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波携程 书画同行》之不凡的气韵 扎实的功力——访原吉林省美协副主席、东北师大教授戴成有先生 每天更新 转发有礼
不凡的气韵 扎实的功力
——访原吉林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东北师范大学资深教授戴成有先生
回顾在京城及全国各地走访三千多位当代书画名家的经历,不能不让我感慨万千、激动不已。然而,当我在回故乡长春的日子里,有幸先后几次采访原吉林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东北师范大学资深教授、著名画家戴成有先生时,更被他那不凡的气韵、大家的风范所折服,他那深厚的文化底蕴、扎实的艺术功力、高超的艺术水准,着实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再观赏他那一幅幅用心、用情绘就的情真意切的山水、出神入化的人物等经典的作品,更令人心潮起伏、思绪万千、难以忘怀。
与原吉林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东北师范大学教授戴成有先生在一次大型画展研讨会上亲切交流
这是阳春3月上旬的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我如约走近了戴先生位于长春市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寓所兼画室。我伴着悠悠的茶香,伴着他滔滔不绝的讲述,走进了戴成有先的艺术世界,了解了他的艺术追求、艺术人生……
戴成有先生出生于河北乐亭,毕业于鲁迅美术学院中国画系。曾任吉林省美术家协会第四届副主席,现任吉林省美术家协会顾问、吉林省政协书画院常务副院长、长春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长春市政协书画院副院长兼秘书长、东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研究生导师等。
我的采访开门见山:戴先生,我知道您从事艺术创作与艺术教学已经几十年,可以说成就不凡,硕果累累,桃李满天下。您的艺术创作有着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可以说独树一帜,为此,我首先想请您谈谈多年来在教学当中的感受和经验好吗?
戴先生若有所思地说:由于历史的发展变化,东西方文化的交流,给我们传统的教学观念和教学方法带来很大冲击。
在中国画教学领域,应首先要立足于培养学生综合素质的提高,按古人的说法就是“教理不教法”,教他道理不要教他具体这一笔怎么勾,那一笔怎么画,中国画教学不应该再像过去那样去分山水、人物、花鸟。那样去教虽然学生相对地可以集中精力去学习一科,但是不好的地方是综合素质和眼界就显得不足,对他将来的发展不利,对他突破现成的传统技法不利。应该山水、人物、花鸟在本科阶段都学一些。学生自己可以有所侧重,但是作为教学安排应该是打通,包括西方绘画方面的知识也应该掌握一些,音乐、舞蹈以及现代科技中一些通用的知识也应该了解。学生将来具有了综合素质,使大学阶段能给他将来的发展提供一个平台。真正地学画成材,不是在学校就能解决的。黄宾虹60岁以后变法才成熟起来。艺术是一个漫长的道路,我们不能打快拳,目光短浅,拔苗助长,想叫他一下子就当大画家,不可能。
戴先生接着说:作为老师不要让学生马上画的像自己或者像哪一个画家的画。要给他有一个突破前人的眼力,突破老师的勇气,突破自我的力量。老子说“自胜者强”,我觉得在大学时代应该是“教理不教法”。另外,在绘画材料方面也应该突破,过去是宣纸、毛笔、墨、中国画颜料,这个界限在现在的中国画创作中已经突破,这些经验也应该适当地放到教学当中去,提高学生思考问题的范围,不至于出校门以后就知道按老师讲的去做,别的什么东西都不接触。各种媒质、丙烯颜料啊、水粉颜料啊等等都可以借鉴吸收。现在已经不再研墨,用墨汁,用水粉的黑色,甚至有的画家经常用宿墨,专用宿墨的那个渣滓。像吴山明画的那种线,就不完全是传统的,他吸收新的材料。我现在画长白峰的山水画就是用丙烯掺墨画,画出来的效果跟用过去的方法是不一样的,有一种新的感觉。创新,在媒介材质方面也应该突破,它们是一致的。
