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两手.鸡蛋

刘万成

      人说作家也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文艺传统的继承与吸收、创作与普及，始终都离不开人民大众，如何处理好屁股、两手和鸡蛋这三者之间的关系，至今仍然值得作家们深入研究和探讨。

      对此，何其芳在《毛泽东思想的阳光照耀着我们》（1977年9月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文艺论丛》）一文中作了较为系统的引证和论述。时间虽已久远，但至今读来令人耳目一新。闲览之余，抄录一二，以飨读者。

     “你们如果老是《小放牛》，就没有鸡蛋吃了。”这是毛泽东早在七十七年前谈到文艺普及时说过的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而在讲到文艺传统的继承与吸收时，毛泽东还讲过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屁股坐在中国的现在，一手伸向古代，一手伸向外国。”

      关于文艺的屁股、两手和鸡蛋的问题，似乎还可以在爱因斯坦《我的世界观》里找到答案。也许真正读懂了《我的世界观》后，您才会明白为什么绝对的清闲自在那只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式的乌托邦。读书人如若放弃读写劳作就像农民不种地，甚或带来自我颓废后的那种孤独与痛苦。

      人以某种情怀入世，文艺创作与科学研究固然不同，业余涂鸦与专门创作各有其道。然而不论何时何地，人都没有必要也根本无法与世隔绝。若要躲进象牙塔里吟风弄月、闲情逸致、无病呻吟乃至文过饰非，那就无异于逃避现实，自废武功。因为，伴随人的终生的当读之书，一直都只有两本：一本有字，浩如烟海；一本无字，无处不在。读的目的无非是要汲取前人和他人的知识和经验，感悟良知，抱朴守拙，修养身心，明辨是非，见贤思齐，远离浮躁，增长才干，更好地服务于民众，造福社会。否则，读书和写作百无一用不说，而且写得越多越小众。八十多岁的美术家靳尚谊教授说得极好：没有创新思维，就别搞艺术！而对于艺术创作的终极意义的阐释，中央美术学院院长范迪安教授的一番话，真可谓醍醐灌顶：人只是历史长河中的浪花，作品是历史长河中的丰碑。

       曾在拙政园里徘徊过半日，园中精致特别是入园处跟《红楼梦》里描写的大观园何其相似？但红学家是要研究阅读《红楼梦》对政事的裨益，他们从来不管《红楼梦》的屁股坐在哪里。以在下浅见，曹雪芹实际上紧扣社会兴衰更替，一手伸向书本百科知识，一手伸向亲身经历和广阔的现实生活，这才艺术地加工提炼出了一部长篇小说《红楼梦》。人们从中既能读出知识，读出人性，读出炎凉，乃至读出人生的无聊与无奈，也能看到其中州官放火与百姓点灯的迥异。仅就读书写作的动机和目的而言，这恐怕不是沉溺于文字游戏所能达到的思想与艺术有机统一的审美高度。

       诗文写作不在于取材高大上，也不在于文字花哨，有无家国情怀才会直接体现作者人生格局的大小。如今若想遏制文学残喘的乱象，除了将屁股坐在人民大众一边，“一手伸向古代，一手伸向外国”， 努力防止与纠正眼界狭小与文化颓废之外，恐怕别无他途。

（原载2019年11月6日《松原日报•观点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