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挑食
文/郭梦菲
我小的时候异常的挑食。多数吃饭时只喝汤,一粒米饭也不吃,更别说馒头了。我黑黑瘦瘦的样子让妈妈很不喜欢,她时常带着一脸的厌恶对着我说:“你长得就跟你奶奶一样!”每次听到妈妈这么说,我都感到很难受,扭着胳膊,低着头,默默地当作没听到一样。
有一次喝大米饭,我舀了很多饭,把汤倒光,只剩下米饭。为了好吃点,我放了白糖进去,小孩子总爱吃甜的。但是白糖一到碗里,就不见了,我很不解,就一勺接着一勺地放,我是趁妈妈不在,才敢这么做的。等到我明白它是融化了的时候,饭已经甜得吃不下了。因为怕被妈妈发现,我又偷偷地把它倒回锅里了。在喝糊涂的时候,往黄黄的糊糊里面放黑糖是我的一大乐事,也由此我才会多喝一点。黑糖融化后将它轻轻搅拌,饭的表面就有黑色的小细纹出现,而且怎么放、怎么搅拌都不重样。我不会把它搅和得完全与糊糊融合,只让它停留在表层,就这样不均匀的待着。然后我小心地把它盛进勺子里,喝掉。勺子里的糊糊忽甜忽淡,我觉得十分有趣。
父母为我的挑食很是上心,买了不少补充营养的液剂给我。记得母亲曾经准备了一瓶纯牛奶给我喝,怕我觉得无味,她放了很多白糖。其实我不介意的。忘记是上学,还是出去玩,我临走前,她把瓶子递给我,说:“喝了牛奶好。”我就很听话地接过来,抬起头,竖着脖子“咕咚咕咚”喝了个饱。不记得是否有喝完,不过母亲对我的行为很满意,后来我就很喜欢喝纯牛奶了。那个时候牛奶在我家并不常见,她自己肯定是不舍得喝的。
小时候妈妈还时常买猪蹄给我和弟弟。因为家里开着店,时常会有人来,所以每次买来,妈妈就把东西放进卧室里,把我和弟弟叫进来吃,有点偷偷地做某件事情的意味。我俩就在屋里黑着灯,打闹着吃起来了。一次,我和弟弟吃着吃着,忘记谁先提议说:“我们给妈妈剩点吧,就说我们吃不完。”我们十分同意这个想法,就这样做了。不料,妈妈十分生气地呵斥道:“怎么就吃不完,真是好东西都让你们浪费了!”我和弟弟便呆呆地、委屈地继续吃了两口。
我和弟弟早上起得不早,过来吃饭时饭菜已所剩无几了。家里有做工的伙计,他们早早地吃完饭就去干活儿了。我和弟弟被叫醒后,妈妈就会给我们做火腿炒鸡蛋。妈妈放的油很多,吃得多了就会腻,就不想吃了。后来我和弟弟向妈妈反映这个情况,妈妈也啥都没说。直到现在,她炒菜时还是会放很多油。后来我们慢慢长大,妈妈不需要、也不怎么做火腿炒鸡蛋了。
妈妈还时常备着杂粮面条给我们吃。先在锅里炒点绿叶菜,再放点开水,就这样煮面条也很好吃。我拿筷子挑起绿绿的面条,看到面条上有小黑点点,就问妈妈:“这是什么呀?”妈妈看都没看就说:“那是磨的绿豆的粉。”虽然觉得它味道怪怪的,跟白色面条吃起来不一样,但我还是尽量多吃点,因为我觉得她准备的肯定是好东西。有一次妈妈煮鱼汤,肉吃完了,就把汤剩下了。妈妈就给我和弟弟的碗里又添了点汤,她不喜欢剩东西。在把碗凑近嘴边时,我看见淡白的汤里有一个个紧挨着的吹也吹不散的亮亮的小圆点,我问妈妈:“这是什么呀?”妈妈不知道看了没有,说:“快喝吧,汤有营养。”我就把它们都喝了进去。现在我当然明白那是油,好在鱼汤并不是很腻。
就这样,在童年的时候妈妈给我和弟弟买、做各种有营养的东西,但我的肠胃却时常犯毛病。我虽然不爱吃饭,但跟其它小朋友一样,喜欢到小卖铺买零食。小时候的零食都是一毛、两毛、五毛的,不贵。有时候拿一块钱去小卖铺,挑了半天只买了一毛钱的东西。店主大爷有时会没数清再给你找十个一毛硬币回来,我为此暗暗窃喜,啥也不敢说就赶紧跑出来了。可能是乱吃零食、给肚子灌得太杂的缘故,我经常患肠胃炎,为此很多个晚上都在上吐下泻中度过。在这样的夜晚,我蜷缩着肚子向妈妈呻吟着“难受”,妈妈便打开灯,起身去切点生姜,泡在热黑糖水里。等妈妈收拾好把姜糖水端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又睡着了。
一次回老家,为了解决我的挑食问题,爸、妈一块儿很神秘地去一个好像很灵验的算命先生家,我问干了什么他们也不说。晚上睡觉前,爸妈忽然心血来潮想吃甜瓜,说着就起身去切了。我看到艳黄色的甜瓜,觉得很诱人,就跟他们说我也想吃,他们竟然拒绝了。然后我看到妈妈用擀面杖擀黑乎乎的干干脆脆的东西,我注意到的时候它已经被擀成粉末状了。弄完之后,放进碗里,就让我拌着水喝掉了。妈妈说喝掉这个我就能长得又白又胖。不知道是不是算命先生的确很灵验,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什么都开始吃了。我很明确地记得我不爱吃冬瓜,但我现在也能吃了。我也终于胖胖的了。
长大后跟朋友出去吃饭,发现他们不是这个不吃就是那个不吃,很少有像我一样不挑食的,大家都觉得我很神奇。我当下心里就想:“真该也给你们整一服‘黑粉末’!”不过我有时竟也惋惜起来,若不是这服“药剂”,我可能就不会是个胖子了。
作者简介:
郭梦菲,就读于河北大学教育学院,1998年生,女,喜欢吃东西,即将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