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 年 画
文/北疆枫叶
迁到东升村的第一年,日子好紧巴,往来帐上还出现了负数。

通过弟弟在商店上班的大姨姐,我在甘南买回了一批年画准备卖卖。那是八二年的腊月,开放还没有全到位,限制资本主义的事还在搞。所以我不敢承认我自己在卖画,对屯里的乡亲撒谎说是帮弟弟代卖的。
腊月里天好冷,我刚刚学会了骑自行车。车后座上驮着年画沉甸甸的,常摔倒在冰雪的乡道上,我把年画包成两个包,分别放在车子上,手上还要握一卷各种年画的样子画。天还没亮,人称最冷的狗龇牙时我就巳经出发了。胶鞋冻得硬绑绑,脚跟也冻肿了。我披着寒冷的星光,踏着冰雪奔走在诺敏河的两岸,江东江西没有我没到过的地方。内蒙的毕台,东西诺敏,地房子,红连一二,小杜鲁本,江西的查哈阳平阳等地,都留下了我踏雪卖年画的足迹。莫旗的东诺敏叔丈爷家是我的落脚之处,我把年画存放他家,分批分期拿出去卖,晚上再回到他家里住。
江东的农户大多院子都很大很长,又都愿意养狗,当狗向我扑过来时,我就用自行车阻挡它。一声声有气无力的卖画吆喝声,在小屯传颂着,当听有人用犹豫的声音与你搭话时,这就是有门,你可马上进屋打开画卷,赶快炫耀你的年画如何如何好,如果对方语言生硬地说不买,你就赶快走人抓紧时间去下一家。画卷要常打开展示,难免有些弄旧弄坏,那就在屯头把那些画样放进画包,再换一些新的画样子,反正这些年画也能混着卖出去。
老天很嫉妒我赚钱,每天都会抓红肿了我的双手。当在屯头颤抖数着卖画的零币时,我心都会暖暖的,手脚也不知痛了。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一次,一个妇女买了我一元钱的几张画,当我见她手拿五元钱,我掏出钱正准备给她找钱时,她却说我手上的五元就是她给的那张,画没卖到钱我还又搭上了四元。
一个放电影的非要拿他的年画换我的年画,我不同意,他还拿出了尖刀子吓唬我。一个妇女选了几张画后拿回家,说一会给我送钱,等了好久才回来,却把画送回来说不买了。我说,你咋不想好再选?这画不太好往画包里再放了。只是这一句话,她把老公找来了,说我是投机倒把,还要把我送到汉古尔河乡工商所。

卖画也需有耐力肯吃苦,有一天只卖了两张画,我又累又饿,夜幕不友好地耻笑着我。在离屯子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孤独的一间小房,这是一个连电灯都没按的小房,我明知去也是白受累,但我还是去了。当我进屋后发现这是一个跑腿窝棚,四个中年人正在看牌。在我炫耀劝说下,其中一个人买了十张画,买画的人还帮我劝着另外三个人:画送到家了还不买?有输的钱还没有买画的钱?最后每人都买了十张,他们只顾忙打牌,让我给他们都拿一样张数一样的画。
记得连续卖了二年的画,收益也很可观。直到我当上了书记后去外村开会,有两个村民还认识我,他们说,这不就是那个卖画的小子吗?
卖画很有意思,让我感受到了买卖人为啥能吃苦,为啥变成了奸商的道理。
卖画的往事已一去四十年了,但有些事仍历历在目!

作者简介:北疆枫叶,黑龙江省甘南县农民,中共党员,出生于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幼年失去父母成为孤儿,只读四年半书,十四岁参加生产队劳动。八O年后成为多家报刊,杂志,电台通讯员,在多家新闻单位发稿曾两千多篇。曾当选过县文联协会会员。本人热爱写作,曾荣获过第五届国丰杯诗歌大赛三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