在谈到如何来丰富自己的绘画语言时,戴先生说:要让学生在上学的时候给他们打开一个思路,矫枉要过正嘛,不要怕不顺眼,传统和现代是矛盾的,传统一变样看着就不顺眼。中国画的18描,各种皴法,都是在对大自然的感悟之中提练出来的,我们也应该像前人一样,感悟大自然,重新提炼,不能总吃古人嚼过的馒头。
谈及他近几年专注于长白峰的山水画创作,戴先生颇为感慨地讲述道:我过去画中国画主要侧重于人物,但是后来我怎么又画山水呢?我觉得画人物、画山水,都是表现人的精神境界和精神追求。画什么是表面现象,不管你画什么都必须有你的精神追求。就画谈画这格调就低了,不能上升到精神境界去认识、去思考。
戴先生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生活在北方城镇里,我的观念同样有地域的烙印。比如说我在北方画南方的山水,总觉得有点不自量力,不是那么得心应手,自己也没那方面的感受。当然不是说北方画家不能涉及南方的风情,但我还是觉得应该侧重研究我们北方的风情。从另一角度讲,我认为北方画家有责任探讨北方的绘画语言。你不能依赖于黄宾虹、潘天寿、齐白石他们的探讨。不能放弃我们的责任,必须在这块土地上寻找自己的艺术语言。我们正是在北方的大自然中陶冶成这种豪迈的画风,相反的你还用南方的披麻皴,很显然是不利的。古人也有画雪景的,但画长白山雪景的我现在还没有发现。我们可以从古人画的雪景中得到借鉴,比如元朝黄公望他就画雪景,他有个理论是“冬景借地以为雪”,什么是地呢,就是这张白纸,它本身就是雪,用墨把白纸衬出来就是雪景,不用着墨,也不用勾线,借地以为雪。东北春夏秋冬四季分明,不像南方四季如春。我为什么画冬天呢?春天比较炽热给人烦燥的感觉;秋天呢,果实累累,当然是美好的,但是它五颜六色。冬天大雪一下,一切都笼罩在一片银的沧沧白雾之中,给人一种寒凝大地的冷峻。这种景致,如果按老子的美学观那就是“抱朴”,而不是“五色令人目盲”。我画的雪景比较符合文人画,水墨丹青比较雅,在雅中又有气势。这是南方那种水乡呀、小桥呀,那种湿润的景色所不能代替的一种雄壮、冷峻的美。我有了这种感觉以后,就想在技巧探讨上突破前人。对丙烯颜料已经探讨十几年了,丙烯加墨可以产生很多种灰调子,让墨统一在一个灰调子里面。又吸收了其他一些,比如用黄公望“冬景借地以为雪”。经过长期探索,今天我创作长白山山水画才稍微有了自己的面目。
戴先生强调指出:我不是说画春天、夏天、秋天不好,但我这种画法有独特的语言、独特的魅力。这其中也表现人,我往往把雪景和人结合起来画,比如九届美展中我画的《边塞风雪》,百分之九十的画面空间是画雪、树,下边有几个小学生冒着风雪去上学,这也是人和雪景的情景交融。它入选全国美展是对我的一个肯定。我灵感的来源使我的探索和艺术追求,已经形成了自己一套比较完整的表现方法。我这种艺术手段有无限的表现空间,它可以发展成一套独立的技法,它可以画春天,也可以画秋天。艺术家要不断超越自己才能不断地创新。毕加索说过:艺术家应该经常保持儿童般的心理,对什么都好奇的探索精神。
是的,戴先生多年从事教学、搞创作,足迹遍及国内外。当谈到自己艺术观的形成以及现在的艺术观点、对当前艺术的一些看法时,戴先生说:一个人的创作根本,离不开自己的艺术观念,如果没有这一点,你的艺术道路就没有方向。东西方的艺术,是随时随地的在互相交融互相促进的。鸦片战争后的西方文化传入中国,我国很多画家去欧洲留学,外国一些画家到中国来教学,这已经有100多年的历史了,对中国绘画的发展、变化、提高的促进作用非常之大。东方绘画传到西方,使西方的绘画产生了质的飞跃。毕加索、马蒂斯他们都是受到东方绘画的启示才创造了现代艺术。如果没有东方绘画给他们的营养,他们不会有如此变化。东西方文化交流对两方面的发展都是不可缺少的,但东西方的艺术是有区别的。
戴先生进一步强调说:中国的太极图,表现的是阴阳。一面是白鱼点黑点儿,一面是黑鱼点白点儿,我认为这也体现了东方与西方绘画的差别。白鱼这边点黑点儿,就是中国画的“知白守黑”,是平面意识,在白纸上用点、线、面去分割白纸;太极图黑的这边,是西方传统的写实绘画,是立体的,跟我们的平面意识正好对立。西方绘画表现一个东西必须要把画布涂满,然后产生三大面、五大调子,把最重要的部分“挤了”亮。典型的代表是伦勃朗,他画的肖像光线集中在脸上,后面都是黑色,和太极图是一致的。太极图非常科学的解释了东西方绘画的本质区别,但它们又不是割裂的,太极图阴阳之间有交流。我现在画长白山的山水画就吸收了西洋画的观念,用了素描上的调子层次,同时又以中国的传统方法“冬景借地以为雪”,使两者融合在一起,这是太极图给我的启示,是古人给我们的智慧。
