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 母 泪
夕阳余光/黑龙江

慈母离开她的孩儿已经六十载
儿子真难知她老人家在天堂现在怎么样
但娘用泪水染过的坎坷人生日历
却仍然在我面前萦绕着翩翩不肯离去
母亲如果在世已经是一百零八岁的高寿了
她短暂的四十九岁人生路
却经历了常人难以以忍受的岁月折磨
母亲在刚刚学会叫妈妈那年
就永远走丢了同胞的长兄
是死是活,一直到母亲去世时都杳无音讯
母亲在十一岁时的时候
疼爱她的母亲又因思念儿子
思虑成疾病逝去另一个世界
至此,我的外祖父既是爹又是娘
父女相依为命拚博着苦命的人生
父亲白天把女儿锁进屋里,再去财主家打工
赚钱了,爷俩晚上就能吃上一顿饱饭
赚不来钱,女儿中午只能饿着肚子
失落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母亲的亲人是三个舅舅
她也曾尝试过去舅舅家度日
大舅还行,不穷也不富
对外甥女也倍加关怀
但舅舅两年里去世了两个儿子
几乎要变疯
二舅家里只老两口,是个财主
但人抠得一个咸鸡蛋都能吃上一冬
三舅家在当地穷酸出名
五六口人几乎天天在喝着西北风
谁家也不能呆,谁家都不行
老父亲只能用老泪把女儿又接回了家
莫要小瞧不识字的老父亲
这一年女儿十四岁
他用一双老茧子的手拉着女儿去了学校
母亲很聪明,一上学就直接上了四年级
母亲十七岁时,老父亲又永远闭上了凹陷的眼睛
母亲在哭昏后终于又猛醒
她安葬了老父,擦干了悲伤的泪水
终于找到了一份当孩子王的工作
母亲终于庆幸找到了一个家的归宿
但命运又与她开了个比天还要大的玩笑
她照顾了病夫三年之久
唯一能依靠的港湾又离她驾鹤西去
多年后,她嫁给了我的父亲
我的出生带给了她一缕晨曦的光明
然而命运仍然没有忘记与她做对
父亲又过早英年早世
精神的折磨劳累的摧残
此时她已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有病患者
在六十年代困难时期
母亲吃着苣荬菜流着泪水
坚持到生产队参加繁重的劳动
她一个教书出身的人都不太会干农活
看惯了多少不友好的白眼与冰冷
六一年,渡嫩江,坐着北上爬坡的老掉牙火车
怀揣供儿子上大学的梦
从辽河畔来到了北大荒的黑龙江
母亲在新建的家
北大荒的寒冷气候在觑视着她
命运的眼泪更是步步紧逼
她的病已经纸里再难包住火
每天夜里只能坐着炕上喘
腹涨得躺不下
泪水与小声呻吟陪她受罪到天明
白天要跪在地上做饭呢
手中无钱,怎敢做一个上医院看病的梦
一个北风的夜晚
母亲带着人生的几多遗憾
怀着对孩子的惦记
竟然睁着双眼永远去了极乐的天边
她死得是那么惨
一件旧棉袄
陪着慈母结束了苦命的短暂一生
继父在棺材定钉子前
在母亲衣兜里掏出了一个方方的小布包
几十斤粮票,十几元零币
几十笔记下的辽宁往来欠帐
这是随娘坐火车过嫩江的遗物
这是老娘在岁月中的节省下来的财富
我哭了我崩溃了
那个凄凉的场景
我现在仍然历历在目

作者简介:夕阳余光,黑龙江省甘南县农民,中共党员,出生于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幼年失去父母成为孤儿,只读四年半书,十四岁参加生产队劳动。八O年后成为多家报刊,杂志,电台通讯员,在多家新闻单位发稿曾两千多篇。曾当选过县文联协会会员。本人热爱写作,曾荣获过第五届国丰杯诗歌大赛三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