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的盲文”
这吃人的,柔美的忧伤,
将我发出的叫声,进攻的话语
刻进了盲文,
我只能抚摸,那些
坦然跃上铜板,我不再记得的
所有笑容。
当我意识到我被亲吻催眠时,
我们的身体已远得隔了一世。
悬崖上我是那盏神灯,
无数个心上人,你站在我身后。
我勒紧你吐出的沉重的呼吸,
抓一条麻绳那样,不愿看你坠入爱河。
我没有幻想出你的面容,
眼眶湿得像炉火在烧。
烧光躯壳里的不舍,
和劳作中的手指,
使我们的盲文失明。
在丹霞最灰暗的地貌上,
忘记家乡忘记你。
“夜里关着一次动乱”
鹰在空中俯视,
厨余和烟头,
不安的是它们,
以为一个审判落下,
自己缓慢分解的机会将被剥夺。
但高空的高空生命,
他们以自由为食。
带着翅膀的线性美好
凌驾于空气,孱弱者的高傲。
闻遍了世界各地的哭泣,
它停下来问候;
你的胃安好?
我看到一团暖暖的火在肚子里燃烧。
夜幕帷中,
孩子聚集看一场无声电影
我路过低鸣一声,
清晨随着我的轨迹
从东边渐渐照亮孩子的脸。
7
我多渴望这种安宁;
把沉默枕在此刻的手掌,
如亲吻草坪的坟墓。
我的语言多了两幅面孔,加上你的热量。
让一切不必要之杂音潜入白炽灯的酣睡,
头倚着柔软的贝肉,它宣示威严,又向我歌唱,—————倾听呼吸的海浪。
我虚假地起身,房子,载我离去的阶梯,
严肃的镜子都塞进破晓之前,你还未合拢的记忆里。
我们之间的距离由数字组成,
一路向着辞别走去。
假如我把自己的一小时扔去,
你要用一个拥抱补上。
蝇
小小的你在我的手上寻找什么,
时间之外的食物,
还是我呆滞的动作散发的芳香。
我欢迎又不欢迎,
你嗡嗡的翅膀像和平时的炮火,
想必在外人的耳朵里听过不少压抑的真理。
这有什么?
你再一次来,茕茕孑立在空中,
翅膀因挥洒变得饥渴
游览我的全身,
在正午的市场挑挑拣拣,
随又沉默地飞走。
而总有一座活着的大山,
没有勇气把自己从贫瘠中拔出
每个日出之前松遍了土,
等待山顶的一阵炊烟
等待闻声而来的播种
等待巨人肩上的脚步。
四幅画像
你可知,
四只手便是一幅画,看:
明夜舞的腿啊滔滔不绝,
绢布上淌着心跳。
将腹部探入光明的斑点,黑曜石
温暖便像泪水般源源不绝。
你的白昼与黑夜,以决策为单位
分配了多少给问路的旅人,
听得见茸茸的蝉鸣吗,
他们以心来煽动翅膀,煽动你的气息。
叫啊 叫啊
叫出一片犹热的大山遮挡你,
叫出你不再恐慌的行迹。
“神与她的人民”
我的母亲是位神,
我是她唯一的人民。
我终于发现,并从心底最深处崇敬她,
她不是我的邻神,
无法使我靠近信仰。
我从前看到她妇人的表象,
却未看清她神的苦之意志。
她将善分为两瓣,一半给我,
使我的发肤生长。
一半成为她跨渡生命之河的船桨。
她的恶是野猪脊背的尖刺,
只有追逐的坚韧。
自她还穿着稚嫩,
用长裙遮蔽年龄时,神的秉性已隐隐闪烁,我是神的女儿,亦你的人民。
你有诸多身份,
而在危及时刻你细水般的吟唱轻轻把人托起。
诛心的真言在你腹中如同甘饴,
我是你怀中强大的人民,愚钝的孩子。
自我发现这一切后,
便知她会在脆弱中安得永恒。
正在发生
手指用实话拯救了一座城市,
每个人把拥抱作为馈赠,
歌颂它的迅疾,掐疑虑于胸膛。
余温地停留在幻想中,
日复一日,我的小烟囱。
你总是用朦胧填满寂寞的毛囊,
我不停地想起你,
不去看见你,
如卑微的求爱者被砌在象限上。
你是杂草中的伟人,
我的叛徒,
北风正从你心口吹来。
“她”
她智慧的老脸上再也没有泪珠滑过,
死亡给她曾经红红的脸颊染上了许多黑斑,
她还活着,屋里的空气微弱地因她流动,
只能这样证明,她还暂是这世界的一员。
杀戮枕在她身侧每一天,掠夺她,
留下了歌声,你恐惧什么;远离稚嫩。
她的喉咙还记得天使儿时的呀呀声。
她忘了饥荒,记得老鼠偷油的溜子。
眼中流淌着六十五年的一言一语,
身体在在崭新的儿歌里笨拙地晃动。
在生命的尽头,她被孩子带了回来,
孩子跪在死水里,寻找一株金黄的麦草,
无法撼动的温度传递向他们,
在夜里她以进食道别了。
佳妮,出生于2000年,祖籍浙江,就读于纽约视觉艺术学院,现居纽约,诗人,艺术工作者。
鸿山 . 玉和祥杯首届南方诗歌奖继续征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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