

  部队时有家属来探亲，战友们知道后天远地远的来拉扯关系，看看美女来解解馋。

  闲得无聊时就约上几个好友躺在草原上，晒着暖哄哄的太阳，闻闻青草的香味，摆摆在家曾经的罗曼史。摆得有滋有味，尽管有些添盐加醋，反正是自寻其乐自我陶醉，谁也不去挖根求源。

  草原上有一种草鼠，尾巴短短的活像小兔，书名叫鼠兔。在草原上打洞，以草为食。它非常警觉，常常在洞子附近活动，一有响动迅速地逃进洞里很不好捕捉。

  有人想出办法，用一根铁钉或木棍钉在洞子旁边，用一根细铁丝打个活扣圈安在洞口，鼠兔蹦出来，身子就被套住，它挣扎着，越绷越紧，最后成了战士们的战利品。

  一只鼠兔有半斤重，肉质细嫩鲜美，鼠皮很柔暖，传说十八军军长张国华带队进藏时，当时粮食缺乏，战士们就去捉鼠兔充饥。剥下鼠皮缝成皮大衣。张军长的‘一件皮大衣用了几百只鼠兔的皮。

  还有雪猪也是爱在草原上打洞，他的个子比属兔大几倍，雪猪的脂肪渗透力很强，据说玻璃瓶子都装不稳它，只有用雪猪的肚子来盛装才不漏。他是治疗关节炎烧伤的良药。非常名贵珍稀。

  老兵们经常传说十八军进藏，不慎将军旗掉到金沙江里，军旗不在了军部撤消了。改为现在的51、52、53三个独立师驻扎在西藏边防，后来又改编成步兵旅，为保卫和建设新西藏立下丰功伟绩，成了一支驰名中外的强劲的山地作战旅。

  1975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大雪封山一辆地方客车抛锚，困在技营部外的公路上。车上的旅客求救于部队。

  在首长的指示下我们热情地接待了这批受困群众，为他们准备了热腾腾稀饭和馒头。会议室、保养班、通讯班和勤杂人员的寝室里挤满了旅客。

  有一个年老的旅客，是53师师长田二杆子的兄弟，他向我们摆起西藏的风云人物田二杆的许多往事。

  田二杆是老红军，没有文化，打仗勇敢机智，立了不少战功，也受了不少的处分。

  据说当年延安保卫战时，他就是民兵大队长，后来在部队当营长和教导员在作战指挥中发生分歧，气急之下一枪将教导员枪毙，被撤职到伙房当炊事兵，后来又多次立功，上升到师长职务。他们一家子都是老红军，个个都比他的官职大，就连他的婆娘都是他的上司。后来因性格不和离了婚。

  单身的田二杆在一次家庭舞会上看上了她女儿的同学，想和这位同学要朋友，弄的女儿十分尴尬。气急之下对父亲说：“爸爸，你想和我同学结婚，你还不如和我结婚！”这句话气恼了田二杆，拖起枪就要打女儿。

  老人讲得绘声绘色，我们被健谈的老人迷住了，纷纷要求他多讲一些革命故事。

  他说：“我当时也和哥哥在一起当民兵，再一次战场上受了伤，伤愈就在家务农，解放后政府给我享受县团级待遇，在延安像我这样的老农民享受县团级待遇的的多如牛毛。这次是哥哥多次邀请我来西藏看看，人老了出来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开开心。”

  邦达机场工程建设，是毛泽东亲自批准的，战略地位十分高，邦达机场的建成，对印度的牵制很大，是世界上海拔最高、跑道最长、工程量最大的机场。十几个汽车团保障物资运输，当时305团最富有。一些地方车队主动和305团拉关系，车子出了事故免费出动吊车;车没有油了免费加油。那时部队非常注重军民关系。

  汽车团的驾驶员进藏拉战备物资返程放空，有的拉关系帮部队干部拉木材，烧国家的油挣私房钱。一些在成都重庆一带安家的干部，捡了不少便宜。

  在川藏交界处设有木材检查站。检查的很严，连一个小木凳子就要没收。那时在自治区办个木材准运证很便宜，大都选择办个木材准运证过关。

  部队施工油料浪费很大，厨房发火要汽柴油，洗脏衣服用汽油。机械加油用手油泵，油洒一地顺着沟流到河里。车队给连队送油料，油罐装不下了，剩下的油留在车罐中。当时从内的拉一车油进藏，汽车来回就要烧半车油。

  有人统计建设邦达机场工程的开资，用当时十元的人民币在机场能铺上好几层。

  一年一度的复退期到啦，老兵们考虑着去与留。城市兵巴不得早点退伍，回家可以安排工作，一些贫困的农村兵，尽管邦达很艰苦，但他们还是想留下。怀着各种想法，有的还没有说媳妇，听说有的地方说媳妇按体重论价，一般都要十七八块钱一斤，说个媳妇要千多元钱，留下来能多攒些钱回家结婚。有的想在部队入党提干申请留队。写过留队申请的人，是被人瞧不起的，讥笑为“死皮兵”平时口里说退，心中不愿的人在退伍命令宣布前，千方百计的打听消息，在我从事复退工作期间，心中有数但从不透露机密。

  在退伍期间包扎行李用的麻索和包裹皮最紧张，仓库的麻索被战友们拿光。西藏木料多，质量好，有的做箱子，大箱子套小箱子退伍带回家去，行李装到了车栏板以上，篷布不能盖，零下30多度，只能坐敞篷车。

   当时由于物资奇缺，部队的白糖、菜油、蛋粉、味精、上海锡箔烟是带回家的首选。这些东西内地很金贵。

（作者简介）：

     刘兴祥、 年轻时曾在西藏边防服过役，退伍后，就职于重庆市开州区森林公安局等单位至退休。曾任一级警督、三级警长。70年代开始文学创作。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北京华夏诗联书画院院士，重庆市诗词学会理事、开州区诗书画院院士、重庆嘉陵诗词学会、渝中区诗书画院、开州区作家协会、中国音乐著作权协会、开州区音乐家协会会员等；以古典格律诗词为主。兼有长篇小说、纪实文学、散文、文学评论、现代韵律诗歌等个人专集12部，100余万字。代表歌曲作词有《战友情深》《无缘》《老同学之歌》《怀念邦达》《开州明珠雪宝山》《森林警察之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