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布店学徒,谈不上学手艺,没有什么技术性,只是学些业务知识。如产品质量、性能,各种花色品种名称、产地,怎么识别棉麻织品和丝织品。
怎样接待顾客很有学问。各种身材的人做不同服式需要买多少布料,如长袍、马褂,城镇女性的对襟褂、旗袍等,学徒既要为顾客着想,不让浪费一寸布,又要保证够料子,并把这些尺寸熟记于心。
我一边注意观察老店员先生是怎样接待顾客的,一边为顾客在选料时当参谋,如顾客看来是有钱的人,就推荐一些高档华丽的产品;如果是农民和普通百姓就介绍一些结实耐穿、价廉物美的产品。
解放前为什么布店多呢?那时人们穿衣,不论城乡都是扯布缝制,将布拿到缝纫店,或者接裁缝师傅到家里做。量体裁衣是千百年来人们的传统习惯,即便是官宦之家或地主老财,也是到布店买回各种绫罗绸缎,请有名的裁缝到家里专门缝制。
无论大城市还是小集镇,经营布店的特别多,缝纫店也特别多。当时经营服装生意的很少,老百姓不习惯到服装店去买衣服。
几年的学徒生活,除了每日固定的事情以外,就是听使唤,有什么事做什么事。
这几年的磨炼使我懂得了人世的艰辛,学会了独立生活的能力,尝到了人间冷暖,这是从书本上难以学到的学问,也是如今的青少年无法体会的。
(二)
3年学徒生活,除日常劳作、下乡为东家收帐,有2项工作是我记忆十分深刻的。
一是应付日本人“苦力”差事。
当时张沟常年驻扎的日军大约一个中队几十百把人,住在下街“日化区”。周围架有铁丝网,设有日军岗哨,中国人不得靠近此处。镇上设有汉奸组织治安维持会,驻扎伪军部队,管理城乡各地事务、派粮派款派苦力,为虎作伥欺压百姓。
驻扎日军虽然不多,却是交通要道,过往日军频繁,每天需要很多苦力为日军做杂役。于是维持会汉奸们每天都向镇上商户和附近乡村派苦力。镇上商户派苦力大多数都是由学徒去应付差事。
到“日化区”做杂役活路不重,主要是打扫卫生,给鬼子兵烧茶水、洗菜等杂活,在鬼子兵营中吃两顿饭。每次派苦力都是我去,我人虽小,但很机灵,会做事。
二是喂驴、放驴。过去交通主要是步行,水路附近的就乘船。我们东家既是有钱的大户人家,又是读书人,喜欢骑驴代步,所以在家里养了一头很漂亮的黑驴子。东家有事出门,就独自骑驴而去。
于是我就有了喂驴、放驴、清扫驴舍的任务。经常还牵驴到他老家驮米、驮菜,每次都是我骑着驴儿去,驮着东西回。
每到春夏时节,我经常把驴子放到郊外“啃青”,骑在驴背上悠哉游哉,放牧一、二个小时,倒也十分惬意。这正如俗话所说的:“黄连树下弹琴——苦中有乐”。
(三)
民国三十四年(1945年)春,我的学徒生活进入了第3个年头,学徒的日子快到“出师”当店员、可以赚钱养家的时候,一件意外事情发生了。
一天半夜里,一群凶恶的土匪来到了小镇上,撞开我们东家的大门,用刀枪把东家及其员工逼着不许乱动,把店铺货架门全部撬开,把所有布匹洗劫一空,抢完后天尚未亮,匪徒们一溜烟逃走了。
土匪走后,东家和所有员工惊魂未定,慌忙收拾残局。只见柜房和整个店堂一片狼迹,所有值钱的细货软货如绸缎呢绒等均被抢走,还逼着老板抢走了现金和金银手饰,丢在满地的都是不值钱的笨重的棉布、土布和一些零头布料。
东家老板痛哭流涕,员工们也个个愁眉苦脸,收拾被土匪未抢完丢弃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
天亮后,邻居都来问消息,有看笑话的,也有同情的。好像这股土匪是盯着东家这一家来的,其他大户都未被抢,也未有听说东家要到哪里去报案。在那战乱的年代,被抢被盗到哪里去报案?活该你倒霉。
东家老板遭到这次抢劫损失惨重,元气大伤,要恢复也不是一年半载的事。在他家帮工的店员伙计们,用不着东家开口辞退,就各自回家另谋出路。我也只有卷着铺盖回家。
学徒尚未出师,就这样意外地失业了,几年的艰苦磨炼,完全付之流水,思想极其悲凉。
叶培元简介:中国老年书画研究会会员、湖北省书法家协会会员,曾主编《沔阳公安志》,出版长篇回忆录《沧桑岁月》、《叶培元书画作品集》、《叶培元家书》;曾获“仙桃市劳动模范”、“仙桃市优秀文艺家”等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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