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扶贫纪事四章
文/杨志勇
乡村酒事
有一种手艺早已在城市失传。在农村,年龄稍长点的,会这种手艺活的人现在几乎没有机会用,而青年群体中没有人学,也非常反对继承这门手艺。这门手艺活,就是在酒桌上划拳猜令,论输赢喝酒。
这天晚上,和来自区、镇的一帮驻村扶贫干部在一村干部家里小聚,身处在青山环抱空气清新的农家小院里,忙了一天群众工作的我,当然包括大家,一起坐下来喝茶品酒,交流工作,扯淡说闲话,特别感到一种舒适的休闲和美好的享受。主人一家热情,当地的腊肉等菜品摆了满满一桌,酒是三四年的陈酿烤酒,他们称为是当地的“土茅台”,招呼大家一定要多喝点。农村过去都是用小盅子喝酒,如今都习惯用喝水的一次性杯子,能喝多少倒多少,尽量一次性到位,少了频繁斟酒的麻烦。这主家待客喝酒也如此。一杯子大约三两酒,每每端起来频频碰杯,对方总是要说“多下一点,多下一点”,而我迟迟喝不下去,喝的却也有些无味和不自在,总觉得喝酒的气氛中缺少了啥。
慢慢地酒劲上了头,我便任性起来,想吼上几嗓子,也觉得应该采取带劲的游戏形式,论输赢,谁输了谁喝酒,让人有兴头挑战,有兴致喝酒。问村主任划拳猜令的手艺活都会些啥,他说十八般武艺门门不当,问我想来啥,还张扬说自己好多年在当地都没有找到对手,把划拳的手艺都要糟蹋了。村主任的话正中我意,我也是好久没有划拳了,以往逢年过节在农村走亲戚偶尔能碰见那么几个会划拳又愿意划拳的,往往都是意思意思就收手了。于是彼此心照不宣,按照当地的风俗,以“高升”或“哥俩好”为统一口令,六拳即六个胜负为一局,先下注即先倒好输拳要喝的酒量。我赢的次数多,便越想继续划拳,而输拳者村主任也是越挫越勇,越要与我比个高下。我俩划了六拳又六拳,进行到我俩都感到不胜酒力时方才罢手。
看我与村干部划拳喝酒,同行的镇干部感到有些稀奇。说现在划拳的人太少了,大家在一起吃饭喝酒都是各取所需,很随便,不像以前缺吃少喝的年代互相招呼的那么客气,如今能吃能喝多少由自己决定,特别是没有人爱劝酒了。村里人偶尔聚在一起喝酒,有人提议划拳,有人便反对说:“实打实喝几杯,玩那些虚的干啥,现在连乡镇干部村干部在一起都不划拳了,我们还划个啥子拳。”如今特别是青年一代无人学习且反对划拳猜令喝酒,他们认为划拳吵嚷,兴致高处,彼此的唾沫星横飞四溅,不卫生,又不文明。有机会聚在一起,大多数时候都是因为有红白喜事,开流水席吃饭也是一炮赶一炮似的,若是没完没了的划拳喝酒,耽搁时间,还影响主家的事场秩序。平常大家也都忙忙的,偶尔上门走亲访友都是挑了时间,要赶时间。家家过日子,一家不知道一家,生活质量看起来都挺高,其实压力大,很少有谁有闲心,慢慢来喝酒或者有兴致玩划拳这种热闹了。霎时间,为这种手艺没有用处和即将失传,我有些失落。
五十来岁的村主任和我趔趔趄趄走在回家路上,他说他不服我,还要改日找机会再战,他不信几个指头比不过我。星星布满了蓝天,夜风里,他敞着衬衣的对襟,豁着肚皮,用巴掌拍得啪啪响,说自己一点亏都没有吃,输的是拳,赢得是酒。我感受到他划拳输得快意,酒也喝得快意,虽然喝得有点高,但是十分地爽快。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战友,在大伙面前我也说了快意的酒话,我说我的拳技是小时候在山坡上放牛学会的,已经在江湖上混打了二三十年,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那时候,为了学会划拳,与同伴在山坡上放牛或者砍柴,空闲下来就练习,输了就趴在沟边喝水。先是学会了十以内的加法拳,然后用双手划加法拳、乘法拳,继而是混合拳。今天看来这一种划拳游戏,不仅有效练就了十个指头的灵活性,而我在上学期间一直数学成绩好、学习兴趣浓,可能与此有说不清的关系。
