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第1525期
诗经故里文化传媒总第3994期
作家简介
铁裕，云南人，笔名:一荒玄。
系《散文阅读》专栏作家，《作家前线》、《世界作家》、《霖阅诗刊》、《仙泉文艺》等多家平台的特邀作家。
96年开始散文创作，先后在《柳江文学》、《华商时报》、《合肥日报》、《中央文献出版社》、《清远日报》、《工人日报》、《边疆文学》、《昭通作家》、《昭通文学》、《昭通日报》、《中国青年报》、《鹤壁文艺》、《文苑》、《乌蒙山》、《作家驿站》、《世界作家园林》、《网易》、《名家访谈》、《一点资讯》、《凤凰新闻》、《首都文学》、《作家》、《江西作家文坛》、《中国作家联盟》、《中国人民诗刊》、《湖南写作》等刊物、报纸，以及各文学平台发过四千多篇、首。中华诗经阁编委。
与牛为伴
铁裕
牛是憨厚、耿直的，它总是紧紧跟随在主人的身后；
牛是勤劳、顽强的，它总是默默的耕耘企盼着丰收；
牛是无畏、忠心的，它总是苦苦劳作没有想着回头；
牛是坚韧、守信的，它总是念念不忘使命力争上游。
我在乡村的岁月里，曾经放过几次牛。因此，对牛充满着一种感情、敬意。在与牛为伴的岁月里，牛在学我，我也在学牛。我们彼此是老师，也是学生。只因为我们相互之间的了解，因而在两种不同的生命里，有了一种接纳、信任；有了一种尊重、关怀；也有了一种互助、温柔。
每次出去放牛，牛都会在弯曲、坎坷的山路上留下一些牛蹄印，那是我们人类无法仿造的一种象形文字。我想:
那是牛的抒情诗，哲理散文；
那是牛的世界观，是对自然的深邃看法；
那是牛的生命观，是对生命的一种深刻的参悟；
那是牛的历史观，是对历史长河而留下的经典著作。
可惜的是，我看不懂这种牛文化。牛除了留下蹄印，就是留下粪便。那热气腾腾的粪便，氤氲着各种芳草的浓郁香味。那是牛留给人的一种标记，如果它走失了，可以寻着粪便去寻找。
有一次，我放的那条牛真的走丢了，消失在苍茫的山野中。我一路急急寻去，但牛留下的粪便太少了，不知是被人捡去种苞谷、洋芋了，还是它自己埋了？不知是我选错了方向，还是它迷了路？不知是它拉空了肚子，还是它故意隐藏了粪便？
我找遍了山边的苞谷林、高粱地；
我找遍了山里的针叶林、浅沟与深壑；
我找遍了山前的芳草坪、灌木丛与乱刺蓬；
我找遍了山后的野藤蔓、各个山洞与岩石旁边。
总之，能找的地方都找了，都不见牛的踪影。我不知道牛为什么走失，难道是厌倦了与人共居的日子，要回归到大自然中去？难道是被牛那边的神灵诱惑、启示，想摆脱这种被奴役的命运？难道是有一条美丽的母牛在那个山头等待着，与它幽会？难道是牛在不可抑制的欲望的刺激下，不和我告别就走了？难道在牛的心里充满着一种梦想、追求，它要去为实现这些人类无法探知的梦想而奋斗？
我不知老子在过函谷之时，为什么会骑着青牛？
我不知庄子在讲养生之时，为什么会说“庖丁解牛”？
我不知孟子对齐宣王赞扬，竟然是因为他怜悯了一条牛？
我不知老子为何只骑青牛，而不去骑黄牛花牛或者是水牛？
我不知道，但牛知道:
牛意味着生命的能量，只因为“坤为牛，为子母牛”；
牛意味着如坤卦大地，温顺耿直且忍辱负重而能多生多育；
牛意味着其性情温和，其性清顺而且寓意着一种长寿健壮的含义；
牛意味着对自然领悟，在憨厚耿直中却隐藏着一种玄奥的哲理与智慧。
我想:那是哲人们所看得到的，而在凡夫俗子看来，牛只是温顺、老实；只是任劳、任怨；只是勤劳、善良。看着它拉车费劲时，我会毫不犹豫的为它出一把力；它看着人们丰收时，比人还高兴；它看到天旱不下雨时，比人还着急。
有时，觉得做人真是太累，不妨看看身边的牛，心里也就坦然了。有时，我天真的想，做一回牛多好，能和它们谈谈心，可以知道它们的内心世界，那真不知要用怎样的语言才能描述出来的呢？
有人说，牛任劳任怨，不用人去扬鞭而自己奋蹄；
我认为，应向牛学习，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在想着没有耕完的田地；
有人说，牛无所苛求，它没有向往着什么荣华富贵只是想着主人给它一捆杂草；
我认为，牛是忠诚的，牛是上帝对人的最为珍贵的馈赠它是一种能与人类沟通心灵的动物。
我常跟着牛走，我被它那深沉、粗犷、豪放的哞声所征服。那一声声牛哞，仿佛是从远古传荡而来，飘过千山万壑、莽原平川、千里野地，直抒胸臆，成为旷世的绝唱。
我想:要是能懂牛语多好，向它请教，或把自己的心思告诉它，让牛直接向世界宣告，那世间的万物都了解我；或是把我写成的诗歌、散文，请牛用高亢、激昂的声音朗诵，真不知会产生什么样的轰动效应。我不用在苦苦的写作，常常投稿。也许，还能得诺贝尔文学奖。
