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数九寒天的冬月里,庄稼收了,地里闲了,忙碌了一年的庄农人无事可干。妇女们拿着针线活到约好的邻居家串门,坐在热炕上唠嗑、拉家常。男人们则聚在一起烫上一壶烧酒,干上两盅,畅谈一年的丰收成果,享受着天伦之乐。
冬日,西北黄土高原上的大地,犹如一位生养之后的母亲,慵懒、惬意地休眠着,养精蓄锐准备着孕育来年的新生。
清晨的村庄静悄悄,老公鸡发出响亮的报晓声,偶尔有一两家灯光在麻麻亮的夜色中跳跃着,好像稀松的睡眼,随着一两声沉闷的咳嗽声,淡谈的夜色倏然间就隐退了,东方泛出鲜红的晨光。

老年人瞌睡轻,是醒得最早的人,早早地下了炕,忙着咳喘去痰上茅房,清理顺畅,就到喝罐罐茶的时候了。这喝罐罐茶是老人们一天的头等大事,喝了一辈子的罐罐茶,少喝一顿、迟喝一时都不舒坦,比孙子上学定的闹钟还准确!当老人们喝完早茶,披上棉袄到路边、田地头溜达回来时,家里的儿孙们才懒洋洋地准备离开热腾腾的炕头。
远处的包谷地里残留着几株包谷秆,在寒风里哆嗦着,令人心生怜惜。老人在地里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着一块块长满蒿草的地块,不停地叹息,土地主人几年前就进城打工,把土地撂荒不管了,"唉唉,年轻人都不种地了,往后这人都喝风巴 (方言)屁呢?"老人自言自语地唠嗑着,伤心地抹了一把泪。

一群群的野狗横行村里道路、田地,它们三五个一帮,七八个一群,大小不一,颜色各异,一律的邋遢脏污,不忍目睹。七八十年代城里人养的卷毛拖地哈巴狗,如今泛滥乡村,可原先的体个高大、尖耳尾长的土狗却很少了。老人拿起一块石头甩向狗群,小狗没有领悟老人对他们憎恶和恶心,仍然漫不经心地走他们的路。
太阳已经照到庭房窗眼上了,家家户户陆续升起了袅袅炊烟,反正没事干,早饭也不那么及时,什么时候做熟了什么时候吃。
冬日里的早晨吃上一顿洋芋馓饭,那该多舒坦呀!切上两颗洋芋疙瘩, 撒上莜麦面,一锅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洋芋馓饭出锅。 舀 上一碗调上油泼辣子,下着腌制的酸白菜,一口气吃上两大碗,浑身热乎乎的,那个舒服劲真是妙不可言!可小辈们、儿孙们不喜欢吃,老人们馋了,只好等到他们不在家时,才让老婆做一顿馓饭解解馋。


李进堂,笔名云山,网名云山居士。定西市安定区人,喜欢新闻、文学,从事过教师,《西部商报》定西站记者等工作,函授西北新闻刋授学院。曾经是甘电台、甘农报等报刊的特约通讯员。在《陇苗》、《黄土地》、《百花园》等刋物和一些报纸的副刊上发表过诗歌、散文、民间故事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