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的诗

那些灌木，虔诚的体验山坡的陡峭
连衣裙像一叶帆，在蓝色的天空漂浮
身旁很多小花静立如知己

早春的山，瘦得让人心疼
黄昏，从一束嫩芽上掠过
在她的背上，增加不可言状的重量

风，吹掉灌木上的一些积雪
也吹去我心中块状的疑虑
绿色，越看越像岁月设置的隐喻

随着报春鸟的一声鸣叫
我与山川，迫不及待地跳入水中

四世同堂是
一本厚重的人间书
奶奶穿越书里书外
留下蹒跚的生活素描
 
河水。清清如许
绕着弯从门前流过
奶奶把许多往事当成星星
珍藏在河底

岁月如花，散落河岸
日夜为青石所旁观
奶奶被过往的风持续翻阅
成为家族最古老的童话

后来，我又重回了故乡
雨中曾经送我出门的小河
正十里荷香，十里绿色蛙鸣  
岸上的芦花缀满了一往深情
 
晨曦还像往昔那样绚丽
山，安静地靠在故乡温暖的怀里 
沉压青石板底的哪些话语
让记忆深深陷入眼前的花草间

故乡的天空高过云顶
却高不过我寄居异乡的思念
鸟雀略带朴素的身体里
隐藏一些世人看不见的知觉
 
此时的葵花，转动着小红脸
有着比我更热烈的沸腾
而故乡的草木，却能
随意读出我深藏于内心的悲欢

雪与思念一起静静的飘落
时间坐地查收一切
行者抖抖身上的疲惫
发现岁月深处
山川正在郁郁葱葱

炊烟盛情邀约过路的行者
在远离乡愁的酒馆共进晚餐
街灯下
饥渴好似一弯弓箭
准备度量黑夜的长度
路边的广场里睡满了小雪人

行者双手端起酒杯
遥敬一直跟随自己的月亮 
夜的前头还黑不可测
他要疾步走入
和春天握手互道早安

野草铺就一条毛茸茸的路
把瘦骨嶙峋的亭榭送往三月的深处
这里山林幽静，晚霞温暖
让我肤色湿润，面容慈祥
 
烂漫的山花，面孔生疏
好似从未似曾相识
彼此尽情分享美妙的春光 
不知不觉成为五颜六色的知己
 
身旁是虚幻的红尘
流水欢快，旁若无人
沉落之木和漂在水面的石头
都无一例外成了寂寞
 
夕阳附近，往事绵绵浮现
曾怀疑一切的黄昏，开始咯吱吱地隐身草丛

当我试图从寒冷的回忆里
攫取一粒温暖
心中的苍凉就会像星星排山倒海
 
时光，在水面温柔的漂移
使得一些臣服于花草的石头
有着不可名状的孤单感
 
朝阳似火的日子 
青春曾相拥绿叶
虚伪地承诺与我形影不离
 
回忆，其实是一种冒险
很容易让心怀沉浮的人
羡慕云卷云舒

三月的深处
田野质朴忠厚
树木隆重热烈
春光舔舐着绿莹莹的草地

穿越浩渺的暮色
我随意采摘一簇簇想象
从石头的缝隙里
读出大地隐约的苦衷

此时的小草举着蛙声
诱引鸟儿倾巢出动
露水托付的草叶上
摇曳着晶莹剔透的设想

沿途，花瓣飘落
覆盖我葱茏的中年岁月
在移动的风景后面
梦，似乎触手可及

山道深深，狭路相逢
你正寂寞念珠
用一粒缘找寻一段情
 
黄昏越来越近
群山在你眼中垒砌
一道不可跨越的佛法
 
当时，我只能手提星灯
走到你梦的边缘
叩问苦乐
 
在大地虚弱的浮力里 
你的千钧疑惑和愁绪像秘密一样
都轻如微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