虽然牛被称为畜牲，但你能知道它对人类是怎样看待？你能从声声牛哞中听出它是在嘲笑、挖苦人，还是在批评、评论人呢？你能向牛打探它在黑夜里的梦境是黑白的，还是彩色的？你能知道牛的思想与情感，是否会像人类一样多重性和复杂性？我们人类总为自己是智者，其实，我们在许多地方不如牛。
牛有自己的性格，那就是矜持与庄重；
牛有自己的脾气，那就是稚气和性子烈暴；
牛有自己的胸怀，那就是尽可能的为人类做点贡献；
牛有自己的气度，那就是任人打骂它都能忍受并且不记仇恨。
记得有一次，我在一棵大树背后冲尿，牛怀着讨厌的心情瞅了我几眼。那目光让我羞愧、害臊。当我走过来时，牛把头转过去，仿佛在嘲笑我。我想起了在孩子时，竟毫无顾忌的当着大人们的面冲尿，没有被嘲笑过；去当兵检查身体时，是赤裸着身体，没有被嘲笑过；后来患了肾结石要动手术，全身一丝不挂的躺在手术台上，面对着医生，还有一大群年轻漂亮的护士，没有被嘲笑过。而现在，竟然被牛嘲笑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牛，它圆滚肥的身体，从头到尾没有哪一处可以挑剔。它虽然全身光裸，但不风流；它虽然蛰居于圈中，但不肮脏；它虽然吃的是百草，但却没有口臭。在很多地方，我们无法与牛相比。
因此，我们只有穿起衣裤来遮羞，只有盖起堂皇、气派的房子来满足虚荣心；只有常常讲一些慈悲、善良的话，来掩饰自己的虚伪、凶残；只有读一些书，学一些知识来，表示自己比牛要高贵。
牛就不需要这样做，它无遮无掩。没有谁骂牛是个无赖、二流子。
在茫茫的野外，我继续找牛。
最后，我在一条溪水边找到了牛。它孤独而困惑的站住，它无忧无虑，无悲无伤，在看水中倒影，在品味风声、水声、鸟声。也许，它来到这里，早已完成了一项牛的使命，早已和那条漂亮的母牛做了爱；也许，它在回忆两千多年前，它的祖先曾经托着一个智者到函谷，著下了探讨宇宙大道的五千言；也许，它在沉思着这孤独、艰辛的一生。
我跑过去，抓住了绳子。也就是这根绳子，让我感知到了另一种生命的坦然、稳重；感动到了另一种生命的灵魂、思想；感受到了另一种生命的精神世界、梦想和追求；同样，牛也通过了这一根绳子，感知到了另一边的生命的忧郁、烦恼、希望。
一根绳子，其实也就是彼此之间的心灵媒介；
一根绳子，其实也就是人与牛之间的一种思想的桥梁；
一根绳子，其实也就是展露出了人与牛的差别和不同的命运；
一根绳子，其实也就霸道的划分了人的地位尊严和牛的身份的卑微。
我默默地看着牛，就像在看一座山野，一部历史；就像在看一座桥梁，一本生命的哲学；就像在看一个广袤的世界，一种深邃的文化。
也许，牛比我看得更远，更透彻。它看懂了人类五千年的文明史，看透了五千的沧桑岁月；它看到了人类被铜臭污染侵蚀的心灵，被强权扭曲，挤压的灵魂；看到了人类社会中的伪道德、伪善良、伪伦理。只是，牛不会说话。
我手中牵着的，哪是一条憨厚、耿直、耐劳、朴素的牛啊！分明是一个智者，一个能通晓古今的史学家，能看穿今生和来世的玄学家。
也许，牛就是用它那深奥的象形文字，在大自然中创造了牛的哲学、文学、玄学、神学。也许，在牛的世界里，没有种族、阶级的区别；没有高贵、卑微之别，没有国界、疆域的划分。
我们有时候总以为自己了不起，以为学了点知识，就飘飘而然。其实，在大自然面前，我们又是多么的幼稚、渺小，我们听不懂许多天籁之音，破译不了许多物语。就连牛的蹄印、哞声，我们也望尘莫及。
到现在，我们依然没有破解恐龙灭绝之谜；
到现在，我们依然还没有能解开北纬30度之谜；
到现在，我们还不知玛雅文明为什么会神秘消失之谜；
到现在，我们虽然一次次的探讨但还未能解答出埃及金字塔之谜；
到现在，我们虽然经过多次探险还是不知道百慕大的海底到底有些什么之谜；
到现在，我们还未解开100多年前的俄罗斯，曾经发生过一起神秘的通古斯大爆炸之谜……
以此来看，我们有什么骄傲的呢？我拉着牛往回走，天渐渐黑了下来。夜风呼呼的吹拂着，牛用那神秘、莫测的眼睛仰望着空旷的天宇，闪烁的星子，似乎在交流，在思悟。
在与牛为伴的那段岁月中，我总是在思想着，对于人不能解释的自然现象，牛又是如何去解释？作为一个大智若愚的智者，被我这样一个身份卑微的人牵着走，牛又是怎样思想呢？
编辑：叶子 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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