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围城》感想多…(一)
文/方路
演播/M先生
年少时读《围城》,常被辛辣讽刺的语言逗乐,跟随作者揶揄书中人物,嘲笑世俗种种,少不经事,没心没肺。
人到中年后,再读《围城》,发现钱钟书先生的“毒舌”之下,其实深藏悲悯与警醒。
年少不识方鸿渐,读懂已是书中人。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突然发现自己活成了方鸿渐。
回首来时路,若能早日看清生活中这三个真相,或许未必会虚掷了时光,蹉跎了岁月。
好走的路,都是下坡路。
有位作家说过:
“人生如行路,下坡路好走,终点却是无尽的深渊。”
的确如此。
好走的路,看似不费力,实则危机重重,一不小心就走进死胡同。
方鸿渐的父亲是个前清举人,在江南一个县里做乡绅,方家算得上书香门第。
方鸿渐薄承家学,国文底子不错。
然而却是个“无用之人”,学不了土木工程,在大学里从社会学系转哲学系,最后转入中国文学系。
学文科当然可以有所作为,但他对专业的选择却是出于懒惰和畏难。
仗着些许旧学老本,方鸿渐选择在舒适圈里躺平,轻松混到毕业。
毕业后意外得到岳丈的资助,得以出国留学。
因着“做梦都没想到的好运气”,方鸿渐在国外的象牙塔里又优哉虚度了四年。
回国后,工作没有着落,岳父安排他在自家银行做事,他非但没有推辞,还大为感激,继续躲过找工作的烦忧。
世上任何东西,以何种方式得到,便会以何种方式失去。
方鸿渐凭借关系获得的工作,不久又因与岳母关系破裂而失去。
在失业之际收到三闾大学的聘书,原来是“情敌”赵辛楣为了让他疏远苏小姐,把他推荐到一所边远院校就任。
虽地处偏僻,他也欣然前往,为此还向赵辛楣道谢:
“我该好好谢你,为我找到饭碗。”
由于没有真才实学,课上得烂,在学校被学生瞧不起,又不能与领导、同事好好共处。
任教一年之后,方鸿渐没有得到续聘,丢了工作只好狼狈回家。
好友赵辛楣介绍他到一个报馆上班,任资料室主任,这是一个没有技术含量的岗位,薪水不高。
然而能有工作已是万幸,方鸿渐十分感激。
后来因报馆人事变动,方鸿渐再度失业,心下盘算着去重庆依附赵辛楣,为此妻子孙柔嘉与他掀起一场翻江倒海的争吵。
最终妻子离他而去,独留他在落寞的时空里体味人生的苍凉。
从学业到工作,方鸿渐始终选择的都是轻松好走的路,仿佛蒲公英的种子,风吹到哪算哪。
自己从不发力、挣扎、奋进,任由命运推搡,倒是省了力气,却全然不能做主,渐渐的,就被推进生活的死角。
逃避历练,放弃成长,苟且偷安,在本该奋斗的年纪选择安逸,眼下是舒坦了,未来的路却会越来越难走。
好走的路,从来都是下坡路,走着走着,就掉到了谷底。
人若不经历破茧成蝶的痛楚,就体会不到凌空飞扬的自由。
人生的苦乐也同样遵循守恒定律,躲过奋斗的苦,终究要吃生活的苦。
你混日子,日子就混你。
有人说:
“你的时间花在哪儿,人生的花就开在哪儿。”
诚然如斯。
你怎样花时间,就过怎样的人生。
你日拱一卒,就会功不唐捐,终有所得;
你虚度年华,时代抛弃你的时候,连声招呼都不会打。
方鸿渐依靠丈人的资助出国留学,得以延缓就业时间,暂避现实拷打,理应潜心向学,习得安身立命的技能与本事。
他却把懒散的习性贯彻到底,“到了欧洲,既不钞敦煌卷子,又不访《永乐大典》,也不找太平天国文献,更不学蒙古文、西藏文或梵文。”
游荡于各大都市,四年换了三所大学,随便听听课,生活尤为懒散。
他兴趣广泛,而毫无心得,所谓门门皆通,样样稀松,成了名副其实的“游学生”。
逍遥自在了四年,临回国买了个假文凭,用来糊弄长辈。
回国后也不积极找事,随便在丈人开的小银行里做文书工作,亦是潦草应付,懒怠作风不改。
去到三闾大学,由于没有学位,教授没当成,只能降为副教授。
却觉得降级已是校长的慈悲,心上不免也羞愧。
本该知耻上进,用心授课,却认为自己只是个副教授,犯不着卖力气。
结果教学质量不过关,被学生罗列出他改卷子的笔误;
被上公呈驱逐,羞愤难当之下,依然不改习性,仍旧不思进取,浑噩度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