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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野菜情结
作者:岳长河
朗诵:孔祥会

野菜——田野山川,河岸道边,品类繁多,生命力超然。无论自然条件怎样恶劣,它还是顽强得有土就生,有水就长;尽管许多人始终对其不以为意,它还是年复一年地向着人们绽开自己的笑脸。我在津西卫南洼老家生活和劳作的25年,饲养禽畜喂的是它,连年灾荒吃的是它,为确保粮菜丰收也多年锄杀过它,和野菜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情感。

七八岁,刚能干点儿活儿的小时候,妈妈就让我去放羊放鸡和采野菜。从那时起我就认识了人们爱吃和禽畜常食的马须菜(马齿苋)、黄须菜、曲曲菜(苦菜)等十几种野菜。经过日久天长的采摘,我就自然而然地知道了什么样的地质爱长什么样的野菜。采马须菜、灰菜我就到果菜园子;采黄须菜我就去盐碱洼地;采曲曲菜、扫帚菜我就上堤坝坡岸和经过深翻的土地;采蒲公英和车前草我就去那些很少耕作过的荒滩田野……如此选择,准能达到我预先的盘算。看着经过自己放养和吃着自己采打的菜草一天天长大的猪羊鸡鸭兔,那种欣慰与快乐是别人体会不到的。

从1959年到1961年,发生了连续三年的自然灾害,国家经济出现了严重困难。村里吃了一年多的公共大食堂只能散伙。缺少米面粮食,野菜就成了那个特定时期的绝对主食。为了填饱肚子,那几年的放学放假,什么采野菜、捋稗子、捡菜帮、拾稻穗儿、摘树叶等我全都干过。凡是能吃的,我和哥哥嫂子、弟弟妹妹们全都往家里划拉。一家10口,每天三顿的几乎是无米之炊的做饭,就让我那被誉为巧妇的妈妈愁苦不已。没有别的办法,每次做饭,她都得剁出一大面板的野菜,掺些玉米面去做菜饽饽,添上一把米去熬菜稀饭,放上一点儿盐就端来当菜吃。如果没有地里洼里的那些野菜,那几年还真的不知会怎样度过。

1967年,“文化大革命”正在轰轰烈烈地开展,没学可上的我,只能回乡在生产队里干农活。春夏秋三季的农活很多,但不管干什么,我和别人一样,每天大都带着一把镰刀,背着一个背筐或挑着一副架筐。在中午休息或下班以后,去采打野菜野草。如果分派的农活正是锄地和拔草,那更是没的可说,每个人都会随干随挑。满载而归的人们下班到家,都是先挑出一些好的野菜留作人吃,其余的才去喂猪鸡鸭兔。野草喂羊,羊吃不了就晒干了当柴烧。8年回乡务农,我又8年这样结缘着野菜野草。

1975年,我离开了家乡,离开了田野,被选调到港口工作。虽然没有了吃喝之忧,也不再犯愁那些嗷嗷待哺的家禽家畜,但总是想起在故乡田野里采摘野菜的那些往事,总也忘不了妈妈在家蒸做野菜的那种味道。不知有多少次,我独自一人或相约同乡同事到周边的田野里去找野菜;也说不清有多少回,我到了老家,就抽空儿去熟悉的地里采野菜。而且,每一次我都是满怀着希望而去,满载着收获而归。岳母爱吃可以用来蘸酱的曲曲菜,我就几次采摘来给她送去,老人家高兴得总是和邻居婶娘们一再说起。

退休以后,时间多了,我更是骑车或开车去采野菜。一顿两顿吃不了,就蒸煮清洗,放进冰箱冰柜冷藏,随吃随做,还总是那么清鲜。如果冰箱冰柜里放不下,还可以把煮好的野菜晾干,待到菜少时,再泡开剁好,熬菜做馅儿,也还是那么可口。这些年,无论春夏秋冬,马须菜的包子、黄须菜的蒸饺等百吃不厌的老家传统美味,我们随时都可以吃到。采的太多了,我就送给那些爱吃的亲戚、朋友、邻居和同事,他们也总是十分感激。

随着现代科技和群众医疗事业的不断发展,野菜的绿色、天然、无农药、不添加,而且含有丰富的植物纤维、矿物质、碳水化合物和维生素的特点,也让人们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和认识。特别是一些野菜的防病治病、调治个别疑难杂症、常吃强身健体、使人延年益寿的功效(有些野菜本来就是国家药典里的中草药)更是让越来越多的人日益青睐。菜地里、庭院中专门种的有了,市场上专门卖的有了,饭店里专门做的也有了。野菜是越来越火,越来越热,寻觅采摘的
人们也是越来越多了。

多少年了,人们越来越喜欢,也越来越爱吃野菜。我更是一如既往,从少小的认知到老迈的不改,始终对野菜有着一种刻骨铭心的情和难以扭转的爱——
不管是谁,也无论在什么时节提起,我都会想起它的纯净,想起它的清香,想起它的坚韧,想起它的顽强,想起它舍己为人的从不居功,想起它没人待见也从不沮丧……

无论是在老家故土,还是在异地他乡,只要我走进那里的田野,闻到那扑鼻而来的百草和野菜的芳香,我就会有一种情思,有一种心动,有一种感佩,有一种畅想……
任由别人评说,自己从不表白。巍巍群山之中,茫茫原野之上,那一株株、一片片的野菜始终在用自己的身躯默默地书写着无怨无悔的过去和年复一年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