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龙街附近刘氏家族祖先探究
文/劲 挺
2019年11月某日,二弟刘荣给了我一份从万佛洞抄来的碑文,文字中有多位刘姓人名,有些地方读不顺畅,次日,带着三位侄子,专门去庙里核实,终于搞懂了碑文的内容,现抄录如下
重修千佛记
延安府安定县中顺二都居住,发心花石崖修千佛洞。施主:刘讓 ,男刘秀 ,孙男刘万宪 ,男刘风江 、刘继四一同室人贺氏,室人呼氏、马氏、王氏、三哥、四哥兒刘祥、刘景文、刘万咸、刘万隆、刘永、刘景秀、刘可、刘景奎、刘青、刘万文 子:刘赶、刘凱、刘左、刘锡、刘荣、刘釗。儀官:刘✘(上边斌,下边全。读盘,文武双全的意思)、刘玄、刘万敖、刘志成、刘鐸、刘意、刘翥、刘林、刘志万、刘志禄、史明(刘氏)、史廷宪、史廷隆、贺友刚、贺翥、刘米麸、刘譚、刘景、刘文意、刘文聰、刘迁、刘鸾、刘志斌、刘尚宪、刘远、刘万爵。石匠 赵奎男赵孟书。
大明(这个字粉化还是被人改刻过,最初判为勝,后仔细辨认是明字)嘉靖四年十月二十八日 立

根据以上碑文提供的内容,可以推断出刘讓弟兄就是我们圪驮(凹凸)刘氏在明朝嘉靖年间的老祖宗。
理由如下:
明朝时的基层行政区划为府、县、都、里图四级机构,县,都以土地鱼鳞册划分,里图以人口数量划分。都,介于县乡之间,就像现在的区,镇。中顺二都,是安定县南部的第二区,这个传统一直延续到民国年间(1937年,安定县南二区蟠龙改为延安县蟠龙乡),圪驮村人口较多,都所就应该设在村里。当时,陕北人口稀少 ,边关时常吃紧,朝廷为了开发陕北,除了派一些军人带家属驻扎陕北外(比如附近的鲁家屯),于洪武九年由中原移了几批居民到陕北。
人们习惯上把我们陕北人称为匈奴,姓刘的也不例外,但我的老辈人说,我们的祖先是从山西洪洞县移民到陕北来的,具体年代说不清了,估计是在明代,实实在在的大刘家。人们普遍认为,只要是移民,就是老槐树下走出的哦!我不否认这个传说的正确,只是,我们祖先的情况更为复杂。当时,祖先家是山西洪洞县的大户人家,弟兄三人,有一天,官府通知他们去县里开会,去了之后就被关了起来,要他们将家眷集中在山西洪洞县老槐树下移民。这段时间,家里的财物全部被分给了穷人,弟兄三人只好带着家人远走他乡。到陕北后,发现这里荒无人烟,便就这远古上留下来的土窑洞安居下来。“官府规定,一村不同姓,必须由二三姓以上组成。他们当中不乏有灵性者,索性将一家人一分为三,老大姓卯金刀劉,老二姓西金刀刘,老三姓文刀刘,打擦边球,以逃避官府的追究”(引号中的这段话是刘文秀提供的)。对外分别称大、中、小刘家。后来,由于人口过于兴旺,中、小刘家分出去到附近村庄另立门户。老大家家道渐盈,陆续开始在蟠龙修建屋舍,再后来,八个刘姓村庄的人合伙做了一件影响深远的公益事业,在蟠龙镇开街,设立了贸易集市,并且管理事务,利用每集为群众主持公道买卖粮食,牲畜等,还在镇子的南门设立了义仓,救灾扶贫。当然,一个外来户,要在当地立住脚,除了一家人勤劳外,还得有些别的本事。据说,我的祖先们有武功,拳脚了得,常为他人打抱不平,赢得了一方好评。据说,刘家在某个时期,人口非常兴旺,一度对平辈的二十四个兄弟排过序,按年龄顺序排了二十四门(有点唐宋人的遗风?),我家是第十九门的后代,现有男女百余人。村里还有第二十门,两门当时是否是哪个父亲,现在都说不清了,不过均承认是一家人。村里的刘姓,现在仍然能够拾得上辈分,最大的人家比最小的人家大七辈。当然,在蟠龙镇的其它村里,也有不少大刘家的后代,有些村整村人都姓刘。现有的比较集中的刘姓村庄有老庄(过去叫刘家老庄)、甚里沟、蟠龙、刘里府、刘家坪、贾家河、枣园,刘小沟,木家坪。就连相邻的安塞、子长、延川县也有人宣称自己是大刘家的后代。据说,早前,村里有一户人家去了西安做官,负责考院方面的事务,居住在西安刘家巷。这家人的后人在清代和民国年间回来祭过祖。民国年那一次往坟头前放的一个猪头,让“老山西”(刘文增的爷爷)提回家吃了。当时,村里的人怕外边当官的人犯了事,受株连,没敢和他们相认。这家人的坟有两处,一处在雨家陵,另一处就是我们目前还祭祀的十辈陵。但是,这个说法有些不靠谱,我了解过,西安来的这个人可能不住刘家巷,刘家巷的刘家是明朝由南京城水西门外移民到西安的,可能和我们没有直接关系。这人为什么宣称自己住刘家巷,或许有些无法名言的苦衷!

