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指路灯》
第三章 蹉跎年华(五)

通五走后,冶院的文革运动发生了变化,以保工作组和反工作组的人群,划分为保守派和造反派两大派。他们由口头辩论,发展到互相抓人批斗、游街,进而演变为棍棒、枪械武斗。两派组织各占据一座大楼,贴大字报、散发传单、高音喇叭广播,都以“文攻武卫”为借口,互相打斗。后来又转向破“四旧”、驱“五类分子”,走上了街道和社会,闹得鸡犬不宁。
这时,对乃文除了一纸不准在校“投机倒把”(打工、卖煤土)的勒令外,基本上没人过问,完全成了逍遥派。他除了每天自学两个小时(学校全日停课)外,就是骑着方兄的破自行车,到处看游行队伍、收集五花八门的传单、小字报,尽是些小道消息。
一天,他看到一张朝邑农场两派武斗的消息,赶快去邮局向农场挂了个长途电话,但一直没人接。他很为玲妹的安全担心,就骑着车径直去了大姐家,说要去农场看玲妹。
王方提出和他一块去,素织不同意:“你的户粮关系刚安上,区里正研究给你安排工作,你一走,区里通知咋办?”
乃文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说啥也不能错过。西安距朝邑不远,我自己去。”
王方说:“去朝邑不通车。”
乃文说:“我走着去。”
大姐说:“路上太乱,你不能一个人去。看往大荔县城有车没有,没车说啥都不能去。”他同意大姐的话,先到车站打听后再定。
乃文从西安坐火车到渭南天已经黑了。他花一毛钱在车站外茶馆里的躺椅上过夜。正好有几个人第二天也要到大荔县去,他们说好同行。夜里乃文起来解小手,听见有人向他开了两枪,并厉声问道:“干什么的?”
他说:“尿泡。”
那人说:“快回去,不准出来。”
他赶紧提着裤子跑进茶馆。第二天天一亮,他们去汽车站问,说汽车早不通了。大家说走吧,不就一百多里地?12月份天气很冷。他们走到中途,见一辆汽车停在马路中间,车下一滩鲜血。
听老乡说:“这是西安的汽车路过此地,被一派截住让拉运东西,拉运完东西后司机要走,这一派人说危险,司机不听,执意要走,出村不远就被另一派打死了,司机还在驾驶室里。"

他们无心多问,只顾赶路。天黑前赶到大荔县城,在城外一老乡家的磨道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乃文脚疼得走不动路,到朝邑农场还有40华里,他一瘸一拐地走了一天。天黑时,来到朝邑农场西的一棵大树下。那里有红卫兵持枪执勤。红卫兵过来厉声问:“哪里来的?干什么的?把衣服搂起来!
乃文把衣服搂起来:“从西安来找我妹妹的。”
红卫兵问:“你妹妹叫啥?哪一派的?”
他说:"她叫卫素玲,农场看总机的,不知道是哪派的,只知道住在农村。”
站岗的说:“卫素玲是我们的人,就住在这个村里,你跟我来!"
两派武斗打死打伤多人,玲妹在这里看伤员。听说乃文来了,玲和西安来的工友们都很高兴,过来问这问那,还给他拿馍、端饭吃。许多人给他递家庭住址的条子,要他回西安后通知他们家人,来接他们回家,他一一应允。
第二天一早,素玲把一个小箱子存放在老乡家,他俩就斜踏着麦苗地往大路上跑。乃文的脚疼的实在走不成路,这时,正好有一辆去大荔县买煤的板车路过,他们跟人家商量好,玲帮他拉车,让乃文搭车到大荔县城。
晌午,到大荔县后,他们用3元钱、2斤粮票雇了两辆载客的自行车,把他俩送到了渭南,连夜又搭火车回了西安。
后来,听说那天晚上大树下两派武斗,打死10多人。回西安后,乃文按农场孩子们给的家庭住址,骑自行车一一进行通知。通知完后,他想和玲妹带着宝宝、羊羊回永宁住几天。大姐嫌路上太乱,没有同意,也就作罢了。
那时,乃文问方兄:“你的最大愿望是啥?”
王方说:“安得广厦有一间,有活干、有饭吃、老少平安,足矣!”
他开玩笑说:“你不想发财?”
他摇摇头:“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不顶用。我没想过发财,只想着活命!”
“你还有啥想法?”
“有辆自行车,有台小收音机,听听戏曲,过神仙日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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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卫冠武,男,汉族,1943年元月生,东关村八组人,家住担水堂后祖师阁前。1969年西安冶金学院毕业后,被分配到安徽省马鞍山市中国第十七冶金建设公司,任工程公司副经理,副处职务。后调入总公司劳资处,先后任副处长,处长十多年,高级工程师。2003年在劳资处退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