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从钱王祠说开去》

               自序：

        这篇回顾家族历史的文字，乃本人点滴记忆与心头丝丝杂感汇总，不登大雅之堂，最多是茶余饭后闲谈而已！人生这出戏，从不缺锣鼓采点，那悲喜大剧纵横眼前耳畔。世事无常。天上人间虚虚实实，有多少求之不得，有多少避之亦难。惟心平气和，日子才云淡风轻。若忘却了审时度势，不去完善人性与人格，执着修行与领悟，身心鸟语花香简直属于天方夜谭。

《从钱王祠说开去》

作者：尘缘

        记得少小，爷爷对我们这些子孙曾不止一次地说：家族祖籍乃源于浙江，我们都是钱镠的后代。老人家还反复交待：自打北宋初期，祖先交了吴越国王权后，各房随即忙不迭举家带口，四作鸟散。一个个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小心翼翼地过着“官不睬，民不扰”的日子。其一：则是要让当时的大宋皇上安心，其二：更是为防日后滋生始料不及的横祸，导致累及九族的血光之灾。

        自从大宋皇帝废了我吴越国制之后，钱王血脉的各房人丁数百人，纷纷寻觅安身之命之处。就拿我家族这一支来说吧，先隐居江苏泰州，并把钱姓改成了王姓，解甲归田度日，多少年后又迁移到杨州地区宝应县老城厢生活。屈指一算跨江来上海谋生，亦有百年之久了等等。一再变迁，难怪老人总是要叮嘱子孙莫忘了祖宗。一辈辈长者对后代口口相传，我们这家人，“生前姓王，死后姓钱”的故事。从前，听老人交待这些遥远的家谱秘史，感觉比神话及小人书中的内容还玄乎。随着自己年龄增长，阅历渐丰，方才知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人生，可谓无奇不有，所以便见怪不怪了。许多事，莫说相隔八百年，就算发生在眼前，常常也有“拿头掉尾”之窘境。人的一生，往往“计划赶不赶娈化”，比比皆是，举不胜数。小时候，初闻自己乃吴越国王直系子孙，觉得十分了不起，曾记否？头昂得比那铁公鸡还神气。一晃，人就老了。抚今忆昔，细细揣摩祖先在唐末乱世称王之前，也不过只是一介农人，或渔民而已！况且当今社会，就算你是孔丘后人，秦皇汉武子孙，照样还不是靠劳动吃饭。惟家国天下为己任，凡事一腔热血，身体力行，才不辱祖先，才对社会有所奉献。细细一想：我祖先钱镠，并非只一眛忠于唐王朝，在朱温篡唐建梁之后，祖先不得不屈从现实，竭力变通，转身向后梁去俯首称臣，并从后梁那里沿袭了吴越王称号、并获得诸道兵马都元帅等头衔。当后唐灭掉了梁，我祖钱镠又向后唐上表奏折称臣，为的是保全自己，继续在吴越国小朝庭称王、以及维系天下兵马都元帅的头衔，而且还得到了后唐的玉册金印，以示恩宠。纵观历代钱王，一面向中原朝庭称臣，一面则不断巩固南方割据势力。其府署不仅自称朝廷、令僚属称臣。而且还自立年号，（共有过天宝、宝大、宝正等三个年号）直到钱元瓘继位，才改用中原王朝年号。同时历代钱王还自行与新罗、渤海等国友好往来，并给外邦，行制册、加封爵，俨然以中原的皇帝身份自居，不亦乐乎！由此可见，祖先们身逢乱世，不懈努力奋斗，意欲独霸江浙一方，又不想与北方屡屡更替的中央政府对抗。故而在烽火连天的当年，在政权濒繁更迭五代十国，吴越国还算是个比较安定的地区。加上祖先钱镠修筑钱塘江石塘，又置都水营使，主管水利事业，专管治河筑堤，发展了太湖一带的圩田。通过这些利民的措施，使吴越境内的农业生产，管辖区的人民衣食无忧，安居乐业。吴越国在强盛时，曾拥有13州疆域，版图包括今天的浙江省全境、江苏省东南部苏州市、和上海市再加上福建省东北部，包括福州市等地的一带区域。