二十多年后再次深入农村工作生活,我才体会到务农的父亲为什么天天要饮一次酒,在田地里辛苦劳累一天,晚上回家有一个人陪伴,相互高高地叫喊几声,一心敬你,两相好,三星高照,四季来财,五金魁首,六六大顺,七巧梅,八马到,九九长寿,满堂红……喊过之后,美美地喝上几杯酒,说几段子笑话,解闷解乏又解愁,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酣畅淋漓。
如果放下功名和势利之心,居在深山庄园里,四季耕种,有酒有肉,有书,有亲爱的人,那无疑是在世外桃源,处处都春风得意,生活将是多么的美好啊。村里老人说,孩子们在农村待不住,也不想待,孩子们的孩子那就更待不住了。我说,天天喝酒可以划拳多美的。他们开玩笑说:如果家里有一个天天爱划拳和贪酒的,孩子们见了早晚都会翻白眼。
原来简单的事,现在反而复杂不易做到。如果没有一定的修行和经济基础,想这样快意的生活,那是很难行得通的。
这一晚,我酣酣地睡了一个觉。
满地落杏
麦黄正是熟杏时。可是这基本的规律在草庙村却并不灵验。当地麦田早都收割过了,而杏子在树上还是青青的颜色。
“迟早有一天,总是会成熟的。”每天路过一颗杏树下,有时会莫名地想起自己所说的如同真理一样的这句话,便也感到没有吃到杏子,牙根都已经酸了起来。杏子熟与不熟,何时成熟,与我本来都没有多大的关系。树不是我的,杏子也将不属于我,也无意于非要吃杏子。受到牵扯的是关于杏子的一份心情。这棵杏树生长在我每天从村小学到村委会必经的道路边上的石坎上。我是在杏树花期结束的时候来驻村的,每天最少要规律地从杏树下经过两个来回,眼看着杏子从胚胎开始在时光中一天天静悄悄地长大。
不知道这棵杏树往年如何,今年的果实格外繁硕。每次路过,抬头看一看,满树的盈枝硕果,不仅让人顺便完成了一次审美,而且带给人的心理暗示积极、吉祥,心里充实而又快乐。鼓劲的是,对当下的工作充满了实足的信心和满满的回报预期。
一切又是静悄悄地,好像一夜之间,或者在一个午后,那满树的杏子突然全部成熟了,如一个个橙黄色的鸟蛋挂满了枝头。这会儿想,作为一棵杏树可以轻松自在了,一茬的杏子熟了,意味着它完成了一年中最重要的使命,从此在当年,便可以不再遭受主人的责骂或指桑骂槐。
然而,我最想看到的一种场景始终没有发生。这就是在我们小时候,一棵树上摘杏子的孩子们如同一群猴子一样拽在各个枝丫上,一边挑好的吃,一边往口袋里装,一边往地上扔。那时候,往往一树的杏子还没有真正成熟,就已经被孩子们糟蹋得所剩无几。为了能吃几个熟杏子,大人们便不得不采取妨害措施,用各种带刺的树枝、藤蔓,提前将树根包围住,防止孩子们攀爬上树祸害了青杏子。只要听说谁家的树上还有熟杏,不管远近,一帮孩子凑在一起就欢欢地跑去了,明里上树去摘着吃,主人如果嫌弃不愿意,孩子们就变着方子偷着吃。大人担心孩子们吃多了闹肚子疼,便经常传说一句民谣:桃子饱人,李子伤心,杏子伤到脚后跟。
还是在那个时候,杏熟时节,经常会见到爷爷奶奶一辈的人,在各家各户的杏树下捡拾落杏、烂杏和杏核,主要为了收集杏仁换取零用钱或做杏仁酱。
杏子熟了,未见有人采摘。学校里的孩子们上学和放学路过树下,正眼瞧都不瞧一下。又是看着杏子一天天自然落地,直到影响行人安全,老师们才不得不去打扫。校长说早上扫一层,傍晚地上又是一层,天天打扫都来不及。主家的留守老人感叹,过去杏子刚刚变了一点黄色,一两天树上就空了,现在让周围的大人孩子随便来吃,竟然没有谁稀奇。
如今,看到满地落杏,老人虽然已无需捡拾,但他却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呼唤居住在城里的子孙回家吃杏子而不遂心,心头堆满了惆帐。我告诉老人,不用操心,也不必忧愁:国家的发展大势,最终是要让子孙们愿意回到老家,也让他们有时间能够回到老家,有信心选择回老家创业或生活。彼时,乡村的美丽和振兴就多了一些真正的意义。
