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水淹醒的爱情

文/孙媛

她和他是别人介绍认识的，当时的她大病初愈。因为这场病，她失去了十年寒窗换来的工作；正在谈婚论嫁的初恋，也因为这场病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留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生活瞬间失去了原来的色彩，黯淡到了极点。而他就在这个时候走进了她的生活。

她对这次相亲是排斥的，只是为了不让父母伤心，不得不去应付。初次见面，他的形象，他的谈吐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几乎没有说话，连表情也是淡漠的。而他却像见到故人一般，诉说着他的生活，他的工作，甚至谈到了他的房子，问她要怎么布置才好。她暗自腹诽了几次，对他的印象更是大打折扣。她极不礼貌地打断他的话，借口有事离开。

她一进家门，母亲迎面就问：“咋样呢？”她看了看母亲，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一个字。母亲的目光暗淡了下去，小声嘀咕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她说：“处几天看看吧，你这身体……”，说着抬头看了她一下，却没有再说下去。她强忍着泪水回到自己的房间，喟然长叹：罢，罢，罢……”，她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中间隔了一天，他又约她见面，她把自己的身体状况和盘托出，最后郑重的说：“我这病可能不适合要孩子。”很显然这个问题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愣了大概几秒说：“我只听说你身体不好，没想到这么严重。”她在心里冷笑着，转身离开。他不远不近的，走在她的身后，她兀自向前，既不回头，也不说话。就在快要到达她的住处时，他紧走几步追上她说：“我想好了，没有孩子也无所谓，只要两个人过的好就好。”他顿了顿，接着又说：“不知为什么，我一见你，就感觉好像认识了你好多年，直觉告诉我，你就是我要牵手一生人。我从小失去母亲，我对家的渴望是你所无法理解的。”她依然没有回头，轻声问道：“将来不会后悔吧？”他用坚定的声音回答了她，她转过身，向命运妥协。

婚后，他去上班，她操持着家务。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她偶尔也会因为生活习惯，或者别的原因对他抱怨几句，而他总是让着她，她也不是强势泼辣之人，所以他们连架也吵不起来。生活沉闷的犹如一口枯井，投下一颗石头也激不起涟漪。

那是个冬日的下午，她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出去走走。他们两个向田野里走去，那天阳光很好，风也不像平日里那样凛冽。冬小麦还没有完全覆盖住地面，放眼望去就像一个新手画家着色不均匀的画布。他们信步来到了河边，落光了叶子的垂柳，却也树影婆娑地倒映在河面上。阳光碎银子似的洒在波光粼粼河中央。一条木船栓在河边的树干上，捕鱼的人刚刚离去，小船上还有掉落的新鲜鱼鳞，带着淡淡的鱼腥味。她是知道他会划船的。她那天的确有点反常，她跳上小船，想到那河边去看看。他看着宽阔的河面说：“别去了吧？天气太冷。”她任性的站在小船上，他拗不过她，也只好跳到船上解开缆绳，抓起船桨向河对岸划去。距离河中心越来越近，风越来越大，水流越来越急，身上也越来越冷。她不禁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又紧了紧围巾。看着湍急又深不见底的河水，她是旱鸭子，她有点害怕了。她要他划回去，他便照做了。小船缓缓的向岸边靠近，船头已经触到河岸了，他固定住小船，让她跳上岸。而就在她起跳的那一刻意外发生了，也许是她后脚发力太猛，小船迅速向后荡开，她没能跳上岸，而是掉到了水里。冰冷刺骨的河水立刻没过了她的头顶，她呛了几口水。她使劲挣扎着，越挣扎离岸越远，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惧感，紧紧的缠住了她。求生的本能促使她手脚并用，希望能摆脱眼前的困境，可是她的身体还是慢慢的下沉。就在她掉入水里的同时，她听到他惊叫一声。他向她喊，让她抓着船舷，他拉她上来，可是在水中，她手脚根本不听使唤，他又试图把船桨递给她，让她抓着船浆，把她拉上来，可结果都失败了。她绝望了。这时她听到扑通一声的落水声，他跳到了河里，奋力的游到她身边，用一只手推着她的后背，把她推到岸边。也许她是被吓到了，也许是因为水温太低，手脚被冻麻木了，她试了几次都没有抓住岸边的树干，他在她身后使劲推着她，直到把她推上了岸。他又折回去，游到小船旁，爬上小船，把船划到了岸边，拴好缆绳上了岸。她已经缓过劲来，只是冷得发抖。她站起来拉着他的手，什么也不说，向家的方向跑去，而后换成了他拉着她的手在奔跑，他在前，她在后。落日的余晖，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孙媛，安徽淮北人。爱好文学，喜欢把所感所悟诉诸笔端。偶尔在网络媒体上发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