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径文学社作品（漫漫长路）
迟到的春天也有芳香
刘克勤
昨晚接到大哥的电话，我的心凉了半截。
此前，只听大哥讲，近年来老娘的身体大不如以前了。心想也难怪，毕竟八十多岁年纪了，身体不可能越来越好的。再又想，幸亏在大哥家住了几年，享了清福，如果一直呆在农村老家的话，凭我这个条件，也许早就……可不，与老娘同龄的村上婶婶们已走了几个哩。
这次，从大哥电话里得知，老娘一月前因感冒发烧不退，住院半个月，非但未见好转，后查出胆管肿瘤，属晚期。院方考虑到老人年龄大，化疗受不了，建议在家保守治疗。而素来心思敏感的老娘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近来常嚷着要回老家来，还口口声声说“至今还没见过满伢子的媳妇哩！”
当听到老娘这一念叨时，我的头就大了。娘生我两兄弟，她常叫我乳名“满伢子”。大哥早年大学毕业后在外省工作，结婚后家也安在那个省城。我从小读书吊儿郎当，没考上大学只好回家务农。前些年跟着村里一帮发小下广东、走昆明、奔四川，工地搬砖，长途贩运，还开过养殖场，前后奔波二十多年，除了糊口外，未存分文。要不是大哥大嫂照顾，老娘跟着我准会饿死。
这还不算，更令老娘揪心的还是我的婚事，奔四的人了，光棍一条，成了老娘一块心病。半年前，为了逗娘在大哥那儿住得放心、开心，我一念之下在电话里骗她说：“已相好了对象，人不错的！”可这次，老娘人还没回，就念叨要见未来的儿媳了，这可怎么办呢？
于是，我在电话中立即相商大哥：是否晚些时候动身，我抽时间将乡下的房子拾掇一下。大哥自然说好，何时动身听我消息。
放下电话，轻舒一口气。虽说赢得了暂缓的时机，可找对象不是说来就来的啊！这一晚，我失眠了。
翌日清晨，迷迷糊糊中一觉醒来，匆忙吃过一碗豆腐卤粉后直奔家政市场。心想不管怎样，先找个手脚麻利的钟点工带回去，收拾好家再说。
凭感觉瞄好一位模样精爽的少妇，说明服务事由，谈妥工薪标准，对方欣然同意随我前往乡下老家干活，还说，她家离我那儿不远哩。
真是打瞌睡碰到枕头，我暗自高兴。随即购买一些矿泉水和快餐盒饭，领着她上了一辆开往老家的中巴车。
“大姐，你贵姓呀？搞家政多久了？”我随意一问。
“大姐？你可能比我要大几岁吗！”她反诘一句，嘿嘿地笑了。
交谈中得知，对方虽然三十出头，但年龄还小我三岁。
一回生，二回熟。我们一边干着活儿一边聊着，各自从陌生走近熟悉，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
她听了我的打工经历介绍后，哈哈一笑揶揄道：“没想到，还有和我一样混得很惨、殊途同归的人啊！”
“怎么，你跟我一样的？”我惊诧地望着她。
“彼此彼此，半斤八两吧。”从她的口述中了解到，她十八岁那年离家南下打工，当过流水线女工，做过餐厅传菜员，也进公司搞过推销，最后因涉足期货市场输个精光才打道回府。结局和我一样，钱没赚到，婚姻错过良机，成了大龄剩女。
一天的家务劳动，她当主角，我做配角，说说笑笑话不停，手脚并用忙不停。时近黄昏，该收拾的家当一切就绪。我掏出手机，按照料约定工薪标准，给她打出了工资。同时拨通一位同村发小的电话，让他用电动车送她回家。
“房子收拾好了，对象的事也要抓紧呵！老娘可等着看呢？”等车的间隙，她呵呵笑着调侃一句。
“哎，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再说吧。”我只有尴尬地笑着。
“对了，与老兄有缘相识，加个微信吧，今后有业务多介绍一点”没想到她竟主动亮出手机二维码。
“好的！”我打开手机一扫。
确认通过后，我不禁一笑：“你的网名‘苦菜花’？有意思！”
“你的网名‘原上草’也蛮相称的吧。哈哈！”她似乎笑得比我更开心。
（苦菜花开满地黄……）
似乎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老娘回家那天，“苦菜花”陪着我一块去接站了。
事后，大哥得知我们相识的经过时，也觉得玄妙有趣。结婚那天，他还亲自挥毫写了一副婚联，将我俩的网名都嵌进去了：“苦菜花开原上草绿，迟到春天也有芳香”。（2022.11.10）
作者简介：
刘克勤，男，汉族，湖南省邵东市人。农家子弟，湖南邵阳市直部门工作。湖南省作协会员。业余码字30余年来，散见于各级报刊作品计300余万字，已出版《挑灯集》、《百思一得》、《启明星》、《时光短笛》个人专著4部。尤嗜短小精悍的千字文创作，既不浪费读者太多时间，又能给诸位些许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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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径文学社肖殿群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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