起码,文明进步是不会让落杏糟蹋的。
山村夏雨
和春雨相比,陕南乡村的夏雨来得直接、奔放、猛烈,说来就来,说止就止,不扭捏,利利索索,没有磕绊,很少有较长的序幕。
山村知道过日子的人,最怕最初的夏雨,怕得要命。“算黄算割”的鸟儿开始叫得欢实了,这时候老人、青壮年和娃娃们一家子大小就得齐上阵,常言叫“龙口夺食”,害怕一场雨水把麦粒儿泡出芽子,便是把一茬麦子瞎到地里了。好端端的一家人,要是把熟了的麦子收不回家里,那是落人要笑话的。老人教育懒惰的后生说,谷熟一时,麦熟一晌,人要学勤快点,糟蹋了到嘴的吃食是要折阳寿的。错过了最佳收获时间,麦穗不敢经风雨,麦秆还容易折断,麦粒儿容易掉撒,不方便收拾,还劳累人。于是,麦黄时节,有经验的农夫便会在每天傍晚,到自家的麦田边走一趟,观看把握最合适的开镰时间。很多精明的人家,干脆先从向阳的地里开镰,麦色黄一坨子就刓着收割一坨子。在那大片成熟的麦田里,远远地看到五颜六色的帽子在麦茬边晃动,不用打招呼,就知道正忙活的是一家人。
收拾麦子的时候,家家户户都着急,起早贪黑,顾不上歇火。在陕南,不管种植在那里的麦子,普遍都是从靠近河边的山坡、川道地区或者由低山向高山,由阳坡向阴坡地依次逐渐成熟。因而从河边向高山延伸,大约持续一个多月的时间,路上随时可见去麦田里送饭送水的老人或者孩子们。在连畔的地里一个个弯腰挥着镰刀的,一下赶一下,忙着把麦子向怀里搂,互相也少有搭讪,生怕比人家干得慢了些。在丰收的喜悦里,在汗流浃背的成就感里,山村的农家最为操心的就是天将有雨,特别害怕突然下大暴雨,下冰雹。于是,要有人关切地招呼:“累了,歇一歇么!”“咋敢咧,一场雨来了一家人的饭碗就打了。”
最初的夏雨,常常是娘嫌女不爱的,还会令人在心中生恨,遭骂:老天怎能也不长眼睛?损失一颗麦粒也是人命关天啊。
从遇见夏雨锁眉头到遇见夏雨开心,如父母一样的乡亲在这中间大概一个月的时间里,不停地纠结着收麦、耕地、播种、秋季庄稼苗的长势。待包谷地或套种的苗子都长到一扎高的时候,父亲说,再也不怕夏雨了,甚至还喜欢下暴雨,他习惯称叫“白雨”。他和乡亲的农耕经验是,刚刚间过苗、锄了草的绿豆苗、芝麻苗,经过夏天的白雨水一激,好像立即灵性了一样,身子嗖嗖地向上长,叶子马上变得绿呼呼,肥嘟嘟的,不几天就把土地铺盖得严严实实。老人说,白雨是庄稼的营养哩。
回忆二三十年前的乡村,在有夏雨的日子里,农家的妇女们便也不闲,就空拆了上年冬季的棉袄棉裤开始洗缝浆补以备再用,或者纳底子、缝鞋帮,做一些零碎的针线活。孩子们喜欢夏雨,大多数都是不愿意帮助大人干田地里的活儿,可以名正言顺的聚在一起打扑克,进行各自喜欢的玩乐。
对于山村勤劳的人来说,连续下一两天的夏雨,就是天大的事,什么事都得被迫先放下。也只有在雨天里,他们才能真正休息。雨天里,牛养在圈里吃草料,地里的庄稼活无法干,老少都可以睡到自然醒,解困解乏。
生长在陕南,有了一点阅历后,在夏雨天,我喜欢的是读书看报,深感惬意;也喜欢在这个天气里约朋友喝茶、小酌,觉得畅快,充满情调。当然,也喜欢在夏天的雨夜里,听各种雨声,想一些形容词。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年龄里,充满诗意的体验并认为,在夏季的雨天里,在江河、溪流,甚至是牛蹄之洼,也可以看到大海的激流奔涌和波澜壮阔。
时过境迁,今年在陕南,角色是返乡扶贫,而我却突然不喜欢了陕西山村的夏雨,更比乡亲在麦收时的惧怕有过之,特别是会带来地质灾害、洪涝灾害等惹祸的夏雨天,整日都让人提心吊胆的。有时候,看到半边天里太阳暴晒,半边天里大雨倾盆,风雨声里,鸟叫、蝉叫,声声急,心里就有些更怕了。
高山听蛙鸣
