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爸爸
文/夏宛玉
如果有人问我最崇拜的人是谁?我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他:“是我的爸爸。”如果有人问我:“这个世上最疼爱你的人是谁”?我还是会对他说“是我的爸爸。”如果有人问我:“最对不起的人是谁?”我依然会说:“是爸爸……”
我的爸爸是农民。听奶奶说,爸爸出生的时候,正闹着饥荒。生下来的时候不足四斤,那时侯饭都吃不上,那来的奶水?是奶奶用淡得似水的米汤喂大的。虽然生活无比艰苦,但毕竟是奶奶的长子,心里还是十分欢喜的,就给爸爸取了一个较喜庆的名子:“夏喜林。”
那个时候的人,都希望膝下儿孙满堂,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旧观念的影响,加上那个时候的人不懂得如何避孕,生了我爸爸之后,奶奶又接连生了五个儿子,爸爸自然就成了我几个叔叔嘴中的“老大”。
人们都说:“做老大的最苦!”这话一点都不假。我最小的叔叔比我爸爸的年龄相差十几岁。我去世的爷爷曾经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你们以后要好好孝敬你的爸爸,他可怜啊!那个时候你的几个叔们都还小,你爸爸从小就随我田里地里的做。吃了苦啊!”
爸爸三十岁才结的婚。婚后便分了家,除了分得一间破旧得不能再破的房子外,别的什么都没有。那时我的几个叔叔都还未成家,奶奶让他背了一千元的债。一千元在那时不是一个小数目,为了这件事情,我妈至今还有些记恨我奶。
爸爸还讨过饭,这事是我妈对我说的。我妈说爸爸有一次去安徽打工,替人扛了大半年的水泥,结果工头卷着钱跑了。由于没有车费,又没有电话,爸爸只能一路从安徽乞讨回来,从安徽家乡三百多公里的路程,妈妈说爸爸整整走了一个多月。三十多个日夜,也不知道爸爸当时是怎么过来的?这件事情我从没听爸爸对我们讲过,或许他觉得讨饭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吧!在我心里:“爸爸是一个从不把苦字放在嘴边的人……”
我妈是燥性子,愁心重。记忆里妈妈总是会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和爸爸吵架,都是让穷给闹的。妈妈喋喋不休的时候,爸爸只是坐在哪儿一声不吭的看着我们,现在我自己也做了父亲,才体会到爸爸当时那个眼神的含义:“孩子永远都是父母精神的支柱。”
小时候我体质不好,常常生病。爸爸白天干完活,晚上就会扛着挡网到到水塘里捞鱼,那挡网我长大以后也曾拿着玩过,两根粗长的竹子绑着一个大大的网兜,使起来特费劲!有时用竹篾编的篓子去田间池边逮黄鳝,时常忙到很晚才回来,每次卖了鳝鱼就会买些肉或是补品给我们弟兄俩个吃。爸爸的眼睛里时常布满血丝,那都是给累的,他似乎永远都是一个闲不住的人…
在我记忆里爸爸流过一次泪,那泪是为我流的。我读书时贪玩,没考上高中,好不容易找人托关系让我念高中,因为严重偏科,学习跟不上,最后还是辍了学。现在想想,我心中最愧疚的事,那就是让爸爸为我掉眼泪。
我们哪里是丘陵地带,种田基本上只能勉强维持生活。随着经济的发展,外出打工的人越来越多。在乡亲的带领下,爸爸在一个钢管架租赁的地方做搬运。记得有一个夏天,当时我在酒店当学徒工,放假去看他的时候,他正在烈日炎炎下搬运被太阳烤得发烫的钢管,汗水浸湿了他的沾满铁锈衣服。见我来了,他老远对着我笑,我的鼻子突然间一渐酸楚,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那张满是汗水,被晒的黝黑的就是爸爸。
爸爸十分节俭,我从都没见他为自己买过衣服。总是穿得破破旧旧的,衣物破了也总是自己缝缝补补。每逢过节,我打电话劝他自己下馆子吃顿好的,他总说好。我知道他肯定舍不得花钱,我说做累了你就休息一天吧!他嘴里说知道,我知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真正休息的天数还不到一星期。我曾经给他买了一部小灵通的手机,他用一个布包着整整用了五年,用了五年,外壳还跟新的一样。爸爸的脚有经脉曲张的毛病,脚肚子上跟蚯蚓似的,诱发的毛囊炎总是痒得让他苦不堪言。可他不愿意去医院,从来都是什么小病小痛的,都被他给硬生生的忍了过去,他舍不得把钱花在医院里。我妈对我说:“你看你爸爸走路的时候总把头低着,那是因为他从不走冤枉路,碰见有些用或者是能换钱的东西他都会捡起来,哪怕只是一个矿泉水瓶子,那怕只是一枚锈了的铁钉……”
爸爸在县里买了两套房子,那是给我和弟弟准备的,这事在村子里一下炸开了锅,他们都不知道爸爸怎么一下子怎能拿出这么多的钱来?我其实这些钱都是爸爸平日里一分一厘,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攒下的。爸爸的钱从不存银行,交房款的时候零零整整的一大包,过验钞机时,收钱的人说爸爸拿来的钱生了毫。
我恰巧相反,用起钱来大手大脚的。上了好几年的班,也没挣着什么钱,过年回家,总是两手空空。我妈常说:“穷汉养娇子”,而爸爸从来都不问我挣了多钱钱?只是谈谈的说了一句:“自己在外面要懂得照顾好自己,你们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好点,穿漂亮点是应该的,钱嘛,最好还是用到该用地方…… ”
结婚的时候,我丈母娘问我要十万元的彩礼钱。为这事差一点就跟我媳妇分了手,一是我根本就没这些钱,二是我觉得现在家家都是一两个孩子,又都是农村的,毕竟将来我们自己还要过日子。嫁女又不是卖姑娘。爸爸当时看我那的态度,把我狠狠的骂了一通:“你个混账东西,人家含辛茹苦的把姑娘养那么大嫁给你,别说十万,就是要二十万也是应该的。”后来结个婚用了将近十八万,这些钱都是爸爸借的,他是个不得已不去求人的人。如果有人问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谁?”那就是爸爸……
像我这样的年纪,没钱、没房、没结婚的人有很多,当有人羡慕我的时候,我会对他说:“我是大树底下歇阴”。每当遇到烦心事时,只要想到爸爸,内心就会平静不少。是爸爸,让我知道,什么是坚强。
爸爸年近六旬,长满白发,脸上布满皱纹,耳朵也开始有些背了。与年轻的照片判若两人。现在还在建筑工地上班,按建筑行业的规定,超过五十五岁的人是不准用的。他就自己想了个法子,拿着我二叔的身份证当他自己的。跟他打电话说:“爸,你要是做不来就回家吧!我们兄弟俩人每月给你拿生活费。””他总是说:“没事,我还能做,只要我还能动,能帮就跟你们帮凑下……”哎!想想,就会埋怨自己没用,爸爸为我们辛劳了大半辈子,我却没有能力让他享享清福。
这就是我的爸爸。一个让我一想就会忍不住落泪的爸爸。
作者简介:
夏宛玉,湖北省红安县人。80后农民工,热衷于文学创作。曾以芥菜种子ABC在天涯网发表长篇小说《决不将就的青春》。诗歌散文作品散见于《天津诗人》、《中国爱情诗刊》、《原乡诗刊》、《齐鲁文学》、《楚文学》等纸刊,诗刊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