戴先生加重语气指出:黄宾虹学西洋绘画,然后采用中国绘画手法创造了东西方合壁的风格。有什么样的知识结构就产生什么样的画风。艺术应该允许百花齐放,不必褒一个贬一个,说黄宾虹他没有笔墨,是西画的造型。黄宾虹他还可以发展,因为他去世太早了,用笔显得比较嫩,不太老辣。他如果再活30年,肯定不是现在这样的黄宾虹。他探索的就是中西合璧的路子。林风眠、吴冠中也是以中国画的笔墨吸收西方现代派的一些观念形成了各自的风格。黄宾虹的笔墨非常好,但他不太讲究构图;潘天寿保留了传统的笔墨,而他主要是用线勾结构,用线把画面立住,那就和黄宾虹不一样;齐白石吸收了老百姓的诙谐风趣,大荷叶与小草虫的反差,工与写的对比,画老百姓喜欢的感到亲切的虾、蟹、白菜、萝卜,然后把这些老百姓天天见的俗的东西提升到文人画高度的笔墨概括之中,这就是显着伟大。他们都处于同一种状态:主要靠吸收传统,西方绘画对他们影响不是太多,但也发展成了不同的画风。不能说这个好那个不好,每个人有长处又有局限性,这就是艺术你不能包罗万象。对艺术家不能求全责备,只要看他在某一点上立起来了,就不必指责他又没这个又没那个,不能把艺术家看成一个哲人似的什么都好。艺术家必须偏激,必须风格明确,必须有自己的语言,同时也有自己的局限。你全面要求黄宾虹,他也不是大师了。
谈到创新,戴先生说:对我这样年龄这种知识结构的人来讲,是必须走的路。我学中国画是从画素描开始的,从画几何形体一直到画大卫,与此同时又学了古代的山水、花鸟,一些线描、皴法,给我的印象都比较深刻。这种知识结构,在我的画面上必然产生素描的烙印,同时也有笔墨的影响,是嫁接的产品。我将来的探讨,想适当的把中国画观念、工具等局限性的影响扔掉,吸收对发展我绘画有用的东西。例如,元朝倪云林的画,他逸笔草草,不求形似,聊写胸中逸气,这种笔墨技巧在元代已经成熟了。元代的绘画属于“有我之画”,元以前是“无我之画”,纯客观一些。到元朝是表现胸中逸气,我觉得表现胸中逸气、逸笔草草都可以吸收,它属于高度的艺术技巧。但现在文人的胸中逸气是什么?绝对不是脱离现实去隐居山林当和尚。
谈到画家如何关注生活、深入生活、表现生活和如何形成自己的风格、面貌时,戴先生强调:表现时代豪迈的精神。科学的发展已经到了数字化时代,人的观念跟千百年前有很大的区别。“笔墨当随时代”,吴冠中的说法是“笔墨当随个性”,我认为两者缺一不可。尤其对吴冠中的“笔墨当随个性”我更欣赏一些。你随朝代了,但画家还得有自己的面貌。
戴先生最后强调指出:现在一些画家太过于研究价值。绘画有双重性,一是艺术价值;二是商品价值,有商品属性。中西绘画的区别,在于中国画的功夫在画外,西洋画的功夫在画内。画一张油画画多少年,对着模特研究这一笔怎么画才好。西洋很多大画家并不是学者,他就是个画家,说通俗一点就是画匠,包括米开朗基罗他一辈子靴子都脱不下来,就是天天在那研究他的结构。中国画家不行,中国画家的功夫在画外。画外功是艺术的画外功,而不是商品炒作的功夫。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练毛笔字、看碑帖、看古人画论,参与社会生活,然后真正体现到画面上就是逸笔草草,不打草稿,一挥而就。这样一看,东西方绘画就不一样了。外国人看中国画家作画半小时就完了,不值钱。中国画功夫在画外,几十年的阅历、研究,成竹在胸,逸笔草草,一笔下来什么都有了,西洋画家你试试?逸笔草草不行,又是模特、又是照片,我们就是靠记忆,靠“抖”,一切都在胸中,下笔有神。我觉得在这一点上,现在这一代画家不如古代的以及20世纪咱们的那些大师。我们现在就是浮躁,浮躁嘛必然产生浮浅,浮浅嘛必然在绘画本体上浅薄,怎么办呢?就在炒作上下功夫。炒作当然也是一种“画外功”,媒体呀、大款呀、该找谁呀,然后把这画吹捧一气。这种画你当时可能获得利益,但在历史上没有价值,肯定流传不下去。我们画家真正的责任是从艺术本身、艺术内涵上在画外下功夫。当然也不能忽视和排斥那种商品性的必要的包装宣传,但那毕竟是第二位的。作品的品位真正上去了,作为艺术家他才能心安理得。
听着戴先生的述说,望着他那深沉而坚定的表情,我仿佛看到了戴成有更加美好的明天。我坚信:戴成有将用他手中的画笔,用他的情、他的爱,为祖国和人民谱写最美的图画,奏响我们这伟大时代的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