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志武的诗
在夜晚的裂缝中豪饮
酒杯就此发出哀嚎,事实上
越透明的酒杯,越害怕放纵的饮者
大抵命运就是如此,你思考得越多
生活中出现的烦恼就越充满敌意
蜘蛛和蝙蝠的天空,它们不朽的技术
在有限的空间里编织无限的未来
世界如果握在它们手中,我将会为此献出
紧固的肉身
和我多次迷路的孩子般的心
前半生,就这么紧凑地过来了
像在一条小桥上走路,左手和右手始终在维持
身体的平衡,而后半生呢,希望简单,仁义
并加快语速,不要与命运一损俱损
如果能读到那强烈要杀死我的那部分
该有多好,可以早一点摸到胸口的
哪一根肋骨会提前断裂
钢丝缠紧果实,水围困山河
在未知的命运部分,我们抹平人之间的深渊
如果身边没有诗人
就是世界的不幸
确实,命运不是一个诗意的名字
当你不熟悉我的时候,会认为我只有三声叹息
可当你走到我内心的边界
我的防线除了诗歌,别无他物
善于直立行走,漂泊,也是大地的命运
现在,我的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写诗
那些空寂的距离和厚实的墙壁
仍在生活中被我倚靠和哀悼
但在一首诗中所经历过的东西
早已瞄准天空
命运确实不是一个诗意的名字
水熄灭了火,钢丝缠紧了果实
在宽阔之地,野火自由燃烧
水流向它的腹地,一种药草替大地疗伤
而狮子在它的尖爪上摆弄带血的骨头
风不断地擦掉天空的内景,一片乌云
在宽阔之地,它黑暗的嘴里含着巨大的谎言
如果远行,我将赋予某种人的特征
光已经来临,它一定会照射什么
轻柔的锤子敲击,那个平静中观望世界的人
毫发无损,必须与平庸决裂
在光亮里爱着的事物,在黑暗中会死去
她在镜子里能看见自己,游动的木屋
马匹的呐喊,在宽阔之地
火将从万物上松弛,灰尘也更野性
我不时搓动手指,睁开眼睛
看事物毁灭的片断从一个人转手到另一个人
云彩浩浩荡荡,使我的旅行产生了眩晕
工作过度的飞行员是个神秘的动物
向上仰望一群蓑羽鹤,它们与天空融为一体
并尝试在大地粗糙的墙上做好永生的标记
人们已沉睡,小偷从窗口向内挥手
天空静谧,并没有放纵一粒灰尘的坠落
只有疲倦的蓑羽鹤,收拢了翅膀
影子,一个接着一个挣脱了束缚
天空下,疾驰的公牛遇到了可怕的狮子
生者向死者敬礼,亡灵回旋后得到了纵情
深夜,是天空打开了一扇门
让死者们带着姓氏出逃
只有蓑羽鹤,在活着的时候翱翔天空
死后却埋在了潮湿的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