在秦岭南面皱褶里海拔一千多米的村子,若是你看见高高的山坡上有层层稻田,或是你看见那山峁上人家的后院有荷塘,或是你看见那一簇簇的庄户人家挤在了一起,若是你在傍晚听见了一声声蛙鸣,便可以肯定附近有洼池。
常言道,山有多高,水便有多高;那里有人,那里便有水。这两句话形容安康北牛山下的人与水之关系也是非常恰当的。我在这里的山村扶贫走访发现,无论居住在哪里的村民吃喝用的都是附近的山泉水,而让他们吃米的稻田或者荷田多数都依靠的是洼池供水。洼池,他们也叫塘子,涝池。这里的人说供养他们生产的水来的比高山还高,说的其实是天花水。听说夏秋季的天花水含有氮肥,养庄稼,一场雨后庄稼就要长高一截子。因而,这里的人便喜欢雨,洼池有了水,庄稼地也便有了供水的保障,一家人一年半载的日子就会稳当多了。
说来也怪,这地方就是雨水多,白里晴晴的天,晚上突然就是一阵电闪雷鸣,雨水就哗啦啦下来,从高处透过密林,从山坡上如千万条蚯蚓一样,聚集到人工修筑的一条条排水沟,或者顺其自然,从高处往底处流,最后都归拢到了洼池。这些大大小小的洼池,多为人工因地势修筑而成,我观察发现其附近山坡上来的雨水一点也不会糟蹋,一滴滴都会被它悉数吸纳。人、水、池,在这里的天地间,三者均是顺势而为,有益了人,也减少了各种灾害。
岁月更迭,随着当地劳动力的转移和生产方式的重大变化,如今很多洼池失去了它过去的功能作用。在那个叫余家湾的地方有一洼池,里面的水还汪着,附近却也不见稻田、荷田,多户人家门上的铁锁已经生锈,门前院坝的杂草没膝,直让人担心害怕里面会忽地溜出一条蛇来。洼池不大,椭圆,五六百平米,半池的绿茵,那细密的水草如铺在池面上的毯子,可见半池子的水,浑而不浊,正午阳光全部都钻了进去,映出来的是一圈圈光晕,只见在那池边的一撮竹林上来回忽闪。池的一边沿有一村道经过,于是一边的池边也是路边,不知名的一溜儿野草中偶尔伸出了几枝细小的小拇指蛋大的野花,在照相机的镜头里,以洼池各半的水与绿为背景,显得特别的富有情调。
看见我不停地在池边上照相,一位老人杵着拐杖走来,招呼我到家里歇歇,喝口水,他说早先穷,跟前的人成天都在为衣食忙,见惯了这洼池,在大家眼里不过就是一个大蓄水缸,谁有心情有眼色觉得它还有很多的看头。这位老人与老伴守着老家,三个儿子都带着妻子儿女在外务工,他们每天都会在洼池边上走一走,看一看。在嘈杂的热烈的世界里,他们却在一方充满激情的,宁静的、孤独的、安稳的活着。看了多年的洼池,从见怪不怪,到人生暮年的天天见,他也逐渐发觉洼池天天都是新的,日月之景致、时光之更替,在洼池中映现的一清二楚。
方寸之地可见天地之万象,亦如以一斑可窥全貌。洼池附近原来住着一百多人,插秧时节为争取池里的水,经常听见有人粗喉咙大嗓门,现在安静的,想听到有人喘个气都很难。洼池在变,村庄的人事情景也在变。池边竹林遮掩背后住着的一户人家,子女儿孙都在外,平时也只有老两口在家,男主人六十来岁,依然还很勤劳,小日子过得别样的滋润。夏天来了,每天蛙鸣的时候,他要在门前的石桌子上摆几碟子,喝几杯酒的,解乏,养心。
这天,我看见石桌子上摆着暖水瓶、茶缸、酒壶、酒盅,房门却上着锁。其时,洼池的蛙声响起,一弯新月也已挂上了蓝天,他和老婆背着两背篓青草,正赶着两头牛儿归来。
作者简介:
杨志勇,陕西文艺创作人才百人计划入选作家,迄今出版《小我的世界》《秦巴魂》等文学著作十多部,先后获陕西柳青创业文学奖、中国年度最佳散文集奖、陕西省五一文学奖、宣传陕西工会突出贡献奖等多项荣誉。现供职陕西工人报社。
协办单位:《芙蓉国文汇》、《品诗》
主编:陈智鹏 (萧逸帆)
副主编:应永
编辑:安瑞刚 王建雄 胡拮 心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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