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邻的诗
这个时代
死物远胜活人
那些混凝土房子
影子很长,阻碍着
我们的骨头正常生长
而国家的手术刀
正在四处胡乱切割
我们只好把自己
隐藏在浓雾里
春天已经来临了
被修改的史书
并不能得到重修
一切都要等最高指示
大烟囱下的囚徒们
那就继续闭嘴沉默吧
小脚委员的汗臭
也散发着权力
没有人愿意丢掉
我们只关心
剧场里木偶的表演
垃圾剧活像一件
假古董,丢之可惜
藏之不甘,我们
只好自我安慰
一切都要四大皆空
是呀,没有真理的黄昏
陈旧的毛毛虫
又该打盹了
不要大惊小怪
它刚刚走出帝制
还没走出皇朝的阴影
它不信基督和佛陀
它热恋的还是
那颗缺了角的玉玺
它要看到所有的瓦罐
都刻上统一的花纹
月亮之下,母狗
学起小牛犊哞哞叫
它已被断舌,它只能
哞哞叫,它没有
太阳的户籍
它的舌头被放在
国家档案馆里封存
因为在它发春时
忍不住在领袖画像前
梦遗,致使祖宗
和权势颜面荡然无存
有人夜里追究此事
他们担心天要坏了,要给
民间所有的歌喉上锁
直到连悬崖边上
也是红旗飘飘
以无产者的名义
鸠人打倒了鹊人
它抢占了鹊巢
鸠人成了主人翁
它规定在它住的鸟宫
三百丈之内的天空
不能随便飞行
不能随便鸣叫
更不能随便长出利爪
它又役使比它体型
更小的燕雀儿
为它找食捉虫子
然而在每一片
天空,都可能发生
一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