用老人们的说法对应万佛洞里的碑文,大部分地方非常一致,嘉靖四年距洪武九年也就是一百来年,四五代人之间。刘家人口兴旺,日子过得也不错,只是刘讓家人口,比起他的哥哥来说,实在是有些差池,他自己两代单传,到了第三代才有两个孙子。他早逝的三哥,四哥已经有了十九个儿孙了。思前想后,他决定花费一笔银子,许愿重修万佛洞,以保佑他这一脉人口兴旺。于是,他号召他的侄儿们也参与其中,事成之后,镌刻碑石,铭记功德。这次重修佛洞,花了多少钱,不得而知,但从后来我见到的洞中佛像排列看来,是一佛两菩萨,三座造像、坐骑、底座与原来的石头是分离的 ,这与宋代开凿洞窟时的雕法不一致,也许在他们重修时,洞里的主尊已经毁坏了。如果是这样,配齐三尊大造像,可能花费巨大。(文革毁庙时,还有两个泥塑伺女像,是道光五年塑的)门口还有一尊山神石像。这足以证明,刘家是当地有威望的财主!
刘家日子过得不错,也影响到了周围的人家,其中史家,王家,贺家等和刘家世代联姻,刘家人口太多,只能向外扩张,这个情况,我们从碑上的仪官情况看得出来。古代的仪官,主要指管礼仪的村官,一般来说,一村也就一人,碑文中的仪官共有二十八人,其中刘家就有二十一人 ,其它人中还有刘家的女婿。就是说,这次修庙,动用了二十余村的人介入,二都半数以上的村庄有刘家人居住。可见当时刘家的人实力相当的厉害!这也印证了传说中刘家二十四门是有依据的。
当然,传说也有不完全准确的地方。从碑文看,当时,村里住了三户刘家,是弟兄三、四、五(或者六?)老大,老二去了哪里,是住在别的村里,还是移民时没有同行?是仪官当中刘姓人的祖父、父亲?顺着这个思路推算,刘讓应该是最初移民的第二,三代。其他村里的刘姓与圪驮刘家有密切的平行排行关系,最初应该是一个父亲。但是说刘家一分为三,不可靠。碑文上的刘字全是简体刘字,山高皇帝远,刘家好像没有在乎官府的禁令,况且,圪驮村还有石姓,朱姓,直到解放初才搬走,碑文有显示,用不着耍花招一分为三。顺便说一句,简体字从宋代就开始广泛使用了,尤其是在民间,不是我们现代人的专利。
村里刘姓的老坟,在天子园的后边,习惯上叫十辈陵,目前,村里三门头都有自己的十辈陵。按每二十年一辈推算,十辈陵埋有二百年以外的先人。我突然觉得,这三座陵墓会不会就是当时始祖弟兄三人各人的安身之所?也许,当年他们分户后,并没有离开圪驮村,各人将自己的直裔留在村里,以续香火。同治年,村里刘姓与乱军对抗,刘耒父子仗着当都头(当时延安府没有文官,由武官代理行政事务,都头由武官指定维持地面治安),有武功,不许乱军过境蟠龙街,抢夺乱军良马二十余匹,大败乱军。此后,终因中了人家计谋,再次鲁莽行事,终因寡不敌众,被乱刀所杀。此后乱军进一步报复,杀了村里六十余人。我试着上溯推了一下,就是那次事件后,我们这一门的人分了家,各自另立门户,另设坟地。十辈陵的最后一代比我爷爷长四辈。村里其它刘姓家的老坟也不再接纳后代,可见这次事变的影响很大。由于没有文字记载,家族的历史很难理顺。简单地推算,可以确定从我祖爷以上,光老坟地里埋葬先人的历史就超过了三四百年,这还不算西坪涝池那里的祖坟(修涝池时出土过墓碑,刘家老庄居住者),合乎老槐树下移民的说法。
这段文字是我综合了十数位老人讲述的共同要点记录整理的口头资料,大刘家的由来还有别的说法。诗人远村告诉我,他看过刘志丹家的家谱,说大刘家从中原移民陕北时,为了与陕北当地的胡人刘姓区别,共同约定称自己为“大刘家”。(刘志丹家的祖先从山西洪洞县圪针沟移民到榆林地区的)这是有文字记载的,可能更接近史实。而此后的考古发掘成果也证明了这一说法的正确,二零一五年,江西南昌海昏侯刘贺(汉废帝)墓有“大刘记印”图章和刘贺的私章,说明,我们祖上与汉室有直接延续关系。具体到我们这一支“大刘家”源流,因为没有家谱,想搞清楚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我也只能把现存老人们的说法记下来,为保留一点即将流失的信息而已。

最后,理一下庙碑姓名排字问题。
刘氏家谱排名较乱,每到二字姓名,就会造成查找的困难。碑文中,刘讓的儿子叫刘秀,孙子叫刘万宪,重孙子叫刘风江,刘继四。老三、老四的儿孙就不好区分了,从文字看,后边的人都是儿子,但从字区分,既有儿子,也有孙子,二字的是儿子,三字的是孙子,其中,刘万文后有个儿子,应理解为他的刘个儿子,至于谁是谁的直系,完全搞不清楚。三字名排字有景、万、志、米、文、尚。虽然是六个字,但不一定是六代人。由于没有家谱,嘉靖后的刘家人如何排字,不得而知。同治年后,圪驮刘家姓名排字有点线索,即:两字,如刘托,刘冉,以后均为三字,万、治、(文)生、孝、世(进),因为户族太大,各家起名都不确定。
(以上文字由刘劲挺调查整理,请大家广泛传播,帮助搜集刘氏更多的线索,给后人寻根提供方便。谢谢!)

劲挺,陕西延安市人,记者,编辑,作家,陕西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民俗学会会员,出版有散文集《延安风土记》(获陕西文联优秀作品奖)《爱的别墅》,长篇小说《呼儿嗨呦》,网签长篇小说《陕北闹红》(获凤凰网首届读书原创大奖赛二等奖)《鬼推磨》《鹅毛不是雪》等。现退休,住北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