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邮缘
秦 博
自从进入网群后,每天清晨,都会向网友互发“早上好”、“早安”等问候语。今晨,收到网友发来的一个问候图片:一个卡通人往大邮筒里投进一封信,上面写着:惦念在心,问候在晨,寄去祝福,友谊纯真。当今社会,信息技术高度发达,很少有人写信了。那只硕大的邮筒,竟然一下子唤起了我绵绵地思绪……
我在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两个姐姐一个是高中毕业,一个是初中毕业。因家庭负担重,她俩决定去服兵役,参加全国人民都崇拜的解放军。军分区首长杜司令与我父亲交情深厚,他承诺:你们去体检,若合格,保证送你们参军。结果大姐因鼻窦炎被刷,无奈之下,去了盱眙县的军工厂,总算带上“军”的称号。二姐合格,清江市只招了五个女兵,她是其中之一。入伍到安徽,先当通信兵,后改卫生兵,直至提干。
两个姐姐离家吃公粮,父母抚养我和弟弟,经济压力一下子释放了不少。然而,儿行千里母担忧。两个心肝宝贝,早早出了远门,父母怎能放得下心呢?那时候,通信不发达,电话、电报资费比较贵。电话是按分钟计费,超过30秒为一分钟;还要论里程的远近。电报是按字数收费,因此内容都是言简意赅。例如,“家中有事,速回”;“已平安返程”等等。所以,联络主要就是靠寄信了,本埠4分邮票,外地8分邮票,把思念写成几张纸的文字,只要不超重就行(超重加帖邮票)。往绿色大邮筒里一塞,鸿雁传书,一周之内,便可以家书抵万金。
我父母是从旧社会过来的,没上过学堂,不识几个字。给两个姐姐写信的事,自然而然地落在我这个小秀才手上。现在回想起来,当许多小学生不会写信时,我已经先行一步,用已学的、贫脊的语文知识,去苦思冥想,遣词造句,将父母亲的思念之情,写在信纸上,努力地表达给两个姐姐;两个姐姐的回信,由我念给父母听。渐渐地,我从通信中学会了表达情感。
我到邮局营业厅买信封和邮票,那个姓钱的营业员阿姨,总是笑容可掬,言语柔和,对我和蔼可亲。时间长了,在我幼小的心灵里,觉得她美丽善良,好感油然而生。心里经常也会琢磨:这小小的信笺,怎么交到她这里,也没见她跑,咋就会让姐姐收到了呢?还有,每当我看到在邮局门前和城市中矗立的绿色大邮筒,我将信投入后,会呆呆地出神,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来取走了我的信。可惜的是,时间总是卡不上,见不到取信人,凭添了几分神秘感。终于有一次,我如愿以偿地看到,是穿着邮电标志服,骑着邮电专用自行车的投递员叔叔,在邮筒的底部,用钥匙打开一扇小门,取走了所有信件。
初中毕业,准确地说,离毕业还有几个月,我就被提前招工,分到邮电局。当领到通知书的时候,我好象突然醒悟了:正是上学的年龄,咋就让我去当工人呢?那是文化大革命的特殊时期,我也和两个姐姐一样,一门心思当解放军。老师告诉我,邮电局是军管单位,半军事化。再加上我对寄信的一份神秘感,便懵懵懂懂地走上了工作岗位。从话务员、机务员干起。77年又到南京邮电学院读了三年书。80年毕业回原单位,自己要求专业对口,分配到长途线务站。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时间来到了1997年,体制改革大潮波及邮电部门。将邮电业务一分为四:邮政、电信、移动、联通,实行独立运营。对邮电干部职工而言,是一个重大的转折点。那段时间,许多机关人员,人心惶惶,又忐忑不安,不知到哪里好,会分在何处?那时候的我,已在省邮电管理局派驻淮阴的邮电工作委员会任职。我仍然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绝对服从组织上的安排。但心里还是窃窃私语:我是电信工程师,分在电信的可能性比较大。
分营的结果,不但出乎自己所料,也让同事们大吃一惊,我分到了邮政工会。我暗地里在想:我从小就对邮局感兴趣,有邮缘。这次如果将我分到电信、移动、联通,不姓邮,便失去邮缘了。再说,我在邮电局工作20多年,学的专业是通信线路,干的都是电信技术工作。对邮政业务还没有涉猎,此番到邮政,正好可以补上这块短板。
在邮政工会,我没有挪窝子,一直干到退休。总算心想事成,将邮政的职能,网点的分布,业务的流程,搞得一清二楚。就拿一封信来说吧,分散在各处的信箱(筒),严格按规定时间将信件取出,汇总送到分拣部门打包,交邮车运至下一个中心局,非本地的信函,继续转运到下一个中心局,收寄局经过分拣,由分片区的投递人员送到收信人的单位或家中。这期间,经过多道工序、多人之手,不允许发生一个差错。否则,信件到不了收信人的手里。所以,邮政注重信誉,邮递员被称为绿衣天使。自古以来,“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还有那首脍炙人口的民歌“草原之夜”,歌中唱到: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可惜没有邮递员来传信。两颗相爱之心竟然维系在邮递员的身上。可见,邮递员的使命是多么地神圣。
我因寄信,与邮局结下缘分。回想起这个缘,既是上天的恩赐,也是有个人原因。参加工作时,同学们分到了各个单位,可视为听天由命。我分到邮电局,与邮结了缘。中途上了大学,正赶上急需“四化”人才的时代,我完全可以跳出邮门,进政府机关工作。但我受传统文化教育,一心抱着“邮电局培养了我,我要知恩图报”的心理,回到原单位。是缘,锁定了我。又遇邮电分营,我采取随遇而安的态度,随便分。结果分在邮政,是缘,拴住了我。这一生,缘起邮电局,始终奉献在邮电局。可谓邮缘不断,邮缘长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