        祖先钱王祠，位于风光秀丽的杭州西湖之畔柳岸闻莺处。前些年听族人传言，凡钱王的各支后代，可凭家谱与钱王祠管理处联系，届时可以参加由当地政府组织的年年大典活动。于是我翻出了爷爷留下的老古董发黄的线装本楷书家谱，差上海政法大学的侄儿王怡冰，联系了相关部门，继而得到通知，大典日期，为每年的农历十八。于是在若干年前携弟弟，弟媳，侄儿，女婿等数人，一同驱车前往祖庙遗址瞻仰。然去了之后，倍感五味杂陈，愈发有些难以言表了。首先，感谢当地人民政府与管理人员，钱王祠这天对外不售门票，谢绝游客参观，让钱王后代自由进出祭祖。到了钱王祠步入正厅之后，第一感觉，此处古柏森森，老梅吐艳。案上香烛四举，鸡鸭、猪头、牛头、鲜果、以及各类供品层层叠放，厅前廊后，旌旗飘飘，舞龙戏狮，那人头攒动的场面，格外庄严，浩荡。吴越国钱氏三世五王金身塑像，耸立在香烟袅绕之中。我穿梭於功德崇坊、东西殿堂、假山池塘，实地感受当年王府之威严。所到之处，厅廊楼阁，处处悬挂关于先祖的相关文史文献。尤其领略了现代声、光、电的等高科技手法，再现的"钱王修筑海塘"，等一系列历史场景时，倍觉古韵浓郁，兴趣盎然。随后信步后厅尾堂，拾阶藏书楼，总算看到了千年前唐王朝颁发的青铜《免死文书》，大开眼界，甚为惊喜。在南墙一侧的广告栏上，那密密麻麻家族各支分布图上，找到了前往泰州的我们这一族原始记录，与存留的家谱一一吻合，不由悲喜交加，热泪夺眶。可惜常与我们唠叨，“生前姓王，死后姓钱”的爷爷哟！却无缘目睹这一盛况。讲解员有声有色地讲解：共和国的大科学家，大功臣钱学森先生是钱王三十三代的玄孙。我当场就问了馆内负责同志，钱学森为三十三代玄孙，可有凭据？他究竟是哪一支传承下来的后人？还有我们这些已经改了钱姓的后人，还算不算钱王的直系后辈？结果一问三不知，此时，失落与纠结像狂风涌动的西湖水，一发不可收拾了。多少年寻祖，如今人就站在祖宗牌位前，却又好似远隔千重山，万条江。总之一句话，曾经心心念念，最终还是坠落云里雾里，欲说还休！也许，这就是人生。也许，这更是每一家的寻根问祖的疑难之处吧？……

        是呵！人生得与失，无非名与利。是王者后代也好，平民祖先也罢，从此都无需再纠结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功名利禄终究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荣华富贵得之不易，失之不难。从而进一步明白，芸芸众生，虽未必每个人都能成为不计得失圣贤，但为人处世，起码还是不要把名利看得过重为好，不必为过眼云烟所累才对。铭祖训好事，然妄自菲薄，就会走向反面。古今社会有个奇怪的现象，一人出名，全家鸡犬升天，既便他本人不世俗，也有名利之徒借此套近乎，蹭光环，甚至为他编辑那八杆子也打不到的神圣历史。自从去了钱王祠之后，心中觉得坦然许多。虽说是钱王后人，更是我天下万万千中国人一员，同为炎黄子孙，毫无贵贱区分。这样，唯有这样才能坦然，才会科学地看待人世间种种得与失，才会做到得之不喜，不狂，失之坦然，勿悲。凡事顺其自然，沉浮自如。个人觉得：迟到领悟，也可以塑造难能可贵的心态，也可以不断开拓思想境界。人生一世，总会与祸福为伴，总会有得有失。若能做到既不青睐富贵，也不鄙弃寒门，恪守平等，博爱，这样的人，就是超凡脱俗之人，这样的人，就会活得自由自在。时下已七十的我，再不会像从前的祖先与我爷爷那样，口口相传“生前姓王，死后姓钱”之类的事了。但仍想要告诫后辈，“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要珍惜光阴，热爱家国，致力奉献。清清白白做人，认认真真做事。不负红尘，不辱祖先。未了，想用当年去钱王祠所写的，曾经荣登中国诗歌网的那首小诗，作为此文收尾，同时谢谢各位的雅赏，阅读！

      《西湖边上的柳》

          作者：王佐臣

万千柳丝春风春雨中飘扬，

低首为天下思量。

湖光山色美艳故土哟，

柳浪闻莺远近洋溢清香。

问柳是否也有万千愁怅？

难不成寻找曾经理想。

好似我梦中情人，

浪漫嫵媚妖绕多情又别样。

来到西湖悄悄走近你身旁，

依依不舍百年情深意长。

那曾经荣辱已远，

只剩无限江山苍茫。

今祭祖钱王祠抵西湖旁，

又见久违爱柳惟有泪千行！

【作者简介】 

       王佐臣，笔名尘缘，1953年出生，上海籍。散文作家，自由诗人。系书评，翻译，旅游与美食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